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的官司，可不是说打就能打的……”凌斯栩语气极度无奈，说着阴阴敛眸，“哼，年轻时凌沧海一张蜜嘴，把我外公哄得团团转。明明做错事的是他，最后在老人眼里却生生变成，我妈不懂事？不顾大局？你说，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卧槽，你外公老糊涂了？”楚楚兮心直嘴快的感叹了句。
让凌斯栩尬了尬……
讲真，他心里一直很尊敬外公，从小也以周老将军为偶像。即便后来在处理女儿女婿的婚变上，他认为外公处事不公，却依然尊重老人。
尤其是现在老人已过世，他着实不想在背后非议。但也承认女孩没说错，既然现在是两人谈心，那也没啥好顾忌了……
“可不是？”于是，他心一狠附和起来，“我就搞不懂了，周老将军一生威武、慧眼识人，怎就看不到凌沧海的两副面孔？”
“哪两幅？”楚楚兮干巴巴的追问道。
心想：我觉得伯父很真实啊！
“在老丈人面前，乖得像孙子；在别人面前，哼，耀武扬威、吆五喝一！”
“……”楚楚兮皱眉垂眸没接话。
越来越觉得自己眼中的凌沧海，和凌斯栩心里的，判若两人。
即便凌沧海不苟言笑很严厉，起初对她也有一丝警惕敌对，但“耀武扬威、吆五喝一”这两个词，着实跟他不搭嘎。
在楚楚兮眼里，这两词是形容毕秋莲的！
很明显，凌沧海和毕秋莲是两种人……
所以她很难想象，凌沧海在老丈人面前，有“像孙子”的一面。尽管这种现象在“倒插门”的富豪之家，很常见。
“哼，我看他就是欺负我外公老年糊涂、老眼昏花！”凌斯栩激愤道，“以致于五年后，我妈还坚持要离时，外公竟然骂她不孝女！”
闻言，楚楚兮嘴巴张大愣住……
脑袋猛地开窍！
这样的剧情，分明就是女方出轨，老丈人捍卫女婿的权益嘛！
再联想凌斯栩刚才诉说的那些，楚楚兮觉得一切都豁然贯通了……
周师师为毛要净身出户？因为出轨的人，是她！
凌沧海要她去美国，她就毅然决然的一走了之，为毛？因为要跟情郎私会！
可话说回来，这么明显的逻辑，凌斯栩居然没察觉出来？
榆木疙瘩么？
再者，如果是我猜的这样，凌沧海为毛不跟儿子说明？难不成是担心，母亲在儿子心里神一样的存在，幻灭？
可那女人都死了，幻灭就幻灭呗！
不不不，正是因为逝者已去，所以凌沧海才要给亡妻这份尊重！
正如她自己一样，爸爸楚国栋（路开）都过世了，还能揪着他从前的那些秘史，问个不停么？
楚楚兮心里五味杂陈，很是沉重。
身边的凌斯栩却深陷在回忆里，越说越激愤：
“可他们谁都不想想，我妈心头的那口气怎能咽得下？哼，那些年在纽约，我几乎每晚都看到她以泪洗面……”
说到这里时，他眼眶已泛红，瞳孔晶莹，使劲眨着眼皮不让眼泪涌出。
楚楚兮看在眼里，深感诧异……
难免心想：莫非我猜错了？出轨的人不是周师师？
也对，哪有出了轨的女人分居后，还带着孩子跟情人团聚的？
再说了，周师师去美国若是为跟情夫团圆，凌斯栩还能察觉不到？当时他虽年龄小，又不是呆子！
却不知，真正有两副面孔的，是周师师！
她是个极擅演戏、伪装的女人！
不止是儿子凌斯栩，连她老爸周老将军，都曾被她柔弱的表面迷惑。而只有枕边人凌沧海才慢慢察觉出，她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颗狠毒的蛇蝎之心！
且，在人后她还有另一幅面孔，跟“柔弱林黛玉”截然相反。
此时的楚楚兮怎么也想不到，将来跟“婆婆”正面交手时，周师师的形象颠覆了她的三观……
“这么严重？”此刻，她只是对周师师“夜夜以泪洗面”略感诧异，便问，“难道说当时你爸跟那个小三，还没断？”
“我哪里知道？”烟丝燃尽，凌斯栩掐灭烟头，叹口气道，“话说回来，感情毕竟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我理不清，也不想理清。但我妈海难失踪后，凌沧海居然找都不找，还口出狂言，说她咎由自取、活该？这，让我无法忍受！”
其实，凌斯栩不是没怀疑过老妈也有别的男人。
因为在美国的那些年，周师师虽没跟谁私会，却总是在深夜对着一个画家的作品独自忧伤……
他查过，那人叫查理，是个大胡子的法国佬。虽很擅长创作带有东方色彩、稀奇古怪、让人看不懂的画，但跟妈妈周师师之间，貌似只有几面之缘。
所以父母感情的那些事，凌斯栩不想判定谁对谁错。
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得知海难那天，跟父亲在电话里大吵时，凌沧海暴躁又薄情的一句话：周师师她活该！咎由自取！死了更好！
讲真，凌斯栩搞不懂父亲说那样薄情的话，为毛又要暴躁怒吼。就算之前母亲也背叛婚姻，毕竟是一世夫妻，没必要在对方死了后，说她活该吧？
所以凌斯栩认为，这句话严重悖离了一个中年男人该有的修养。从此，这话成了父子间难以跨过的鸿沟……
“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楚楚兮自是也越听越懵乱，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你也觉得震惊是不？”凌斯栩嘟着嘴，满脸委屈和无奈，“换成你，能接受这样一个父亲么？”
楚楚兮没回答，皱眉垂眸，冷静思索了下后，抬眼问道：
“那你外公呢？海难后，他什么反应？”
“自是悲恸不已，到处托人找女儿的遗体……”
“我不是问这个！”
楚楚兮打断，认为不管什么样的女儿，周老将军身为人父，找女儿的遗体，是人之常情。但她更想知道老将军对女儿的真实评价，尽管她也知，若是坏的评价，老将军不可能在外孙面前说开……
便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想知道，你外公有没有跟伯父一样，说周师师咎由自取？”
“怎可能？”果不其然，凌斯栩秒否定。但很快又皱起眉头，思索道，“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那段时间外公有些异常……”
“怎么说？”楚楚兮秒来了兴致。
“他一边心急火燎的托人找我妈，一边又……”凌斯栩茫然深思，弱弱道，“又说，又说我妈肯定是死了，让我尽快……忘掉她？”
闻言，楚楚兮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一字一顿道：
“你～外～公～让～你～忘～掉～你～妈？”
实则心里有了数：周师师一定有凌斯栩所不知的，邪恶一面！
因为老将军的行为，实在太有悖人之常情。哪有女儿死了后，长辈要外孙忘掉亲娘的？一般只会说：别太悲伤，忘掉疼痛，你妈在天上看着你呢！
或者说：带着你妈的爱好好成长，别辜负她。
等之类云云。
“嗯。”凌斯栩轻点头，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也可能是纯粹安慰的话，外公怕我伤心过度。”
“我懂了！”心如明镜的楚楚兮，坏笑接话，“你是个妈宝男！”
凌斯栩：……
狠狠瞪她一眼：“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呐，我可没胡说！”楚楚兮俏皮一笑，振振有词道，“你就算不是妈宝男，心里有恋母情结，对不？”
终于知道凌沧海为毛要将真相瞒着儿子，老将军为毛要外孙忘记亲娘了……
原是因为，凌斯栩难以跨过“恋母情结”的坎！
此刻面对这个问题，男人想了想后，义正言辞辩解道：
“情结，我承认；但恋母，谈不上！我凌爷可从没想过，找个比自己大的女人结婚！”
“是吗？”女孩狡笑，秒抛出一句，“方琳蓉也不算？”
凌斯栩：……
脸色倏然一沉：“能不能不提扫兴的人？”
“怎能不提？”楚楚兮下颚一昂，笑得可恶，“在机场你丫居心叵测，差点让我误会黄梓浩……”
“你可没误会！”凌斯栩打断，眉毛一挑，义正言辞，“方琳蓉就是黄梓浩的初恋！”
“……”楚楚兮愣住。
靠，剧情怎么又回去了？难不成是狗血到重口味的三角恋？
男二单恋女主；女主单恋男主；而男主，也许是顾忌跟男二之间的兄弟情，也许是压根不爱女主，反正最后拒绝了女主……
于是，为报复男主，女主做了男二的继母？
靠，正常情况，女主不应该是做男主的继母吗？怎么还让黄梓浩这个男二被报复了？
瞠目结舌中，楚楚兮只感越来越懵……
只感这些上流社会的豪门内部，越来越狗血！
“怎么，你家梓浩没向你坦白，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凌斯栩冷笑挖苦。
“……”楚楚兮被怼住，气鼓鼓瞪着他。
“连别人底细都没弄清楚，就稀里糊涂的向人求婚？”男人的嘲讽却不断，酸溜溜的感叹道，“唉，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你不也一样？”楚楚兮气呼呼的秒开怼，“我的底细，你弄清楚了吗？”
很奇怪，这一次她没拿温暖说事，却换成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