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9章如懿传-高晞月177(三合一,会员加更)
明明已经是皇帝的嫔妃,可如懿仍以旧时称呼相称,显然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思及此,阿箬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却强忍着不敢发作,只是闷头灌了一盅酒。
“好!”皇帝望着阿箬,和颜悦色笑道:“慎贵人,你是该饮酒尽兴。娴妃为慎贵人的旧主,如今沉冤得雪,今天的家宴也算是为娴妃热闹热闹。慎贵人身为旧仆,理应同庆。”
“是。”阿箬勉强一笑,端起酒杯,朝着如懿一敬,“嫔妾敬娴妃娘娘。”
如懿端起酒杯回敬,两人一同仰头喝下。
皇帝笑道:“慎贵人,看你如此为娴妃高兴,朕也高兴。”他话锋一转,随口道:“即日起,封慎贵人为慎嫔吧!”
阿箬既无尊贵的出身,也没有诞育皇嗣,这样骤然封嫔,当真是出人意料。且嫔位是一宫的主位,仅次于抚养两子的纯妃和在潜邸便为侧福晋的娴妃,地位不可谓不贵重。
如此一来,不仅是在座的后妃变了色,就连金玉妍都忍不住道:“皇上便这般喜欢慎妹妹吗?慎妹妹与臣妾住在一起,若是她也封了嫔位,那这启祥宫岂不是有了两位主位了?”
皇帝举了酒盏在手,唇边含了一缕俊美笑意:“无论慎嫔如何受封,启祥宫就只有你一个主位。为表尊卑有别,慎嫔的册封礼就免了吧!”
如此,金玉妍才稍稍平息醋意,却深深剜了阿箬一眼。
阿箬逢了这样的恩赏,本该高兴不已,可那恩赏却让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一个不是一宫主位的嫔位,一个没有册封礼的嫔位,还算是嫔位吗?她只觉得受封的这个嫔位有些像个笑话,待消息传出去,宫里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对她指指点点,看她的笑话。
纯妃淡淡笑道:“是啊,嘉嫔妹妹是潜邸的老人了,且得宠多年,又为皇上生了六公主。同是嫔位,也是有高低之分的。”
皇后侧头望着皇帝,提醒道:“皇上,这缺了册封礼,名分不正。”
皇帝一仰脖子吞酒入喉:“朕看重慎嫔,不在于礼数上。”
阿箬知道皇帝是铁了心不让她受这册封礼了,自如懿出来那一日,她就知道有些事她的躲不开的。只是没想到,皇帝为了如懿,居然用这样的方式羞辱她。可皇帝的罚也是赏,由不得任何人拒绝,她只好撑着站起来,冷汗涔涔地行礼:“臣妾多谢皇上厚爱。”
皇后笑得极柔和,“慎嫔大喜,想来皇上今夜不必翻牌子了,自然有慎嫔相伴。”皇帝握一握皇后的手道:“还是皇后知朕的心意啊。”
看着皇帝的这一番操作,高晞月挑了挑眉,只觉有些让人想笑。
这时茉心给高晞月端来了一碗粥,旁边伺候的程嬷嬷先是用勺子尝了一口,略待片刻后,确认无事,高晞月才拿起勺子用起粥来。因为搁碗的托盘下放着一个小暖炉,粥仍旧热着,但是高晞月却吃得却有些没滋没味的。这粥自然是可口的,只是这段时日以来这些汤汤水水的食物她吃的太多了,再美味的粥她都觉得吃着没味儿,腻味得很。
放下白瓷勺,高晞月接过茉心呈上的茶水漱口,试净嘴角,就靠着椅背继续看着这几人唱的大戏。
“这粥可是不合娘娘胃口?”坐在她下首的婉嫔见高晞月这个样子,压低声音担忧道,“要不让人给您呈一碟梅子来压压胃。”“没事,你不用担心,”高晞月对婉嫔笑了笑,“只是这些汤啊粥啊的近来食用太多了,有些腻味罢了。等下回宫若是饿了,再让小厨房的人重新做些东西便是。”
婉嫔点着头道:“如此也好,娘娘若是觉着不舒服,还是早些退席回去为好,想来皇上也不会有意见的,您要小心自个儿身子。”自高晞月帮扶自己开始,她便已经彻底站在高晞月身后,自然不想高晞月与她腹中的孩子出半点事情。
而且没有高晞月的关照,她不可能那么快坐到嫔位,更不可能怀上四阿哥并平平安安生下来。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即便她已经是嫔位,也生了四阿哥,可若是没有高晞月的关照着,她不敢保证自己日后会不会被陷害,也不敢保证能一直这么安稳。
再者,为了自己与四阿哥日后能安稳平安的度日也好,还是为了感恩高晞月对她的照顾也罢,婉嫔是巴不得高晞月能平安生下皇子,并且长长久久得宠。哪怕生了四阿哥,她也没想过争宠,更没有觊觎过龙椅,只想着若是高晞月能生下皇子并继承大统,那才是最好不过的。
“来之前我已经用了些东西,这会儿也不饿。不过是想着随意吃两口,不扫兴罢了。”高晞月看了眼坐在最上面的帝后两人,笑着道:“今日下着雪,想必皇上不会留大家太久的,你别担心。况且我对自己的身体爱惜着呢,真有哪里不舒服,才不会忍着,必是要说出来的。”
她话音刚落,就听皇后向着阿箬温和道:“那么慎嫔,你先回去准备着去养心殿侍寝吧。”
这句话恰到好处地解了阿箬的尴尬,阿箬也顺势起身告辞。
金玉妍也不想再继续待着,以六公主这两日有些着了凉,她要回去照顾孩子为由,也起身告辞了。
皇帝担心高晞月久坐身子不适,想让进忠送她先回去。却在此时婉嫔却提出由她送高晞月回承乾宫,让皇帝放心。如此皇帝便也没执意让进忠送高晞月,又关心的叮嘱了几句,才由着高晞月才与婉嫔一道离开。
因着海兰月份不小了,身子不便,如懿便也提出要陪着海兰先回去。
该走的都走了,殿里一下少了一半嫔妃,皇帝依旧惬意的与剩下的嫔妃说笑。
婉嫔与茉心一左一右扶着高晞月,才走过长春宫外的甬道,正准备跨出与长街相连的敖华门处,就见不远处的长街上,金玉妍站在阿箬跟前,冷笑不已:“这刚封了嫔位,就忘了尊卑之分了吗?敢走到本宫前头。不要以为封了嫔位就目中无人,皇上可是说了在启祥宫中主位只有一个,那就是本宫。”
阿箬扶着侍女的手,不紧不慢转身,毫不退却,抬了抬下巴,嚣张道:“姐姐是嫔位,我也是嫔位,大家平起平坐,谁又比谁高贵呢。”
金玉妍气得神色大变,却也自矜身份:“平起平坐?本宫是六公主生母,乃李朝贵女,是嫔位之首,哪怕是生了四阿哥的婉嫔以及出身高贵的舒嫔都排在本宫之后,你一个娴妃的婢子出身,也敢跟本宫提平起平坐四个字。”
丽心也是个口舌伶俐的,立刻接口道:“为着您的旧主娴妃出来了,皇上才赏您这个嫔位。其实想想也不对,当初是您揭发了娴妃娘娘毒害玫贵人与仪嫔的皇嗣,可今日皇上却金口玉言说娴妃娘娘蒙冤。依奴婢看,这封赏嫔位怕是在打您的耳刮子呢。”
闻言,阿箬扶着侍女新燕的手,禁不住浑身乱颤,伸手朝着丽心的脸颊便是一掌,嘴里怒斥道:“贱婢。”
丽心到底有些害怕,纵然满眼里泪水乱转,却只能捂着脸不敢出声。
婉嫔收回目光,担忧地看着高晞月,轻声道:“娘娘,这里风大,要不要先回去?”
高晞月抚着肚子,笑道:“这样好看的戏也是难得,我肚子里的孩子合该多看看,长大了才不会吃了旁人的亏。婉嫔日后记得好好教导四阿哥,别让他也被人暗算了去。”
“是,嫔妾记着了。不过有娘娘的提点,四阿哥想来是不会被旁人算计的。”婉嫔替高晞月正一正风帽,二人相视一笑,便继续站此处看着。
这时如懿也扶着海兰走到了此处,见高晞月与婉嫔结站着没动,似乎在笑盈盈地看着什么,又听到阿箬的声音传来,转头看去,便明了了。
“贵妃娘娘安。”如懿与海兰福礼道。
高晞月侧头看着两人,轻声道:“免礼。娴妃,要不要与本宫一同看戏啊?”
如懿冷眼朝阿箬看去,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四人就这么站在敖华门内,看着长街上的阿箬与金玉妍交锋。金玉妍看着丽心挨打,却换了和颜悦色的笑容,娇声道:“哎哟,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何苦打起自己人来了。丽心,这一巴掌你就受着,也跟人家学学是怎么没日没夜爬上皇上龙床的。”
丽心捂着脸,讥讽道:“奴婢可不敢背着自己的主子偷偷勾引皇上,更不敢背弃诬陷主子。不管挨了慎嫔多少巴掌,奴婢都是学不会这些下三烂的本事。”
“你……”阿箬气结,抬手正准备再打丽心,谁知金玉妍陡地伸出手打了阿箬一个耳光。这一掌去得又快又狠,出乎阿箬的意料,她根本招架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要不是新燕扶着,差点摔倒。
“你敢打我。”阿箬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金玉妍脸上笑得悠然自得:“这一巴掌是教你学乖。你承宠这些年,早忘了自己是怎么爬上来的了吧?敢跟本宫无礼,想想你有多少本事!”
阿箬满脸沁出血红,犟嘴道:“我自有皇后做主。”
“是吗?那就看看这宫里有几个人瞧得起你!”金玉妍得意的轻笑声落在风里格外响亮,被宫人们簇拥着一摇三摆扬长而去。
阿箬慢慢地抚着脸颊,看着金玉妍扬长而去的背影,自嘲似的笑道:“新燕,你瞧,人人都瞧不起我。即便我已经封了嫔位,在她们眼里,我依旧是个贱婢罢了,永远只能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奴婢。”
新燕忙扶着她,好声好气道:“主儿别往心里去,嘉嫔不过嫉妒你。她自己也不过是个贡品似的异族贡女罢了,主儿可是纯正的满洲血统呢,来日若生下了一儿半女,岂不比她尊贵。您还没有皇嗣呢,皇上就那么宠爱您了,嘉嫔能不嫉妒吗?”阿箬神色凄惘,连连点头道:“是啊,她们都是妒忌我,她们都是妒忌本宫。我承宠这些年,除了皇后和贵妃,几乎没看过旁人的好脸色。皇后是后宫之主,自然对所有嫔妃皆是一视同仁,贵妃则是不爱搭理嫔妃,只要不去招惹她,她至多是无视我,不会故意对我冷嘲热讽的甩脸子。到底是谁把我抬到这种与人人为敌的位置上的?”她的哭腔越来越悲怆,“皇上是时常翻我的牌子,可是谁知道……”说到这里,她却捂着嘴不敢再出声了,只是畏惧地看着四周,怆然落下泪来。
新燕不解其意,只得道:“主儿别伤心了,今儿是您封嫔的大喜日子,晚上还要侍寝呢。咱们赶紧回宫去吧,奴婢拿鸡蛋给您揉揉脸,别叫皇上看见了。”说着,连搀带扶陪着阿箬走了。
待阿箬等人走远,高晞月侧头看着如懿,笑道:“好戏看完了,本宫也该回去了。娴妃呢?”如懿笑道:“嫔妾自然也要回宫了。”
待高晞月坐上暖轿,与婉嫔的暖轿一前一后离开,如懿才扶着海兰往延禧宫而去。
婉嫔陪着高晞月回到承乾宫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陪高晞月说话。方才阿箬最后那一番话听得婉嫔有些疑惑,便问:“娘娘,按理说皇上翻慎嫔的牌子不少,这些年她也算是恩宠深厚了。可听她今日这话,怕是有些咱们不知道的缘故在里头。”
高晞月饮了星璇端上来的消食茶,才道:“本宫也不知道。不管这里头是否有什么缘故,这事都与咱们没有干系。这些事该是娴妃操心的,咱们只管看戏就是了。这自来集一身宠爱,没有资历,没有皇嗣傍身,还没有家世出身,难免会招怨。再说她当初是怎么背主求荣的,大伙儿都看在眼里,自然是瞧不起她了。”
顿了顿,高晞月又继续道:“咱们没必要去探究这里面是否有什么缘故,更不用同情她。仪嫔当初也是皇后的侍女,可她是由皇后亲自举荐伺候皇上的,便没人会因此而瞧不起仪嫔,虽有皇后的原因,但仪嫔没有卖主求荣。所以以奴婢的身份上位也是分情况的,不是所有的奴婢成了嫔妃都会被人瞧不上,问题还是出在阿箬自己身上。荣华富贵是她自己用背主的方式求来的,伴随着的羞辱欺凌也只能自己受着了,有什么可怨恨的呢?”即便她知道阿箬那话暗含的意思为何,她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毕竟养心殿里的事,她怎么会知道呢?
婉嫔点点头,“娘娘说的是。”
随后两人聊起了其他事,眼看天色暗了下来,婉嫔便告辞离开了。
晚膳高晞月随意吃了些东西,又看了会儿书,瞧着时辰不早了,茉心星璇等人伺候着高晞月梳洗更衣,扶着她去睡下了。
另一边的延禧宫,如懿与海兰一起用过晚膳后,如懿觉得海兰的食量过大,瞧着有些不对劲,便让江与彬来诊治。谁知与彬查看了海兰的安胎药发现味道不对,又命人取来药渣查看。最后发现安胎药中被人调了比例,多了开胃健脾的药,如此一来就导致了龙胎过大,等到生产之时,海兰恐怕要吃苦,还可能会因为龙胎过大而难产。
得知情况后,如懿和海兰最后决定,只要将安胎药被人调了比例这事细查出来是谁便可,不必声张。因为出这个主意的人,便是借着与人无害的样子来行阴毒之事,实在是可怕可恨。而这事即便张扬了开来,皇帝也只会以为那人是无心之失甚至是好意为之,倒成了她们是小人之心了。还是不说也罢。
是夜,阿箬脱下身上浅绿色的轻纱薄衣,只余一件小巧而精致的桃红色肚兜松散地挂在身上,慢慢爬上床榻,从被子底下一点一点努力地钻上去。她感觉得到皇帝年轻的身体就在她身侧,隔着薄薄的丝绸寝衣,散发着属于男子热烈的气息。她一点点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望着明黄色的宫样帐楣,上面是密密的龙腾祥云图样。帐外的烛火照在上头,混淆着帐上所绘的碧金纹饰,璀璨夺目,直刺入心。
她屏住呼吸,小心地拥住皇帝,想要伸手解开他寝衣上第一颗扣子。皇帝一动不动,只是哧地一笑,带着冷冷的余音,吓得阿箬赶紧缩回了手。
皇帝的口吻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你在做什么?”
阿箬鼓足勇气仰起了脸,望着皇帝俊朗的面庞,低低哀求道:“臣妾……臣妾是来侍奉皇上的。求皇上,许臣妾侍寝。”
皇帝眼底全是薄薄如冰的笑意,随手掀开赤色捻金龙纹缎被坐了起来,散漫看了她一眼道:“哦。脱了衣服,这是来侍寝了。”
阿箬面红耳赤:“规矩如此,臣妾也是遵照祖制而已。”皇帝微微一笑:“你侍寝三年了,自然应该知道你侍寝的规矩。怎么,你想按着敬事房那套规矩来吗?”
阿箬顾不得害羞,也顾不得身上那松松散散的桃红色肚兜欲落不落,只跪在赤色的缎被上,婉声求恳道:“皇上,求您疼一疼臣妾吧。臣妾侍寝三年,只有第一次……第一次您受了臣妾的侍寝。这么久了,就让臣妾再伺候您一回吧!”
皇帝斜靠在软枕上,目光漫不经心地拂过她白皙的身体,脸上虽然带着疏懒的笑意,目中却只有清寒的冷意:“朕第一次许你侍寝,是宫里的嬷嬷眼睛毒辣,只看你行坐的姿势,便能看出你是否是处子之身,朕不想此事节外生枝,才允你侍寝一次。”他防着的人自然是太后,这些年来太后一直想要话语权他又不是不知道,而宫里闹出的许多风波里有多少是太的手笔,他虽不完全清楚,但也知道有些事与太后脱不了干系。所以他不想让太后知道他没碰过阿箬,免得太后会利用此事又闹出什么风波来。停了停,他继续道:“你一心想成为朕的女人,求仁得仁,朕许了你,也给了你尊荣位分。不过朕也告诉你,从此以后,你生是紫禁城的人,死也是紫禁城的鬼,老死也出不去半步。你可知道为何朕这些年每每翻你的牌子,召你侍寝,也赏赐你,但却再没有碰过你吗?”
阿箬又窘又羞,讷讷道:“臣妾愚昧。”
皇帝的脸色慢慢冷下来:“朕留你在身边,对你宠爱,自然有留你的用处。但你别忘了,你只是奴婢,是娴妃的奴婢,是朕的奴婢,人前人后,别失了分寸,更不要妄想躺在朕的身边。”
“奴婢知道了。”阿箬满脸紫涨地爬下床,麻木地拾起她扔在地上的衣裤匆匆穿上。
皇帝淡淡道:“从前怎么伺候朕过夜的,还是老规矩。”
阿箬赤着脚,裹紧身上那薄薄的衣裳,跪在脚榻前。皇帝的寝殿本是金砖墁地,那地砖油润如玉,光亮似镜,质地密实,如若金石,虽然上头铺了厚厚一层锦毯,但她身上那薄薄的衣裳,仍是禁不住那寒意和坚硬逼迫上膝盖,一点一点触痛了神经。
皇帝正欲躺下,忽然察觉她脸上的红肿,便问道:“挨了谁的打?”
阿箬抚着还有些红肿的脸颊,愣愣地道:“皇上宠爱奴婢,嘉嫔娘娘不忿,打了奴婢。”
皇帝打了个哈欠:“打了就打了,做奴婢的,哪有不挨主子打的。你要享受这份荣宠,就要心甘情愿受这些罪。”
站在寝殿门外守夜的李玉竖着耳朵细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待听到这番话后,不自禁地露出个讥讽的笑来。
进宝瞥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睑,似是没察觉李玉在偷听皇帝与慎嫔说话一般,依旧老老实实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过心里却暗暗想着待明日进忠上值,要将此事告诉他。寝殿里,愣了片刻的阿箬忽然生出一丝凄迷的笑意,她终于忍不住道:“求皇上给奴婢一个明白。您既然不喜欢奴婢,为什么要这样待奴婢呢?”
皇帝嗤笑道:“记得朕给你的封号吗?慎,就是要你谨小慎微的度日。你该念着朕对你的好,若不是朕宠着你,你早就不知折在什么人手里了。”
阿箬咬了咬牙,浑身颤抖,苍白着脸道:“皇上是不是觉得是奴婢冤枉了娴妃?所以要折磨奴婢替娴妃出气?”
皇帝盯着她,轻轻一笑:“出气?娴妃自会找你出气。朕今日要明白地问你,当日是谁指使你的?”
阿箬惊惧不堪,一颗心怦怦乱跳,似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她垂下慌乱的眼眸,颤抖着道:“无人指使,是娴妃自己有罪。”
“哦,是这样啊,那朕先睡了。”说罢,皇帝打了个哈欠,冷笑一声,躺下背过身去睡觉。
阿箬跪在那里,看着皇帝沉沉睡去,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外头的梆子声一声远一声近地递过来,她无声无息地落下泪来。
这样一跪,便是大半夜。接她回去的太监是二更时分到的,按着规矩,李玉在皇帝寝殿外击掌三下,低低喊了声“皇上,时辰到了”,之后李玉便带着人重新将她裹了起来,送入养心殿后的围房穿戴整齐,用一顶小轿抬回她自己宫中。
阿箬回到宫中,看到宫中的装饰还是按照贵人的布置,称自己的嫔位不过只是一个虚名,愤而摔了宫中的东西。
那乒呤乓啷的声音传来,将嘉嫔吵醒。她烦躁地坐起身,听着阿箬发疯似的不停地砸东西的动静,想睡也睡不着了,于是唤来贞淑说话。两人说起了阿箬无子便封了嫔位,又侍了寝,按理说不该有如此大了火气才是,怎么侍寝还侍出怒火来了,除非是因着如懿的缘故在皇帝那儿受了罚。
主仆俩皆认为如懿出来了,阿箬侍寝后又是如此疯魔的砸东西,指定里面有事,怕是会发生大事。毕竟如今如懿放出来了,皇帝自然要找个理由说她蒙冤,然后找出罪魁祸首,否则怎么让人心服呢。估计是当年那件事皇帝准备要继续查下去了。为了不让皇帝查下去,牵扯出自己,金玉妍决定让阿箬定罪,坐实了她卖主的罪名,并准备用阿箬的阿玛兄弟来要挟她。届时阿箬只能乖乖就犯,不会供出旁人,将一切的罪名全都自己扛下来。
只要阿箬闭紧嘴,认下所有罪名,那此事就能到此为止。即便如懿不信,还想要再继续查下去,皇帝也不会允许。毕竟皇帝的目的只是想有人出来认罪,让众人心服。只要如懿能洗清冤屈,至于谁来背下所有罪名,皇帝是不在乎的。
如懿若是想要继续查下去,势必会让后宫不安稳,皇帝自然是不会同意。如此,此事便只能了结在阿箬这里了。只要此事了结了,那么金玉妍就能继续隐下去了。
虽然许多事她是借素练的手和玫贵人之手去做的,但也不是没有她的身影,即便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在暗中挑唆谋划,可皇后若是被牵连了进去,为保皇后,素练势必会将所有事都全盘说出,并将所有事都推到她头上,那么她也逃不过。为了不让自己也被牵扯进去,也为了不让素练将这些事说出来,要么她灭了素练的口,要么便只能让阿箬背下所有罪名。
显然要灭素练的口并不容易,而且日后她或许还会用到素练,毕竟假借皇后的名义去办事要更容易得多,出事了还有人顶罪。那么就只能让阿箬背下所有罪名了。别怪她心狠手辣,她来大清是有目的的,她要生下皇子,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大统,为了世子,为了母族,她不能失败。
金玉妍与贞淑商量好了以后,天也快亮了,金玉妍便起身洗漱打扮,准备早些去长春宫请安也,也好找机会与素练说说此事。能说动素练出面去警告阿箬才是上策,素练代表着皇后,由素练去说,阿箬再不甘心也只能认下此事。若是她去同阿箬说,阿箬不一定会心甘情愿就此认下一切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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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