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设想过很多种答案,但没有一种与他直接相关。
纵然萧宁不待见原主,可也没有做什么太令原主误会的事情,只或者说是不善于表达罢了。
【宿主,我告诉你了,就尽快吧。给你最后七日的宽限,是你的生身父母,还是这一世的伴侣。】
死神系统可没给她过多的回味时间,道出关键的代价便是,限制任务的完成进度。
可不知怎的,她越是想拿起刀下手,那把刀就像被吸在手上一样,无论多用力都捅不下去。
鬼魅一族的命门在后脊梁骨的正中央,只需轻轻一用力,鬼魅就会终生不得化形。
宓儿,这是你的仇人、你的目标、你的任务!
尽管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头重复,真实而又无趣的话语,非但没有消减原主的情深,反而唤起了某段被尘封的记忆。
好像,某个时间线里,也有个人这般爱她胜过性命。
可那人的轮廓她却始终看不清楚,只是在月色下的颀长身影,满头银发,一身紫袍,翩跹而立。
那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段记忆中,而且是她唯一看过的雪色下。
妖族全年四季如春,仅有一年盛夏漫天飘雪。
所以甄宓永远都不会认错雪花的时间和地点,哪怕这段记忆中没有其他更有力的证据。
显然,当她(甄宓)从死神系统口中获悉真相,却始终下不了狠心。
她错误地判断是原主对萧宁用情太深,深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作出伤害他的行动。
不过既然会在东宫继续住上七天,她觉着拖个一时半会问题不大。
“我知道了,他……”霂霖终于想起被鬼魅化形折磨得歇斯底里的家伙,目光所在之处,眼底尽是漠然和冰冷。
好似原主因他而死的打击,彻底宣告单相思的无疾而终。
如今的霂霖只会让萧宁高攀不起,哪怕对外说仍旧是怡红院的抚琴女。
【宿主放心,再过一个时辰,萧宁就回来了。】
死神系统特意加重了“萧宁”二字,她蓦然一惊醒,追问道,“所以他本来不叫这个名字?”
岂止是本来不叫这个名字,她现在都怀疑是不是后面的每个位面,都逃不开这只鬼魅的纠缠。
【天机不可泄露。】
明明死神系统什么都知道,偏让她一个人沿着这些蛛丝马迹寻找下去。
随着死神系统的隐去,脸部扭曲的没个人样的萧宁也在慢慢恢复了气息。
他身上的鬼魅重影渐渐散开,不出一会儿,躺地上的又是个衣衫不整的男子。
霂霖无意中看了眼桌上的檀香,烧了还不到指甲盖的长度,不由得讥笑道,“呵,这不到一盏茶就好了。”
“什么好了?”
萧宁的回神状态简直是鬼魅中的天霸。
“你……还没死呢?”她说出口的安慰一点也不客气,甚至还带着几分嫌弃。
萧宁一紧张就摸后脑勺,突然没绷住狂笑不止,“啊哈哈,我和你玩装死的游戏,你输咯!”
他还拿右手食指指着她的鼻尖,不想反被她无情拆穿,“殿下,你遇见死神了吗?”
他个鬼魅怎么可能碰到死神,萧宁听了就捂嘴偷笑。
“殿下,有空偷笑,不如想着套话。”
虽然她极不愿意承认自己失败,但也不想一点功劳都没有被他嘲弄。
“什么都没问出来?”
萧宁不愿意自己出面,无非是希望他日去面见国君的时候,能够由霂霖自己站出来,这样他再那么一推,这太子妃之位肯定是板上钉钉了。
起初霂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萧宁想知道骆馨隐瞒的事情,她则想知道萧宁瞒下的事情。
而此时她可以说什么都不在乎了:萧宁这个靶子,再让他多潇洒几日又何妨。
【宿主,国君那里有能杀死他多唯一武器。】
死神系统比当事人要着急的多,恨不得立马就递上武器,然后目送着她去下一个位面。
她冲着他看不见的地方使了个眼色,很快拾起笑容道,“殿下,问出来的话,你许我什么?”
其实她也不用问马天和骆馨,因为死神系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今连这个世界唯一的仇人都爆出大名,她觉着其他的都不在话下。
“霖霖,本宫许你进宫面圣啊。”
萧宁又重申一遍之前的承诺,还越过头顶指着东边说,“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轰隆”一声巨响,闪电从房顶劈下,隔断的屏风瞬间被砍得稀碎。
两人望着这一地的“誓言”,不约而同都泛起了点滴心酸。
一个是心有余悸,一个是心如死灰。
话本子上都不敢这么写,可她都能亲身经历。
这个运气,普天同庆,都不为过。
“殿下……你要不再?”她故意指着破了个大洞的房顶问道,丝毫没注意到他脸上的尴尬。
电闪雷鸣降下的那一刹那,萧宁只想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等到人都死干净再出来。
“再什么?本宫不要面子的!”
也还好是他喜欢的女人,不然真是丢到九霄云外都难过到不能呼吸。
“要……殿下问问?”
此刻霂霖的关注重点完全和萧宁八杆子打不着一处去,马天这个点,倒是想看看他有什么应对法子。
谁又能想到,这只鬼魅非特制武器不能杀。
她也很是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和死神系统妥协。
萧宁实则很满意她转移话题,以为霂霖关注的焦点一直在能否顺利进宫面圣,故而端着个架子走到马天跟前,闷声道,“你只要告诉我,她背地里做了什么。我便去求国君解除婚约,还让凉州郡主风风光光嫁给你,所有罪名我一人承担。”
情种就是情种,哪怕之前藏的再完美,也无法抗拒一纸婚书的诱惑。
马天原本不驯的脸上微微露出了期望,却又转瞬即逝,对他轻嘲道,“太子殿下,你凭什么认为自己一定能成为一国之君?”
自古以来,木国就没有过休妻和悔婚的。哪怕夫妻双方貌合神离,哪怕带着深仇大恨,生时要相互抱怨一辈子,连死后也不得不同寝穴。
这样的世俗观念,骆馨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萧宁继任国君,执掌生死。
萧宁毫不在意被看穿,直接揪着他的衣领狠狠道,“所以,本宫需要西境王。”
兜兜转转,敢情是为了皇位。
在旁边目睹一切的霂霖,每个细节都深深印在了心头,悄悄收集起这些,以留着备不时之需。
然后她再不露声色,揣着明白装糊涂问道:
“殿下,西境王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