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日才刮过台风,这人很有可能就是没来得及返航的渔民
钟秀立刻跑到岸边,解开了竹筏的绳子朝那人划了过去,将人提到了竹筏上。
有点儿不太对劲儿。
这人的穿着,并不像是普通的渔民,倒像是行商的商人。
“喂醒醒能听见我说话吗”
钟秀试了下脉搏,还是活的,又去拍那男人的脸蛋,却一直都没有什么反应。这可怎生是好,岛上也没个郎中。
“喂我现在先把你弄到岸上去,你要是有知觉的话,给点儿反应。”
竹筏上的男人依旧一动不动。
钟秀只好先划着筏子,把人带上了岸。
治个什么跌打损伤的她在行,但这溺了水的,她确实是没什么经验。所以放下人便去去找了玉竹和十三娘她们,看看他们知不知道怎么救溺水的人。
玉竹一听说岸边飘来了一个男人,哪儿还有心思折腾榴莲,立刻洗干净手跟着钟秀一起来到了岸边。
瞧见那躺在沙滩上的人时她脸色都变了。
尽管那人的脸色惨败,胡茬大片,头发也是乱七八糟的,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和自家有生意来往的云锐。
“云叔叔”
万万没有想到,再见到云锐会是这样的情况。
玉竹仔细检查了下他的情况,发现他腹腔并没有积水,他的昏迷应该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咱们岛上没有郎中,还是得让郎中给他瞧瞧才行。秀姐姐,要不你带上两护卫把他送到村子里长姐会带他去看郎中的。”
钟秀正要应下,突然发现地上的人手动了动,接着便看到那人的眼皮子掀开了一丝。
“好,好,好臭”
玉竹:“”
好嘛,前些日子,刚被臭晕了两个,今儿又臭醒了一个。她干脆把榴莲卖到药铺去算了。
“云叔叔,能看清楚我是谁吗”
云锐迷瞪着眼,一眼就看到自己身边那个脸上有疤的姑娘,这姑娘很是面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刚刚是有意识的其实,只是被人救了那口子气一下松下来,整个人都软了,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是那个姑娘救了自己。
“云叔叔”
云锐回过神,看到一脸焦急的小玉竹,鼻子一酸差点儿哭出来。
“小玉竹”
到此刻他才算是完全放了心,终于得救了天知道这两日他在海上漂流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见他意识清醒了,玉竹也就不急着送他出去看郎中了,直接让人把云锐抱到了客房里。瞧着他一连吃了三大碗的面,才明白过来,他那分明是饿晕的。
“云叔叔,你们是遇上台风船翻了吗那天上午那么厚的乌云,你们就没有躲躲嘛”
“有怎么没有”
那么厚的乌云,谁都担心会遇上暴风雨。所以他们一早就将船靠到了岸边,寻了一家农户躲了三日。
“躲了三日,到台风过了,我们才拔锚出发的。结果船才行了半日,侧边居然破了一个大洞,补都补不上的那种,海水很快灌进了船舱里,大家就只能各自逃命了。”
云锐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明明走之前特地检查过,船上一点儿毛病都没有,怎么只行了半日就突然破了。
“幸好船沉的地方离你们这儿不远,不然我也飘不到这儿。唉,也不知道船上的其他人现在怎么样了。”
说起来,船上好像只有他水性最不好,如果老天保佑的话,那些人应该都还能好好的。
“小玉竹,这回我那船上的货款也跟着沉到海里了,我是订不了货啦。”
“那没关系啊,只要你人没事儿就行。云叔叔那你好好休息下吧,晚间秀姐姐回村里的时候儿我让她给长姐说一声,给你家里去个信儿,免得他们担心。”
玉竹说完正要走,突然又被云锐给叫住了。
“小玉竹,你刚刚说秀姐姐,就那个拉我回来的那个姑娘是吗她不住岛上吗”
“她啊,住岛上,不过最近不住岛上。云叔叔你先好好儿休息吧,等醒了去找十一他们要个刮刀,把你那一堆的胡茬都刮刮再说。”
玉竹一瞧他那片胡茬就想笑。
云锐:“”
胡茬
抬手一摸,还真是扎的他透心凉。也是,漂流了这两日,难道还指望着能跟以前一样玉树临风
算了算了,还是先好好休息下,养好精神再说。
屋子里很快安静了下来。
厨房里的玉竹又开始上手弄她的炸榴莲。这回钟秀倒是没走了,只是也学着十三娘那样在脸上绑了个布带,将鼻子缠了起来。
“刚刚听你喊云叔叔,我倒是想起来了。他就是那回在玄女庙派人跟踪你们的人是吧”
“嘿嘿,秀姐姐真是好记性,就是他呢。后来他不是从咱们家订了沙蟹酱么,之后就一直有生意来往。哦对了,他还救过我呢。”
玉竹一边开着榴莲,一边将自己流落荒岛的那些事儿又讲了一遍。
“要不是他的船送我回来,我还不知道要在那岛上过多久。说不定都回不来了。”
“呸呸呸三姑娘说什么呢,这话不能说。”
十六娘听得真情实感,眼睛都红了,玉竹都乐了。
“好好好不说,反正呢,他这回有难落到了咱们岛上,咱们也要帮他才是。秀姐姐,你晚些时候回村里,给长姐说一声吧。让她给北武云家商号送个信儿去,就说云锐在我们这儿,人很好。”
钟秀点点头,记在了心里。傍晚一回到村里便告诉了玉容。
“云锐啊我知道了,明日一早就让人把信送出去。阿秀,你先过来帮我看看,我总觉得那大工给我画的这个图有哪里不对,却又一时说不出来。”
“图”
钟秀凑过去,发现就是拿木炭在石板上画出来的几间屋子。倒是能一眼看出来画的是那新建的酱坊。
“最后面是一整排仓库,中间一个大院子里可以晾晒也可以晒酱缸,这两边建了四间大屋子,最前面是制酱的地方。我看了好一会儿,总觉得缺了点儿东西。”
玉容心里就跟那猫抓似的,明明那个念头就在嗓子眼儿了,偏偏就是说不出来。
“这酱坊布局挺好的,就是,瞧着没有茅房还是有,没有画出来”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玉容激动的抱着钟秀转了好几个圈。
“就是这个我就觉得少了点儿什么缺了茅房,难怪了。”
那画图的大工以前建的作坊什么的,哪儿有特地去建个茅房的,都是拿个草帘子一围一搭再放两个桶就是了。所以他的规划里,就没有茅房这个东西。
玉容立刻跑去了厨房,拿了块黑炭出来,在那石板上斟酌了又斟酌,挑了两个角落的位置画了个四四方方的小屋子上去。就建在围墙边儿,外头挖个粪坑出去,要是有村民要沤肥的话直接就能挑走,也省的从村里那么远挑过去。
“一个茅房不够吗为啥弄两个。而且,这两个会不会有点太大了。”
“不大不大。一个茅房里我准备叫他们弄两个坑位呢。咱们酱坊建起来了,至少要招上四十来个人,两个茅房一男一女分开用,两个坑也不怕挤。左右也占不了多大的地方,要弄就弄得好一些。”
玉容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美滋滋的招呼着钟秀一起去吃她做的晚饭。
第二天一早她就让人带了她刻的书简去了城里的驿站,把要给北武云家商号的信送了出去。
从淮城到北武若是走水路,大概也就用个三四天,送信的话,听说是要五六日左右。
玉容只负责送信,岛上有二妹小妹看顾着,她也不担心,反正她眼下只专注着酱坊的事儿就行了。
比玉家信先到云家的,是云锋两口子。
本来他两近几年都没准备要回云家老宅的,只想着先找着三个女儿。可天算不如人算,两个人都生了不小的病,最后不得不回去。
云锋当年在外头跑买卖得罪了人,叫人暗算发卖成了奴隶,由此认识了姚文月。两人都熬过一段苦日子,都亏了身子。后来好不容易趁着逃荒逃出来找到了云家商号,这才算是苦尽甘来。
可惜那劳损的身子一时半会儿是养不好的,他们又一路没有停歇过,四处奔波的找女儿,这才又累垮了。
云宵心疼弟弟,见他二人病的脸色都黄了,也没什么精神气,也顾不得计较他们成婚不通知家里,赶紧让人扶了两口子回去躺下,再吩咐人去请了郎中到府里。
这才刚安顿好了二弟,又听到门房来报。
“大老爷,码头的白掌柜有信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