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音乐剧的带着些悬疑因素,夸张的舞蹈妆容,让人忍不住跟随歌声屏息静气。
邓婔一个心慌,暗中抓住了顾徭的袖子,直到演出结束。
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离台上谢幕还有一段时间,两人就悄悄的离场了。
邓婔悄悄地看了顾徭一眼,无声无息的松开了她的袖子,心底还有点儿不舍的眷恋。
“外边还下着雨,我们去买杯咖啡喝吧。”
她含笑眨了下眼,指了指不远处的门店。
两人走过去排队,顾徭半截下巴藏在高领打底衫里,给邓婔要了杯咖啡,给自己点了杯奶茶。
“原来你喜欢喝布丁奶茶啊?我还以为男孩子都不喜欢这么甜的饮品呢!”
邓婔笑颜如花,挽了下头发用头绳扎起来,眼眸盈盈,为发现了两人共同的喜好而欣喜。
她也喜欢布丁奶茶,但是热量很高,经纪人再三警告过好几次,也就戒掉了。
顾徭略一颔首,淡淡道:“还行,更喜欢珍珠奶茶,不巧没了。”
外头雨声潺潺,仍然下着不小的雨。
音乐剧结束后,不少人都往饮品店里走了过来,准备买杯热饮。
顾徭拉着邓婔躲了一下,顺便去走廊取伞。
走廊里这一场的观众已经走光了,只有检票口的机器还在闪着光。
邓婔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一眼,确定这里很安静,不会被人撞见。
顾徭正伸手取伞,面前突然多出了一只纤细柔软的手。
邓婔心慌意乱,不巧把顾徭手里的伞撞到了地上。
顾徭偏头看过去,目光不冷不热,平平淡淡问道:“怎么了?”
邓婔下唇咬的有些发红,手中咖啡差点儿被捏洒,滚烫的贴在掌心。
她鼓起勇气撇开世俗的眼光,委婉道:“顾、顾徭,你……能接受比你大的女朋友吗?”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静默。
正当邓婔有些失望,心情五味陈杂的时候,眼前突然暗了一下。
面前少年忽而反握住她得手,用力向身后拽了一把。
邓婔被带到她的身后,整个人傻楞住,因为惯性没站稳,脸颊正贴在少年的脊背上。
脸颊有点儿烫,她连忙站稳身体,疑惑不解的小声喊道:“顾徭?”
顾徭潋滟眸子微眯,把邓婔挡在了身后,目光落在了走廊拐角处。
空荡的走廊传出了短暂的脚步声,很快又消失了。
邓婔屏息了一下,没想到这里会突然有人出现。
顾徭松开了她的手,弯腰捡起地上的伞,随手塞给了她,“你先走。”
少年神色微凉,目光紧盯向脚步消失的地方,刚刚一瞬间,她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邓婔蹙眉看了眼手里的雨伞,知道顾徭想要追过去,心底有些担忧。
她抬手拦了一下:“别去了!要是狗仔的话,照片肯定已经发了备份,你现在过去也没有用,万一起了争执,吃亏的一定是你。”
顾徭淡淡的接过雨伞,打开重新塞进她的手里。
“不会有事,我去看看。”平静慵懒的嗓音,却意外的带有抚平人心的魔力。
话落,顾徭已经向拐角处追了过去。
邓婔拦不住她,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少年修如玉树的背影。
她突然向前追了两步,气喘吁吁的喊道:“你还没回答我顾徭。”
顾徭眼神幽眛的看向拐角处的人影,匆匆回答:“我不介意,但不能答应你。”
……
拐角处是楼梯间,没有窗户只有稀薄的灯光。
那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露出了一角衣服,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顾徭敏锐的像只山猫,踩着楼梯扶手,直接翻越了一层高的楼梯。
她一手扣住面前男人的肩膀,用力的撞向墙壁。
男人穿着长款燕尾服,抬臂挡了一下头部,吃痛的闷在墙角里。
却里低低笑了一声,笑声很短促,几乎像是幻觉。
顾徭听得很仔细,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抬手把人翻了过来。
男人并没有太过抗拒,只是仍然护着头部,解释道:“这位先生,我不是记者,请放心。”
顾徭瞟了眼他身上的燕尾服,没有哪个记者,会穿成这个样子招摇过市。
暂且相信了他的话,她缓缓松开了手。
男人却转身撞了她一下,突然竭力向楼梯上跑,似乎不想跟她打照面。
顾徭不耐烦的抓住了他的燕尾服,向后用力一带,伸手掰正他的脸。
少年眼神逐渐变得幽沉,一寸寸审视这张脸,眼神凝滞了片刻。
竟然是个外国男人,脸部线条硬朗深刻,标准的西方面孔,而且他霍然也有一双碧绿色的眼睛。
仔细打量这五官,像极了卡莱尔。
男人“唔”了一下,暴露了容貌之后,眼神闪烁了片刻,很快恢复淡然。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票,缓缓递了过去,语气诚恳:“来听钢琴演奏吗?我请你。”
顾徭接过来,扫了一眼票上最后一行,复述了一下名字:“伦恩?”
伦恩低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目光带着藏不住的骄矜,却绅士的点了点头:“楼下八号音乐厅,我今天弹奏《最后一场葬礼》,还有十分钟开场,来听听看吧,你会喜欢的。”
面前人一双碧色眼睛深成一汪潭水,就连微笑也带着诡谲。
看上去让人不舒服极了,顾徭厌恶的松开他的下巴。
伦恩得了自由,揉了揉被捏红的下巴,不依不舍的询问道:“你来听吗?”
顾徭毫不客气的吐出两个字:“不听。”
转身下楼离开,懒得多看这人一眼。
伦恩警惕的保持距离,跟在她后边下楼,却又不死心。
他装模作样的叹气,眯眼用失望的口气道:“那真是太遗憾了,这是我第一次在h国弹奏这首钢琴曲,相信一定会令观众印象深的。”
顾徭回头看了他一眼,冷谯:“我认识你吗?”
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又是送票,又是追着人去看演奏会,一看就是不安好心。
伦恩挑了挑眉,俊美无俦的脸上,一双碧眼显得有些盛势凌人。
他似乎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意味深长道:“虽然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
顾徭停下脚步,觉得他这话有些意思。
伦恩微笑着,单手抄进西裤口袋:“你是h国的明星对吗?我在网上见过你的照片,还有门店上的海报图,刚刚的女人是你的女朋友吗?”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少年不羁眉眼,带着锋利,极具攻击性。
感受到少年身上的不善,伦恩悄然退后了一步。
顾徭漫不经心的眯了眯眼,把手里空掉的奶茶杯扔进旁边垃圾桶,并没有应付这个陌生人的打算。
少年身高颀长,笔直一双腿,毫无留恋的迈步离开了剧院。
外边仍然下着雨。
顾徭没有在意,戴上卫衣帽子,直接走进了雨中。
她现在脑子有些不够清醒,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伦恩?卡莱尔?
五官相似,还都有一双碧色的眼睛……
顾徭虽然能够确定,刚刚看到的人,百分之百不是卡莱尔。
但不得不说,这两个人实在长得太像了,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眼睛,虽然都有一双碧绿的瞳眸,但这个伦恩明显比要卡莱尔要危险许多,眼底充斥着贵族的骄横跋扈,目无下尘。
相比而言,卡莱尔的那双碧眼,就显得温和善良了许多。
顾徭现在已经基本能够确定,令她厌恶的碧色眼睛,或许就来源于这个人。
淋雨走了大约半个小时。
回到家里,顾徭第一时间走进浴室洗了个澡。
从湿漉漉的口袋里,翻出那钢琴演奏的门票。
目光停留在上面多看了两眼,眉心微动。
她随手把衣服丢进了洗衣机里,门票则随手丢在了床头柜上。
马上就到了跟宗曳约定好的时间,顾徭吹干头发,定了个闹钟,上床睡了几个小时。
夜里醒来后,顾徭正在收拾行李,刚打开手机。
宗曳的电话就恰到时候的打了过来。
“小狮子,地址发过来,我派人去接你。”
顾徭简短的回了一个字:“好。”
发过去地址,挂断了电话。
她没什么东西要带的,除了一把枪、一台电脑,剩下的就是几件衣服,其他的日需用品到地方都会有。
十分钟不到就收拾好了行李,看着连一半都没有装满行李箱,直接上了锁。
宗曳派的车还没到。
顾徭坐在沙发上,随手打开了电视机。
里面正在播着帝都二十四小时的实时新闻。
女主持端庄而坐,面对镜头播报着新闻稿子,语速虽然不紧不慢,但眼神却流露出几分严肃与紧急。
“快讯!一个小时前,我市发生了三起自杀事件,据调查了解,几名死者均于今日下午十六点左右,同时观看了同一场钢琴演奏会。”
“该场钢琴演奏会,系外籍钢琴师独奏表演,独奏曲目为《最后一场葬礼》,共计售出门票共六十九张。据记者走访了解,到场观众均表示,听完演奏会之后,曾出现过情绪焦虑恐慌,呕吐头疼等不良反应……”
只是听一场钢琴演奏会而已,没想到到场的人,轻则身体不适,重则精神紊乱自杀。
这种惊世骇俗的消息,还是第一次听。
顾徭顿了一下,想到的今天收到的门票。
眼神突然冷戾,她快步走回卧室,从床头柜上拿出拿张演奏会的门票。
果然……《最后一场葬礼》……
楼下电视机里,正播放着今天钢琴演奏会的部分片段。
曲子蛇行蜿蜒,每一个音节,都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森然。
但这并不足以撼动顾徭的心。
令她困惑的是,这首钢琴曲,对她而言莫名的熟悉。
少年玉色指腹,紧紧攥住这一张薄薄的门票,片刻后下楼关掉了电视机里。
刚刚播放的钢琴曲片段,仍然在脑海里盘旋,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顾徭能够肯定,她一定不是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
……
还没等顾徭回想起什么来,门外已经传来了按铃声。
知道是宗曳派来的人,顾徭直接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名司机,已经是初秋的天气,仍然赤膊穿着短袖,哪怕在夜里,也丝毫不嫌凉。
司机点头致意,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宗先生派来的司机,请问可以出发了吗?”
顾徭把行李箱拿到门外,平静如水道:“可以。”
司机连忙把行李箱接过来。打开了后备箱。
因为要离开有一段时间,顾徭带上手机,直接推了别墅的电闸。
等到顾徭走过去,司机已经拉开后座车门,在耐心等待。
顾徭坐进去之后,司机这才坐进了驾驶座。
车子平稳的开了出去,从车水马龙的主道,到人迹罕至的郊区。
大约行驶了一个钟头,司机把车停在了私人飞机场外的停车场。
一边拎着行李,一边抬手引路,解释道:“宗先生就在飞机里面等你,这次出发的目的地为金三角,因为特殊的地理原因,需要专机往返。”
顾徭停在耳中,只略一颔首,顺着方向走过去,心不在焉的上了飞机。
座位上眸光微垂,她仍然在想钢琴演奏会的事。
旁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宗曳生物钟规律,这个点儿正是他平时睡觉的时间,哪怕是在飞机上,也阻碍不了他雷打不动的习惯。
u型枕,外加精致的眼罩,座椅靠背放平,石头一样的人,睡觉也纹丝不动。
顾徭瞥了一眼手机,飞机已经起飞了,手机也跟着没了信号。
她强迫自己暂时放下了关于伦恩的事。
毕竟眼前重要的是飞往金三角,帮助宗曳尽快谈成这笔军火生意。
飞机上没有什么消遣,只摆了些扑克跟桌游,都是些需要多人参与的游戏,这些东西在此刻显然毫无作用。
顾徭扫了一眼作罢,索性戴上了蓝牙耳机,听着英文歌,靠在座位里闭目养神。
旅程大约五六个小时左右,在天亮时分到达了目的地。
金三角位于三国边境,属于三不管地带,号称犯罪天堂。
这里没有法律跟道德的约束,人们在享受绝对自由的同时,也付出了同等的代价。
比如舍弃平稳的人生,一脚踏进灰色地带,一辈子都要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
这里交通闭塞、山峦叠嶂,共有大小村镇三千多个。
下了飞机之后,必须由本地人带路,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顺利到达目的地。
这趟来接风的人有十几个,个个都带着武器,看上去虽然不至于凶神恶煞,但也都是经历过生死的狠角色。
在这里,外地人通行之前,首先需要先搜查行李,看是否携带有危险武器。
几个本地人,挑了挑下巴,例行公事道:“外地来的客人,请打开行李。”
宗曳刚睡醒摘下眼罩,脸色虽然不算太差,但也绝对不算友善。
他寡淡的眼神,不悦的扫了几个本地人一眼:“不懂规矩?就算是哈撒亲自过来,也不敢对我提这么无礼的要求。”
哈撒是金三角的一处首领,相当于旧时的军阀,在本地人口中,也被称为“将军”。
灰色地带也有灰色地带的规则,任何地方破坏游戏规则的人,下场都会非常凄惨。
在法治国家中,是接受法律制裁,但在没有法律的地方,需要付出的代价则更为昂贵。
几个本地人显然接待过不少客人,当然知道道上的规矩,更何况宗曳也并不是第一次来。
慑于宗曳在h国的地位,他们当然不敢造次。
但此时他们态度强硬,目标明显是冲着顾徭来的:“宗先生是贵宾,哈撒将军特别吩咐过,我们当然不敢检查您的行李,可是这位小朋友,似乎是第一次来。”
突然被提及,顾徭从容不迫的抬头,迎上几个本地人的目光,缓缓的勾了勾唇:“想检查我的行李?”
宗曳偏头看了她一眼,把眼罩塞进口袋里:“你带行李了小狮子?”
顾徭踢了踢旁边行李箱,散漫的“唔”了一声。
几个本地人对望了一眼,上前放倒了行李箱,准备动手。
第一个走近的人,手指还没碰到行李箱,迎面就被踹了一脚,鼻梁险些被踢断,鼻血星星落下。
其他几个人,见状迅速抱起枪支,呈半包围状,把枪头对准面前少年。
顾徭懒洋洋的眯了眯眼,眉宇之间深藏着桀骜不驯。
她挑眉看向身边宗曳:“我要是杀了人,你的生意还能成吗?”
宗曳面无表情:“教训一下就可以了,刚来就见血,不吉利。”
他话音才落,开枪声就传了出来。
少年恣意勾了勾唇,出枪的动作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白净五指扣动扳机,子弹毫不迟疑的打了出去。
嗓音平静而无情:“开门红,我觉得挺吉利的。”
血花“噗”的一声溅起。
中枪的人抱着胳膊,倒在地上,疼的倒吸冷气。
剩下的几个本地人,不可置信的面面相觑,脸上已经浮现出了愤怒的情绪。
一言不合就拔枪的人,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可是也要有本事,承担得起后果。
顾忌着人是宗曳带过来,他们不敢擅自动手,只能用问责的目光看向宗曳,向他讨一个说法。
宗曳眉毛都没抬一下,无动于衷道:“检查完了吗?我该吃早饭了。”
------题外话------
叮~新地图,金三角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