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楚楚兮按捺住全身血液倒流,怨恨的目光暗暗看向身边开车的季敏凯。
只见他正在打手机,像是连线警局的局长邓荣军,说尽了官腔,这才“了解”到宁婧姗早已被警方秘密羁押。
“这案子摆明有冤情,宁婧姗为毛要杀闻森?动机呢?”季敏凯对电话那头的邓荣军大呼小叫着。
楚楚兮没空去揭穿他的虚伪,浑身绷紧,竖起耳朵偷听……
“动机我们还在审,但杀人行为已基本确定。当晚现场有目击证人来警局作证了,确定凶手是宁婧姗无疑!”
“谁是证人?”季敏凯眉宇一紧。
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期待着邓荣军能说出那个名字。
可电话那头却有所犹豫,丢下一句:
“你们来了就知道,证人上午也要来警局。”
说完,电话挂断。
留季敏凯在车里举着电话愣了愣……
而副驾驶上的楚楚兮,则顿时义愤填膺,咬牙切齿的冲季敏凯催促道:
“走!加速去警局!我要把那个不开眼的证人,剥皮抽筋!”
她就是再能算,也算不到证人是凌斯栩……
上午十点,警局。
凌斯栩载着律师路言,来警局见“嫌疑人”。刚到停车场便见一辆不太陌生的车,季敏凯去年的奥迪a8又回来了!
顿时,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猜想楚楚兮一定在楼上认尸。于是,他让路言一个人上楼见“嫌疑人”,自己则坐在车里等。
路言走后,凌斯栩一连抽了三根烟,仍旧没想好怎么面对楚楚兮。同时他也知道,逃避不是冷都狼的行事风格。
迟早要面对,也罢,早死早超生吧!
掐灭香烟毅然下了车,来到警局二楼刑事科的办公室。还没走到门口,办公室里就传来楚楚兮声嘶力竭的哭吼:
“不!我妈妈不会是凶手!一定,一定是你们冤枉她!”
紧接着是季敏凯焦虑的劝慰:“宝贝你冷静点!相信老公,一定会查明真相,还宁姨一个公道!”
女孩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要怎么还?警方都起诉了,都有证人看见了……那瞎了狗眼的证人,啥,啥都看见了……”
季敏凯悲愤:“证人是谁?他凭什么断定凶手是宁姨?”
听到这里,凌斯栩出自本能的欲低头转身逃走,却听见警员指着窗外说道:
“喏,他就在外面!”
楚楚兮唰的从地上弹起来,朝窗外看去……
只见凌斯栩愣愣的站在窗外,忧伤的看着她,瞳孔里写满了无奈和委屈。脖子上缠着她送的那款芥末黄围巾,与他身上的海蓝色羊毛衫和浅蓝色羊绒大衣外套很搭配,这种混搭在时尚界已到极致。
尤其是,她身上的大衣外套里面,还穿着他生日那晚精心换上的海蓝色低胸连衣裙。和此时凌斯栩的装扮,可谓是不谋和而的“情侣装”!
就差一条女士芥末黄的围巾了……
但现在,这些统统不在她眼里!
看着他那一脸的忧伤,楚楚兮真心读不懂他的无奈源自何处?真心想不通他怎么还有脸委屈?
她浑身颤抖着一步步走向门外,朝呆若木鸡的他走去。沉默中的四目对视,极其复杂的情绪全在目光里……
质疑吗?不,没有!他是证人,她相信!
恨吗?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算她亲妈真的杀了她亲爸,他就不能放一马吗?为毛要站出来指认宁婧姗?音乐节现场人山人海,为什么目击证人偏偏是你凌斯栩?
当时,和他的距离不过十几米,她却感觉走了一辈子。
而身后警员们的窃窃议论,也飘进她耳朵里:
“听说凶手开枪前喊了他的名字?”
“是啊,队长说凶手要杀的是他,但他拿死者做挡箭牌,结果就错杀了死者。”
“也不好说,凶手和死者有恩怨,跟他有没有恩怨就不清楚了。”
“听说当时在现场,他的确往死者跟前躲来着……”
“唉,真没想到冷都狼还怕死?”
“有钱人谁不怕死?”
“……”
听着大家对他鄙夷的评论,再看看那男人瞳孔里深深的无奈,她懂了……
就算再怨恨闻森,作为一个母亲,宁婧姗对孩子的父亲不会下毒手。所以,她要杀的是凌斯栩!
而贪生怕死、狼心狗肺的他,居然……居然拿她楚楚兮的亲爹做挡箭牌?
凌斯栩,这就是你的无奈?
这特么就是你的委屈?!
就因为一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她父亲闻森成了你脚下的冤魂?!
这一刻,他和他那蛇蝎母亲周师师,曾给她的屈辱像海啸一样汹涌而来。瞬间冲破头顶,化作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他脸上!
“凌斯栩,此仇不报,我楚楚兮誓不为人!”
带着满腔悲愤和仇恨,坚定丢下这句后,毅然和他擦身而过。
凌斯栩拉住她手臂,轻声解释:“宁姨是冤枉的,我被人利用了。”
声音如此小?语气如此弱?
呵,她还能说什么?
“凌爷,请松开你高贵的手!”无力再去甩开他的手,更不会再歇斯底里去朝他拳打脚踢,唯有一句冷冷的讽刺。
“……”凌斯栩双唇颤抖着,千言万语都在嘴边,可就是说不出口。
也许,他认为在警局说这些不合时宜。毕竟陷害宁婧姗这件事上,警方在季松谱的指使下,做了蛇夫和路盛的帮凶。
但也许是,他觉得没脸对她解释委屈,没资格请求她的理解……
直到季敏凯追上前,搂住女孩双肩,焦虑劝道:
“宝贝,冷静点!我认为应该先听听凌斯栩怎么说,事实很可能不是大家猜的那样。”
楚楚兮一把甩开他的手,怒喝:
“还说什么?该说的,他不是已经在警局录了口供吗?”
“他或许是迫不得已……”
“哼,冷都狼也有迫不得已的时候?”楚楚兮悲愤打断,很不解的质问,“季敏凯,你为毛要替他说话?”
“因为我爱你!”季敏凯激愤的脱口而出,瞬间眼眶红了。
“……”女孩呆住。
明知他们季家也不是好人,明知他季敏凯仍在虚情假意,却也没法一口否定他这句话。
“所以,我能理解一个爱你的男人,他的苦衷,他的无奈……”季敏凯将语气缓和下来,貌似诚挚的继续劝道,“凌斯栩不可能存心去污蔑宁婧姗,更不可能拿你父亲当挡箭牌,此事定有蹊跷!你冷静点听他好好说,行吗?”
讲真,季敏凯的话不管是发自真心的劝说,还是装模作样的虚伪之言,都让楚楚兮有所触动。
现在亲妈身陷囹圄,案子即将上庭。对凌斯栩这个证人,她认为自己不能意气用事……
就不能迷惑他、引导他在法庭上翻供么?
只要能让宁婧姗没事,一切手段她都可以用!
因此,楚楚兮没再拒绝季敏凯的提议,却也没转身,默默等待着凌斯栩表态。
可他却沉默依旧?
不反对,也没同意?
季敏凯见状,只得走上前好言说道:
“凌爷,去我车上好好说,可以吗?”
话落,凌斯栩依旧好半天也没表态。
怎么?还要我开口求你么?!
楚楚兮不知他在顾虑和犹豫什么,此时心里焦虑万分,不可能去开口求他,也不想再对他爆发,只得甩开胳膊上他的手,冷冷对两男人丢下一句:
“小凯,我去车上等你!”
拂袖而去。
知道季敏凯一定会把凌斯栩劝下来。
果不其然,五分钟后那男人跟在他身后朝奥迪a8这边走来。
楚楚兮坐在副驾驶上头偏向一边,力争不看前方低着头朝这里走来的男人。
季敏凯上车后坐到了驾驶位,凌斯栩打开后排车门正准备上车时,又犹豫了一下,接着他毅然关上车门,走到副驾驶边敲了敲她的车窗。
楚楚兮把车窗落下。
可他却来这么一句:“我没什么好说的,只一句话,真相我自会查清!栽赃陷害宁姨的幕后黑手,我会让他们全部落网!”
说完便要离开。
女孩却忍不住,忙下车朝他的背影好言问道:
“警方已经起诉,你要出庭作证吗?”
语气中带着真实的乞求,无论如何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和他这个证人闹僵。
她默默告诉自己:大事为重!大事为重!如果实在救不了妈妈,再将凌斯栩抽筋剥皮不迟……
凌斯栩转身,依旧忧伤的看着她,无奈道:
“我录了口供,做了笔录。”
话里的意思她懂,但却无心顾及,继续带着乞求,泪眼汪汪的追问:
“你真的,真的要出庭?”
凌斯栩重重叹口气,极度无奈的回答道:
“我无路可退……”
仍是这个答案?
他心如磐石么?
顿时又让她胸中燃起怒火,抬高声调愤恨质问:
“直接说!要,还是不要?”
“我没办法!”凌斯栩也焦急起来,蹙紧眉头解释道,“当时现场有很多人,都知道我看到凶手了。”
原来这就是你的苦衷?之所以无路可退,就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你看到凶手了?你没得选择,你害怕给假口供要坐牢?
凌斯栩,你贪生怕死,算我从前看错了你!
嗤声冷笑的摇摇头,楚楚兮冷冷讽刺道:“是吗?既然有那么多人,为毛只有你一个人来指认凶手?”
“我……”他语塞。
她步步紧逼:“凶手要杀的是你,对吗?”
“不!但其实,我也不确定……”
“当时你躲了!所以子弹才打在我父亲胸口,对不对?”
“我没有!”凌斯栩焦虑否定,目光慌乱躲闪。
此时或许只有他自己和上帝才知,这三个字凌斯栩说得有些心虚。因为凶手开枪的那一刻,他的确躲闪了一下,出于本能!
有枪口对着自己,对方扣动了扳机,谁还能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