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9章如懿传-高晞月
玫常在的声音低弱下去:“臣妾知错，但臣妾不是有意的，臣妾真的只是无心之失，皇上恕罪。”她避而不说故意挑衅高晞月，将高晞月气晕一事。
皇帝越发愤怒，厌恶地瞪她一眼:“朕瞧着你不是莽撞，倒是十分狠毒！今日即便贵妃没有身孕，但你说却仗着有孕说了那番诛心之言，也可见你心思毒如蛇蝎！朕身边怎能容得你这样的人！”
玫常在惊得瘫软在地上，面如土色，半晌才大哭起来，死死抓着皇帝的袍角不放，哭喊道:“皇上！臣妾承认是不喜欢贵妃，自臣妾承宠以来，她就一直瞧不起臣妾，与臣妾也是诸多龃龉，并且臣妾不过是说了一句贵妃因着侍奉您才得了抬旗之荣，她就命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掌掴臣妾。臣妾虽然出身低微，也知道旁人都瞧不起臣妾的出身，可臣妾的出身再低到底也是皇上的嫔妃啊，怎可受她如此折辱。臣妾虽不喜贵妃，却也没想过要害贵妃，臣妾只是初次有孕欢喜过头才一时忘了规矩，行事莽撞了，皇上明鉴啊！”她愈说愈是激愤，双眼牢牢迫视住高晞月。
皇后又是怒又是叹息:“你真是糊涂！皇上是给高家一门抬旗而不是单给了贵妃一人抬旗之荣，那也是因为高大人于社稷有功之故，并非贵妃侍奉了皇上才得此殊荣，你怎么会如此想呢？再者前朝之事，后宫不得妄议，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是觉得说皇上因宠爱贵妃以致昏了头，才给贵妃和高家抬旗的吗？你居然这般浅薄无知，真是枉费皇上这般疼爱你。”
皇后说一句，皇帝的脸色便阴一层。说到最后，皇帝几乎是脸色铁青欲迸了。
玫常在怎么会承认皇后说的话，遂看也不看皇后，只向皇帝哭诉道:“臣妾是不满贵妃处事嚣张，时时践踏臣妾，可是臣妾真的没有想过害贵妃，今日之事更是无心之失。”她哭得伤心欲绝，“臣妾是即将要做额娘的人，又怎么会如此狠心呢！”
闻得此言，皇帝一时复杂难言，本来厌恶鄙弃的眼神也软了两分，他愤慨道:“就算你是无心之失，可这孩子还是因为你才没了的。你难辞其咎。”他唤皇后:“去晓谕六宫，废白氏常在位分，褫夺封号，贬为答应。禁足永和宫，非诏不得出。”
玫常在闻言面上依旧是惊慌的哭泣着，但心中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有腹中的孩子在，皇帝是不会重罚于她，不过是降位而已，只要她好好的将孩子生下来，何愁不能再晋位。至于禁足，有太后在，想来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出来了。况且怀孕前三个月本就需要小心注意着，她不能出永和宫倒也什么要紧，还能安心养胎呢，等胎象稳固再出来也无妨。只要有这个孩子在，皇帝会冷落她一时，却不会一直冷落她，她不急。
皇后答应了“是”，略一迟疑:“太后那边可要去告诉一声？”
“皇额娘那儿，晚些时候朕亲自去说。”皇帝道:“你们都先退下吧，朕陪陪贵妃。”
皇后点点头:“也好。”她看了眼皇帝的侧脸，又温言劝高晞月，“你好生养着，到底自己身子要紧。身子养好，来日方长啊。”说完，携着众人出去，殿内登时清静下来。
扶着素练的手出了承乾宫，看着似火的皎阳，皇后上步辇的动作停下，转身向白答应道:“白答应，皇上虽将你禁足于永和宫，但你腹中怀着皇嗣，莫要思虑过重，安心养胎才是最要紧的。”
白蕊姬低头福了福，“是，臣妾知道。”
“走吧。”皇后坐上步辇，回头看了眼承乾宫的牌匾，缓缓闭上了眼睛。她虽没想过要害谁了孩子，可皇帝重视宠爱贵妃，若是让贵妃生下“贵子”，于她于永琏而言无疑最大的威胁，还好贵妃腹中的孩子还没来得及诊出就没了，看来连老天都在帮她。
高晞月的孩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还不用脏了她的手，真是庆幸！
“恭送皇后娘娘。”如懿几人目送皇后离开后，白答应也转身离开。
嘉贵人淡淡看了眼如懿:“今日之事娴妃娘娘如何看？这白答应是真不知贵妃有孕在身，还是……”
如懿淡淡道:“嘉贵人慎言，贵妃自己都不知道有孕一事，旁人又怎会知晓？本宫也该回宫了，先走一步。”
海兰福了福，转身跟在如懿身后离开。
“恭送娴妃娘娘，”嘉贵人盈盈一拜，看着娴妃和海贵人离开的身影，转身看着其他人，“我也该回宫了，诸位姐妹自便。”
“本宫还要去撷芳殿探望三阿哥，也先走了，”纯嫔笑了笑，扶着可心的手离开，最后只剩下仪贵人与婉常在两人。
“都走了，我也该走了，”仪贵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婉常在:“婉常在与贵妃向来交好，又得贵妃提携才有了今日，想必对于贵妃骤然失子一事也颇为伤心吧，我就不打扰婉常在了。”说完，也扶着侍女的手离开。
待仪贵人离开后，婉答应才转头担忧地看向承乾宫，难过地叹息一声，才离开。
其他人都已经离开，屋内渐渐安静下来，皇帝轻轻抱住高晞月，柔声劝慰道:“朕知你心里苦，只当是这个孩子与你我无缘，你还年轻，待你养好了身子咱们再生一个就是了。”
“皇上，是不是臣妾奢望太多，才会留不住孩子？”高晞月哀戚地看着皇帝，流泪不止，“是不是因为臣妾既想要皇上的宠爱，又想要孩子，连老天都觉得臣妾太贪心，太不知足，才……这个孩子一定会恨臣妾，是臣妾的贪心害了他。”
皇帝直直望进高晞月眼中，认真道:“是朕自己想要宠爱你，也是朕想与你有孩子，不是你贪心，也不是老天惩罚你。朕承诺，你一定还会有孩子，有我们的孩子。”
高晞月定定看着皇帝，突然伏在皇帝怀里痛苦出声，再不是之前压抑的呜咽声，而是嚎啕大哭，仿佛要哭走自己所有的悲伤与痛苦，又仿佛绝望的人找到自己的救赎，终于可以尽情哭一场。
皇帝抚着她的脊背，眼中尽是悲伤，几乎化作不见底的深潭。
这一晚，后宫很多人睡不着。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安慰贵妃到深夜。
有人嫉妒皇上对贵妃的宠爱，也有人庆幸贵妃孩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