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换手机卡后的第一个号码存了谢烬,奚言把他置顶在联系人列表,一眼就能看得到。
“遇上事就给我打电话。”
谢烬再次嘱咐她,语气有些严肃,“先给我打电话。不要自己扛着,也不要硬闯。”
求助和依靠别人并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懂得感恩就行了。
她性格倔强自立,本身也不是坏事,但毕竟处世稚嫩,如果周子寂家的情况再发生,运气不好很可能会玉石俱焚。
在讲座第一天她就已经得到谢烬的号码,却直到最后都没有向他求助,凭着求生的本能硬生生撞了出来,伤痕累累地强撑一口气走进板樟巷。
要是再虚弱一点,倒在半路上被人捡走,可能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哦。”奚言乖乖地答应,似有所觉,又补充道,“我不是不想给你打电话,我就是……打不了。”
那会儿被傀儡符控制着,她心里明明不愿意,却还像个傻子似的天天只知道在厨房里转悠。
残魂散去,她现在能把自己的心意分得很清了,“我不喜欢周子寂,一点都不喜欢。”
她郑重地强调,带着点打小报告泄愤的意味,“他欺负狐狸,不是好人,还浪费食物,天天要我给他煮粥,煮了又不吃。”
“粥?”
“嗯!可费功夫了,要花好多时间盯着锅。”
是粥,不是周。
不知是否错觉,听到她说完这些话后,谢烬看起来心情很好,眼底还有若隐若现的笑意,“中午想吃什么?”
她的心情也跟着提升了,一起兴奋起来的还有胃口,“想吃肉!”
今天的行程很简单,除了买就是吃,正事办完后也不急着回去,午餐厅正对着湖畔公园,吃饱喝足后可以再逛一圈消消食。
公园里空气好植物多,游客大多都是周末亲子出游。家长坐在一旁聊天,孩子们撒欢放风就像谢烬带她出来玩一样。
但她只能克制地跟谢烬一起停留在家长阵营,眼看着那群人类幼崽在草地里疯跑打滚,羡慕得忍了又忍,不想弄脏新裙子。
再说了,要是在这里变成狐狸,会吓到小朋友还会被抓走,她又不傻,也就路过看一会儿解解馋。
草坪边还摆了许多卖小玩意儿的摊位。她视线掠过,被一片摆着许多纯白石膏娃娃的小摊吸引了注意。
那是公园里常见的小游戏。白色石膏娃娃是卡通造型,脑袋上都有个投硬币的开口,小摊提供颜料可以自由涂色。
有几个小孩子跟大人一起坐在摊位边,手把手地diy喜欢的造型,等颜料干了带回家当零钱罐。
她看了好一会儿。谢烬问,“想要吗。”
其实还好。那些零钱罐造型古早,丑萌丑萌的,她不是很喜欢。
但她羡慕那些一起涂色的人。她看着的那个小女孩有位温柔的母亲,把她抱在怀里,握着她的手轻轻给卡通小象涂上颜色,笑得好快乐。
奚言说,“我也想要。”
谢烬陪她走到摊位前,挑了一只白色的卡通石膏小狐狸。
他一看就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那种人,拉着掉漆的小木凳在地摊前坐下估计还是第一次,却并不感到尴尬违和。
一群带孩子的家长里,两人显然是特殊的一对。模样出挑宛若情侣,格外吸引目光。
奚言不拘小节地捋顺裙子坐在他身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再观察旁边才发现是姿势不对,叫他往后稍退一些,自己拖着小木凳麻利地钻进了他怀里,“这样画。”
她个子不矮,化形后身高也维持在167cm,缩在他身前却显得娇小许多,恰恰好填满这个怀抱。柔软的长发披散在背后也牵绕在他胸前,传来若隐若现的幽香。
谢烬的视线停留在她洁白的耳廓,被发丝半遮的耳尖透着粉红。
这样怎么画。
奚言拿起笔刷,向往道,“她们都是这样画的。”
顺着她注目的方向,谢烬看到旁边温馨的母女互动,霎时间也明白了她的心思。
她的母亲是一只普通狐狸,寿命只有短暂的十几年。唯一的亲人衰老逝去,就只剩她孤独地活在世上,羡慕别的小朋友有家人陪伴也是情理之中。
那点旖旎的心思都消散了。谢烬不得已,勤勤恳恳带孩子,微热的掌心包裹着她的手背,“想涂成什么样子?”
她没有什么高级的创作冲动,略微想了想就说,“涂成跟我一个样就行。”
耳边传来低低的一声笑,很轻,却震得耳朵有点痒。谢烬说了声好,握着她的手蘸上红白颜料,在一旁的画板上混合调色,动作平缓从容,不时会告诉她下一步要干什么。
她却莫名紧张起来,心思全不在画画上,反而乱七八糟去注意些别的。
以免颜料弄脏衬衫,他的袖子推到了手肘,小臂微微绷紧,隐约显出流畅有力的肌肉线条。他的怀抱里带着熟悉的好闻味道,温暖又清冽。就像他这个人,看起来冷冷清清,实则温柔又可靠。
就像家人一样。
在持续不断的走神中,她被谢烬手把手带着涂完了一整只狐狸。就涂成和她一样暖融融的棕红色,还加重笔触晕染出了绒毛质感。
最后一步,谢烬教她用白色颜料给眼睛点高光。平平无奇的眼睛一下子就变亮了,“这样看起来更有神。”
奚言:“嘿嘿。”
开心得只会傻笑。
天色渐晚,霞光隐现。她左右打量,觉得自己的小狐狸比别的小朋友都好看。比晚霞的颜色还好看。
真是只漂亮的小狐狸。
奚言想,是不是在他眼里,她就是这么好看?
谢烬也好看,还厉害。
他什么都会,什么都做得到。
等待颜料干透的时候,意外有路过的粉丝把她认了出来。谢烬不干涉她的个人生活,就在旁边安静待着,听她跟粉丝寒暄。
谁能想到傍晚来公园遛个弯儿,居然能见到网上正处在风口浪尖的女明星本尊。
起初只是偶遇明星的例行激动,看她和和气气地笑着很好说话的样子,才着意把话题引向热点,提醒她去看微博。
奚言刚买的手机,上面带了安装好的微博,还没打开过。此时登录账号才发现,自己的名字挂在热搜上以奇怪的方式。
热搜第七是她名字的拼音,xiyan,后面还跟了个狗头符号。
热搜第五的词条也很眼熟周子寂发博表白。
她看到得晚了些,热度已经从第一位降了下来。但仍有很多营销号还在转发,揣测正在剧组搬砖的影帝此时发博是何用意。
奚言在身旁热心粉丝的催促下点进周子寂的微博,看到了最近一条,发的是一张图片配一句话。
图片上是在剧组路边偶遇的花朵,开在傍晚,花瓣洁白圆润,像洒了层月光。
而配文只有一句
等你回家。
“这种花叫月光花,别名又叫夕颜。”
热心的粉丝生怕她没听懂似的,又放慢语速重复了一遍,“xi,yan。”
奚言:“……”
评论里粉丝永不停歇,持续骂得热火朝天。
啊啊啊奚宝和影帝szd太好嗑了吧
楼上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还是眼睛故障了?这种一看就是给新戏营销吧到底哪里好嗑
我和影帝的共同点:想和漂亮妹妹贴贴
京艺的漂亮妹妹那么多!为什么我老公偏偏看上她!我宁愿是之前那个新人奖的演员小姐姐,起码般配啊!
搞不懂为什么要这样营销……说实话女方咖位也差太多了吧,图什么啊
这种明星微博真的会自己发吗?明显是团队在作妖吧
盲狙一个工作室操作,这女的是想捆绑影帝炒作上位吧,真够恶心的
楼上都什么阴谋论啊吐了,明明是秀恩爱好嘛奚宝快回家呜呜呜你的影帝在呼唤你!
不是说已经结婚了么……都是一家人了表个白很正常啊,不管怎么说还是祝福吧,希望不要干什么对不起wuli寂哥的事
……
道德绑架了属于是。
热心的粉丝偶遇这场风波的当事女主角,激动地拉着她看了半天,对她的反应很是关心。
奚言却只是敷衍地划拉了几下,甚至没有点回自己的主页看看评论区有没有遭殃,就关上了app:“哦,我不玩微博。”
“……”
笑死,根本不关心。
她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场就是知道了,退下吧。
粉丝困惑了,“可你们不是都同居了吗?大家都传你们结婚了……难道感情并不好?”
她将信将疑地看向奚言身边垂眸不语的男人,蓦地红了脸。
如果是因为这个人放弃影帝,好像也算情有可原?
奚言摆摆手,几乎落实了她的猜测,“是挺不好的,我跟周子寂没有感情。”
即使有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那种。
“……”忽然吃到大瓜。她震惊得张开嘴巴,又用手挡住失态的表情连忙道,“你放心,我不会去网上乱说的。”
奚言却不以为然道,“没关心啊,你可以说。”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传播出去大家知道也正好不用再乱猜了。
她心态简直太好,天生就适合当女明星。
粉丝要到签名和合照后佩服地退下了。
奚言又将视线转向自己的小狐狸存钱罐,恍惚地伸出手想拿起来,被谢烬眼疾手快地挡住,“颜料还没干透。”
“……”
谢烬看得出她没有表面那么漫不经心,也知道她藏不住话,没急着追问什么。
果不其然,才两分钟过去,她小脸一垮,忍不住郁闷道,“我真的跟周子寂结婚了吗?”
她能理解“结婚”这个词,是很好的词。她不想跟周子寂一起拥有。
但她的记忆里的确有那么一场婚礼,两人在家族长辈的见证下举行过简单到潦草的仪式。
那样就算是结婚了吗。
谢烬不紧不慢地问,“你们领了结婚证吗?要去民政局领。”
她摇了摇头,“没有。”
奚言才十九岁,还不到登记结婚的年纪。
“那就不是合法夫妻。”谢烬从容地下了定论,“你们没有结婚。”
“真的吗?”比起别人的议论,她当然更相信无所不知的谢先生,心情一下子又阴转晴,“那我现在跟他没有关系?”
“对。”
“那就好。”
她放心地舒了口气,又低头去看画好的存钱罐,柔顺的长卷发滑落胸前,荡起漂亮的弧,“诶,好像干了。”
“那就回家吧。”谢烬说。
她欢快地应了一声,琥珀色的眼睛里笑意盈盈。
周子寂才不是她的家人。
她的家人应该是谢烬这样的才对。
她是有点想家了。但比起孤身独存的森林,她更愿意跟谢烬待在一起。
她抱着存钱罐,跟谢烬一起往公园出口走,孩子气地承诺,“等以后我赚到钱把这只小狐狸填满,就全部都倒出来,用来给你买礼物。”
谢烬从不打击她小小的梦想,很认真地说好。来接的车子停在公园外的路边,上车前,她无意间往路对面的礼物店瞥去一眼,惊讶地哇了一声。
谢烬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白天平平无奇的小店夜里亮起了星星灯,点缀在店门口的橱窗很有些梦幻氛围,照亮了粉白色的内饰,少女心十足。
橱窗里有只巨大的兔子玩偶,乖巧可爱地坐在货架上,等着被有缘的小女孩带回家,“想要吗?”
“那个也可以要吗?”
谢烬慷慨道,“今天什么都可以要。”
奚言没立刻表态,抿了抿嘴唇,倒是很自觉,“你好像有点太惯着我了。”
以后还不起可怎么办呐。
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她原本已经坐进车里,却又跨出来站直,扭头往路对面瞥了好几眼。
“要考虑清楚。”谢烬故意逗她,“只限今天一天,错过就没有了。”
怎么可以错过兔子!
她不再犹豫。
“要!”
合院门口下车时,奚言抱着一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兔子玩偶,被挡得路都看不见了。小狐狸存钱罐转移到了谢烬手上。
阿沅听到动静,兴冲冲地从院子里跑过来,看到后备箱里都没有大惊小怪,反而在看到谢烬手里的存钱罐时炸了毛。
夜色朦胧,他只匆匆看了一眼大概的轮廓,连翅膀尖都羞红了,“啊这,这,这是你们的孩子吗?”
“……”
他是一只思想保守传统且非常纯洁的小山雀。奚言化形时不小心看了一眼她的身体,那属实是不小心,没惹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先生本来就喜欢她,不但看了,还抱了摸了,那必然是得娶了的啊。
虽然但是,这,啊这,这也太快了吧。
奚言听到他在说你的什么子,还以为是夸她的新玩具可爱,兴奋地从玩偶后面冒出个脑袋:
“是兔子!”
阿沅:“……”
谢烬波澜不惊地举着另一只新玩具:“是存钱罐。”
阿沅明白是自己脑补得过于唐突了,脚趾抓地立正鞠了一躬,“欢迎先生回家。”
谢烬给他递了个眼神,他又立刻露出靠谱的表情,“先生放心,都办妥了。”
两人像在打哑谜。奚言听不懂在说什么,好奇地问了,谢烬却没有立刻解释给她听,“东西都放在房间外,明天再整理。先去吃晚饭。”
院子里的饮食起居有专人照料,并不是她异想天开的拿法术充饥。今天的晚餐比往常都更丰盛。为了给她庆祝成人礼,还多做了两道兔肉。
香得不像话。奚言吞了吞口水,却先望向自己身边一同入座的新伙伴。
大概是觉得对它来说场面有点残忍,她找了条丝巾把兔子玩偶的眼睛给蒙上,才安心地下筷。
谢烬弯了弯嘴角,泄露出一丝笑意。阿沅更乐不可支,“你干嘛买个那么大的玩偶回来?”
“可以放在床上啊。”她理所当然道,“晚上抱着睡觉。”
她的床太宽敞了,房间也空荡荡的。她还总爱蜷起来睡觉,身体就只有那么一团,上下左右都是空余,不拿什么填满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兔子就很好,大点更好,一起睡觉很有安全感。
“先生给我买了很多礼物。”她忍不住在阿沅面前炫耀,“超级多。我喜欢的都买了。”
阿沅哼了一声,没有像平日里一样跟她拌嘴,别别扭扭地从桌地下拿出一只鸟巢来,“这是我送你的……是我亲手做的!虽然比不上先生的,但是可以和先生的礼物一起用。”
奚言惊讶又感动,道了声谢后接到手里捧着,仔细打量。是用某种香木的枝杈搭成的,做工很是精致,淡淡的香味能凝神静气,放在卧室里对睡眠有益处。
鸟巢里还放了几只乳白色的鸟蛋,造型逼真,“你好厉害。”
“嘁……这算什么啊,没见识的小狐狸。”他傲娇地清了清嗓子。
但是要怎么跟谢烬的礼物一起用呢。
奚言把鸟巢往自己裙子上比划,又往兔子玩偶上比划,都不太配套。
看她笨的,阿沅忍不住剧透,“先生亲手做了礼物给你。在你房间里。”
所以得先吃晚饭。否则她怕是会激动得连兔子都吞不下去。
“是什么?”
此时她已经吃得差不多饱,随便再添几筷收尾就迫不及待地跑出去,停在离得最近的一扇门前,喊自己的名字。
推开门,谢烬和阿沅跟她一同走了进去。
奚言目瞪口呆地站在房间里。
才出去一天的功夫,她的房间就大变样了。早晨还是中规中矩的样板间客房,此时却变成了森林一角。
衣帽间被单独隔开。卧室里巨大的树木靠着墙角生长,占据房间近一半的面积,茂盛的枝叶满布在天花板上,粗壮的树干上是熟悉的树洞,里面不再只铺着干枯的草叶,而是放了张舒舒服服的圆床。
窗边的花中精灵似乎也很喜欢,萤火虫般在她房间里飞来飞去。
“先生提前就做好了,收在阵里,要我趁今天你不在的时候放进来。”
阿沅从她手中拿过鸟巢,踮脚放到树屋的枝杈上。鸟蛋亮起莹白的光,是一盏可爱的小夜灯,看成品的效果也很满意,“漂亮吧?”
“怪不得……早上出门的时候,你说想到我房间里补觉。”
“唉,我还是更喜欢睡鸟巢。”
奚言用目光缓慢地描摹这个房间里的每一处细节,像要通过眼睛牢牢地刻在脑海里,才配得上这里珍贵的一切。
没有用弹指一挥的法术讨巧,而是实打实亲手做出来的。
谢烬给她做了一个……家。
“说来惭愧,虽然是只鸟,我还真没在树林里睡过觉。”阿沅望着她的树屋好奇道,“树洞里就更没有了,不知道睡起来是什么感觉。”
奚言点了点头:“我想跟先生一起睡。”
“……”
阿沅退出了聊天。
这就走。走还不行吗。
谢烬本以为是句玩笑,回过头才发现,奚言真的期盼地望着他。
那双清澈明透的眼睛里只有纯粹的孺慕之情。是将他视为感到可靠的长辈,才会如此安心依赖。
迎着那样憧憬的目光,他不忍心拒绝,只得妥协道,“只今晚一次。”
奚言:“好耶。”
新床足够两人同睡。谢烬特意强调过,要她洗完澡就变回狐狸。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还是听话地应允了,带着一身水汽钻进浴巾里蹭干净,跳到床上依偎在他身边蹭蹭。
今晚兔子玩偶暂时没能在她的床上占据一席之地。她甚至都把自己新得了陪.睡兔的事抛到脑后去了,跟谢烬贴贴比较要紧。
他身上的丝质睡衣滑溜溜的,透出皮肤的热度,蹭起来舒服得很。她越贴越上瘾,四只爪都抬起来,抱着他的手臂像只树懒。
要是跟一只狐狸一起睡觉还有不该有的反应,就太不像话了。
谢烬不动声色往后挪,离她稍远一点又被贴过来继续蹭,“……老实躺着。”
“哦。”原来先生不喜欢被贴得太近。
奚言打了个滚,露出毛绒绒的白色小肚子,仰面躺着,望着树顶的鸟巢小夜灯发呆。
今天真好啊。比最棒的梦还要好,都舍不得睡觉了。
许久后她的兴奋劲儿才终于过去,可还是睡不着。
夜深人静惆怅时,这颗聪明的小脑袋里又开始胡思乱想。在这一点上,倒是越来越像人类的习惯。
“先生你说……我的尾巴明明都留在那里了啊。”
她不确定谢烬是否睡着了,自言自语般小声地说,“周子寂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又没有真的跟我结婚,为什么还要找我呢?”
她还严谨地排除了好几条可能性,“我还告诉过他,奚言已经死了。他明明不喜欢奚言。”
夜色沉寂。房间里安静了半晌,直到她以为谢烬不会回答时,才听见他的声音。大概是因为躺着,比往常稍沉闷些:“他喜欢你。”
“不是的,他想杀我。”
“人类的心很复杂。”
谢烬翻了个身,枕着手臂侧身看她,好像忽然有兴趣跟她聊些心事八卦,“如果他一开始就好言好语的向你讨要,也会愿意给的吗?”
“我不知道。或许会。”奚言诚实地说。“但现在我不愿意了。再怎么样都不愿意。”
“这样想就好。”
谢烬总算放心了些,手指揉了揉她的小肚子,指尖轻触在她的胸口,“尾巴和这里,这两处是你族的命门所在,必须好好保护。”
“余下的一尾性命攸关,今后无论是为什么人,为了什么事,都不能轻易把尾巴露出来,任何人都不许摸。记住了么?”
奚言乖巧地点点头,抬起头用鼻子碰了碰他的下巴,望着他的眼睛里充满信任,“那先生可以摸吧?”
“……”
他被这双水色氤氲的眸子望得心中柔软,恍然不觉轻声说,“谢烬。”
奚言怔怔地看着他,跟着重复了一遍,“谢烬。”
谢烬莞尔,轻轻将她拥进怀里,拍抚她的背。
“睡吧。”
奚言闭上眼,听到他安稳的心跳。不过片刻,困意潮水般涌来。
她在迷糊中想起两人第一次在奚园见面时的对话。
那时候她问过:你是人类,还是妖?
他没有回答。他都是,又都不是。
他的日子过得漫长又孤独。
她超喜欢这座树屋,超喜欢这个新家。
所以很想跟他一起住。
奚言含糊地嘟哝着他的名字睡着了。留心听,还能分辨出几句梦呓。
“谢烬……谢……谢烬……可以摸。”
谢烬毫无困意。
他救过的生灵不计其数,从来都是任其去留的。第一次像这样精心地准备精心得甚至有点像是在故意引诱她。
想让她心甘情愿,高高兴兴地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奚言不知道。
在她心里,谢烬大概就是个完美的长辈,宽容博爱,对小生灵都一视同仁。
他几不可闻地一叹,像是为自己的贪欲感到羞愧,在她耳尖掠过浅浅的一吻,哑声道,“我也是会有私心的。”
想让你留下来陪我。
作者有话要说:父.爱.变.质
来唠!
双更合一
今天超勤奋!
忘了说
每天的更新就在晚上九点到十二点之间
写多少更多少
希望明天阔以继续保持粗长状态
大家明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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