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手机里，也曾有过这首词。”宁漪看着小树林远方的风景，无奈道。
回想起这个片段，她只感和凌斯栩之间八字不合。都是内心骄傲又固执的人，嘴硬、心也硬。即便双方都动了情，也难以携手终老……
也许这是因为这点，上帝才会给她送来季敏凯。
于是，她转身急急地朝他问道：
“小凯，我之前有没有向你坦白，我跟凌斯栩领过证？”
“……”少年呆呆摇头，沉浸在刚刚那个难以接受的事实中，走不出来。
宁漪轻轻走上前，弱弱问：
“那之前……”
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和凌斯栩关系的？又或者，你压根不知道我和凌斯栩有关系？
“之前的事我不想再提！”少年缓过神，暴躁打断，继而失控的自嘲起来，“哼，哼哼哼……我烧掉回风舞雪是对的！原来从头到尾，只是场乌龙。”
可不就是场乌龙？
凌斯栩为我而写，你却以为出自楚楚兮笔下？造成这场乌龙的起因是什么？我宁漪的不识抬举，和凌斯栩的骄傲自负！
不再去想那男人，反正八字不合。
如果他真对她有情，又岂会因一点小事就把戒指送给温暖？岂会让楚楚兮误会，这首词是他对女孩动情的凭证？
再说了，还指不定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没准那首词是凌斯栩“海王”的工具，拿来钓她，又去钓楚楚兮，总归能钓到一个。否则怎么解释，词中有楚楚兮，也有宁漪？
叹口气，看向身边的悲情少年，宁漪将话题拉回，朝他问：
“那么，你还要跟那只鸟一起唱这歌吗？”
季敏凯含泪苦笑，无奈挑眉：
“你说呢？”
——我有什么理由去唱，那个男人给你写的词？
当初你眼睁睁看着我谱曲，在酒吧里唱的乐呵，实则心里没少嘲笑我吧？认为我季敏凯，就是个大傻子对吧？
你听着这首歌，心里想的是凌斯栩，对不对？
“……”宁漪皱眉抿唇，心里一团乱麻，不知该不该把刚才想起的片段跟他说。
同时也万万想不到，让一首《回风舞雪》来开启她记忆的，竟是个陌生女孩余袅袅。
她这边焦头烂额着，却见季敏凯深深吸口凉气，斩钉截铁道：
“我不想唱！但节目已答应下来，没有理由推掉，换曲子吧！”
宁漪一怔，激愤的脱口而出：
“我算看出来了，你不是舍不得回风舞雪，你是舍不得鸟！”
余袅袅明明就是个不相干的人，季敏凯，你为什么还要跟她纠缠下去？
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季敏凯只感哭笑不得，却也意识到这是个化解僵局的好机会。便走上前，宠溺摸了摸她脑袋，笑笑道：
“知不知道你这句话很雷人？哪个男人能舍下自己的鸟？”
“你？”宁漪恼羞成怒，却也在反应过来后，实在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好了好了！别动不动就生气。”季敏凯趁机将她抱住，温柔摸着她的脑袋，认真道，“老公我之所以不放弃节目，是要查余袅袅的底。”
“……”宁漪没接话，心里一个咯噔。
突然想起《回风舞雪》那一整段是：
＊
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珠翠之辉辉兮，满额鹅黄。
旋舞花漪间，宁嗔亦喜；踱步漪池边，宁思亦扬。
蛾眉颦笑兮，将言未语；慕彼华服兮，袅袅霓裳。
＊
凌斯栩写的这首词，居然惊现“袅袅”？
几个意思？
莫非，他跟余袅袅还有一腿？否则女孩也不会和楚楚兮一样，跑去跟季敏凯自称，词是她写的，对吧？
却不知，余袅袅原名余翠红，擅自改这名，不过是想讨凌爷的欢心。
“总之，《回风舞雪》告终，我们把它尘封。”季敏凯说着将她轻轻松开，搂住她肩头，一脸认真道，“而余袅袅身上的疑点，老公借这次机会去弄清，好吗？”
“这……”宁漪犹豫，心乱如麻。
“我跟她排练的所有时间，你都能来旁观！”少年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傲娇补上一句，“季敏凯光明磊落，不怕媳妇起疑！”
宁漪：……
微微白他一眼，“谁稀答去看？”
说着，转身离开。
少年没再去追，对着她的背影勾唇阴笑，深知她已被拿下。
——
确定这时宁漪不回再来舞蹈室，季敏凯便火急火燎的返回。果不其然，余袅袅没走，对着镜子翩翩起舞，等他。
按捺住愤恨和鄙夷，季敏凯暗暗一声冷哼，没打扰。点根烟坐到角落里，默默“观赏”着她的舞姿……
讲真，余袅袅跳舞，确实没话说。
据他所知，此女也来自苍溪镇。初中毕业后，就去北京一个什么破公司做了练习生。此公司在不久前，还接收了一个大家不陌生的练习生——沈妙语。
楚楚兮出事后，沈家也遭受巨变。先是沈亦熊彻底破产；后是郝倩被查出贪污公款，并暗中卖掉了沈家的小豪宅，跟外面养的小白脸一起携款潜逃……
一时间，沈家沦落到“祖孙三口无家可归、睡大街”的地步。于是，凌斯栩看在沈亦臻母女的份上，伸援手：把沈亦熊安排到凌盛集团的北京总部当职员；把沈妙语弄进凌盛控股的娱乐公司做练习生。
就这样，沈家人彻底消失在m市……
当然了，季敏凯也知凌斯栩不是“活菩萨”，而是别有用心。因为沈家离开后不出一个月，宁漪就回来了。
至于眼前的余袅袅，路开出车祸的那阵子，她压根不在本地。甚至连同天她父亲余大虎也被人撞死了，她都没回来。
想到这里，季敏凯思绪回到三年前的元旦……
＊
那天，他无证驾驶，飙车时不慎撞死了路开。
事后他连车都没下，本能的慌张逃逸。可没走多远，就远远瞅到一个穿黑夹克的目击证人。那人见他的车子飙来，抄小路仓皇而逃……
他没得追！
那一刻，季敏凯整个人都垮了，只感全身血液凝固。深知这个目击证人一旦开口，他什么都完了。
怎么办？要不要停车下车，沿小路去追上那人？去跟他谈条件？用钱封住对方的嘴？
可身后路面还有一具尸体，把车停在这里，不是自我暴露吗？
当时他根本没得选择，可似乎，上帝还是“眷顾”他的……
正愁没法去找那位目击证人，结果对方就自动送上门了！
一个右转弯离开案发的马路后，他惊喜看到了目标！一毛一样的黑夹克，加上那胖乎乎的中等身材，错不了！
也许是太过欣喜若狂，他重重一个油门踩下。本想追上去后停在那人身边，请他上车好好谈，结果……
特么的车技太差！
急刹车时兴许吓着了对方，那人脚一滑没站稳，后仰倒地。脑袋被路边的岩石磕破，死了！
这下季敏凯彻底慌了，万万没想到一时兴起飙个车，竟弄出了两条人命？
除了赶紧逃，他似乎别无他法……
案发后的几天里，他闭门不出，惶惶不安。
新闻很快就出来了，当天案发路段的死者名叫楚国栋（路开）。可他却惊了，明明有两个死者，为毛警方只立案了一个？
于是，他着重关注后来被他不慎“撞死”的那人。凭记忆中死者的脸部模样，他用黑客技能在人口数据库的摸牌，终于找到此人的资料……
余大虎，42岁，案发时其实没断气。当天被好心的路人送到镇医院，结果抢救无效，还是死了。
鉴于死因是磕破脑袋，并无车辆肇事的迹象，故交警队没立案。加上死者过世后根本没人管，亲朋好友一个都联系不上，派出所也不好立案，权当意外处理。
就这样，余大虎莫名其妙的冤死了……
但季敏凯的心依然悬着，他想不通此人出了意外，怎就没亲朋好友管？
于是，他着重关注了余大虎唯一的亲人——女儿余翠红。得知这女孩“明星梦”做得正爽，压根没心思管老爸，季敏凯才深深松口气。
同样是父亲出事，还好这个余翠红不似楚楚兮那般孝顺、那般有人性。季敏凯觉得这是老天眷顾，余大虎的事可以尘封，今后只要盯着楚家、盯着楚楚兮就行。
再说了，余大虎根本不算他撞死的，赖不到他头上！
（苍天冷笑：是吗？余大虎当时压根没死，如果你早些送他去医院，不就能减少一条人命案？）
＊
所以，该来的总归会来！
此刻舞蹈室里，季敏凯想不通，楚楚兮后来怎就查到了余大虎的线索？莫非当天送余大虎去医院的那个好心人，就是她？
那么余大虎在咽气前，有没有跟她透露当天目击到的情况？
应该没有！
否则跟他初见后，楚楚兮又岂会在开始时，心不设防？
如此说来，楚楚兮是后来才嗅到余大虎这个证人的？可那时余大虎都死了，她又何以调查？
一根烟抽完，季敏凯也没理清思路……
这时，眼前的余袅袅一曲也跳完了，香汗淋漓的走过来，装模作样问：
“跟你女票没事吧？”
“你希望我们有事？”
“……”余袅袅笑而不答，去饮水机边接了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