虽然暗中时刻注意着,但防不住小徒儿剑走偏锋,竟直接对准那风眼而去,不过虽然是一步险棋,好在兵贵神速,打了个措手不及。
剑之一道,除了快,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要相信自己,虽说有几分鲁莽,可若是对敌之时,连自己的佩剑都无法信任,又怎能险中取胜?
倒是没想过,小徒儿缺了的那一魄能让她在剑道上更加专注,只是以小徒儿的资质,若是要当剑修,必是无情道更适合于她。
私心里,他不想,也不愿。
很多时候,小徒儿对情感的理解都只是站在第三者的角度,旁观一切,所以更多的认知是浮于表面,从书上学来,再加以自我的想法。
想要将她拉入局中,本就艰难,再让她修炼无情道,到最后岂不是玩火烧身,自作自受?
仙途并非剑修一道,他自可以以旁的方式助她成功登仙,便是穷途末路,他也敢与天道争上一争,何以为惧!
念此,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幅画面,想起了年幼时母尊将自己抱在怀里,虽然常年的挫败让她眉眼间有几分郁色,但那双赤瞳中依旧坚韧不拔。
她说,[尘儿,倘若有一天,你遇上了心爱之人,不要因为娘的原因而不敢去追逐,你父君,他只是有更看重的东西,可对于为娘而言,从来都是一个问心无愧。]
[不想有一天后悔当初的无动于衷,所以一旦遇到了,便要努力抓住,若能两情相悦自是最好,倘若不能,看是否能够及时抽身,若在劫难逃,便相信一下来日可期。]
[可父君还是不愿见你。]那时他是这样回的,然后她就笑了,笑的跟三生途旁的曼珠沙华一样,妖异浓艳中又带着几分糜烂凋零。
[是啊,所以说,我真的是一个很不幸运的人,但吾儿不同。]
画面一转,却是那漫天的红,她依旧穿着一身灼灼其华的红衣,倒在父君的怀里,笑着看着他说:
[其实我还是很不甘心,他们都说,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可我此生就遇到你这么一个坎,摔了那么一个跟头,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有时候我常常在想,是不是我还不够好,所以你不喜欢我也是情有可原,可又有人告诉我说,真正喜欢我的人,便是不用拼命去追逐,他也会心甘情愿地靠近,我很羡慕。]
[阿瑾,我真的,好不甘心啊,我真的好想好想,被喜欢的人喜欢着,可对我而言,到底是奢望了,就这样吧,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止步于此了,就当,是我不要你了。]
她那样一个骄傲的人,便是死去,也是轰轰烈烈,只是那些散落六界的红色荧光,是她再也拼凑不起的魂魄。
到最后,她还是想要让他的父君能够记住她一点点,卑微到泥土里,却又能坚韧地开出花来,哪怕那弱小的根茎,终究会被冷漠地践踏。
她总说她是一个自私的人,可她的自私从来都只是在父君一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