霂霖和骆馨约好了今夜子时出城,但现在唯一的改变就是出发地点不一样,需要有个传声筒。
目标搜寻中:齐羽、于鑫、徐妈妈。
齐羽和于鑫的脸色从知晓她的目的地之后,就再也没好看过。
哪个姑娘家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可霂霖倒好,三天两头往“娘家”跑。
这要是寻常人家倒是没什么,最多落个思乡心切的说头;但换成青楼可就完全变了味儿,怎么看怎么都是太子萧宁不当人,连个小妓女都摆平不了。
丢脸的是太子,也是东宫的所有人。
齐羽戳了戳于鑫的胳膊,低声说道,“你劝劝?快。”
齐羽知道自己被拆穿身份后,霂霖就一向不怎么理睬自己,故而这大任需要别人来执行,于鑫毫无例外是个再合适不过的替补了。
哪知于鑫大力地甩开齐羽,并沉声告诫他,“脚长在姑娘身上,我还能砍了不成?”
霂霖秀眉微蹙,仰头戏谑道,“是谁要砍我的双腿?问过殿下了么?”
好歹才秀的恩爱,这俩人眼睛又不瞎,看得是再清楚不过了。
“末将不敢,姑娘你开心就好。”识大体的于鑫,赶忙拉着齐羽匆匆离去。
怡红院这个鬼地方,对他们两兄弟而言,绝对算不上什么没差事。
“慢着,东宫有什么急事?”霂霖好不容易即将锁定目标,哪里肯轻易放过。
宁可错杀一百,也不可放过一人。
这是她霂霖的作风,完全和原主彻底相反。
“殿下吩咐过,不可沾染红尘。”于鑫一本正经地讲大道理,然而齐羽不认同。
齐羽没附和下去,只是闷着头一声不吭。
“那你们和我在一起,不就早染上了?”
霂霖不等二人回话,继续往下说道,“况且,你们不去,也算是忤逆了殿下。回头我再添油加醋说几句话,你们觉着有什么好果子吃?”
“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于鑫听了就不公平,为什么女人的逻辑和思维总是如此匪夷所思,而且他都找不到好的方向去抨击。
霂霖轻轻点头,接着说道,“那行,我换个方式和你们说说。”
“别换了,来来回回不都那一套——仗着太子殿下对你宠爱有加。”于鑫才没耐心听她绘声绘色地描述,本来男女之事他就知之甚少,唯独辣眼睛的很是频繁。
“哪一套了?”霂霖没想到被拒绝得这般果断,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齐羽不忍,忙着打圆场说,“姑娘莫慌,我随你去便罢。”
这话正中她的下怀,一个送上门的猎物,为什么要丢弃呢。
而且苏沛霖的人,远远要比萧宁的人,给她的感觉更靠谱几分。
显然于鑫不赞成,不怀好意地冷笑道,“齐羽,你我一同出来的,若我一人回去,届时又该怎样自处,余光大人又会如何惩我?这就是你的肚量了?”
齐羽懒得搭理这个弟弟的抱怨,他生是苏沛霖的人,死是苏沛霖的鬼,到底和东宫萧宁没什么关联,可不如于鑫的处境艰难。
反正一句话:霂霖安然无恙,齐羽活色生香。
“那你和他一起呗。”霂霖眼巴巴儿地看着于鑫,盼着他也点头答应。
一个护卫,哪里有两个护卫可靠。
不说量有多明显的变化吧,质肯定是有飞一样的速度在提升。
于鑫不吃这一套,更是发出轻蔑的笑声,“齐羽,随你,我会如实禀告的。”
霂霖也不甘示弱,“如实?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她是霂霖,也是半妖,如果想一个人死,那就活不过三日。
死神系统给了她七天的时间,只余下的六天再没有空暇可以耽搁。
“自然是信——”于鑫心里是有底的,信谁的还不是萧宁一句话说了算,这明晃晃的宠溺路人皆知,他现在回去乱扣帽子怕是能保命都逆天了。
“齐羽,请轿夫去,二十两金的酬劳。”霂霖身上也是有些细软的,想着到了门口问徐妈妈或姐妹借一点,这个小面子肯定是能赚到的。
“姑娘,不是没钱了么……”齐羽畏畏缩缩地不好意思,有一种兜里空空如凉风嗖嗖的感觉,十分为难地不愿意挪步去寻找代步工具。
辛酸且难受,还没地儿好发泄。
“让你去就去,我就站这儿等你。”霂霖下了死命令,齐羽选择站在苏沛霖一边的时候,就也意味着同于鑫划清了楚河汉界。
“齐羽,是个男人就硬气点。”于鑫走前,郑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眼神还透露出“想清楚就回来”的意思。
终于不该看见的人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齐羽也才鼓起勇气去叫唤着轿夫。
汴京城外寻找轿夫,这样的活计他可从没经历过,和摊位叫卖的小贩好像没多大差别,都是要拉下脸皮来请人办事的。
可能二者间最大的差别是:一个是付钱,一个是赚钱。
但霂霖出门不是兜比谁都干净么,为了进赌坊还拼了命地想讹他的钱,到头来没讹上还都被太子顺走了,齐羽实在看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他就暂且认为她瞒过了所有人,一早把钱藏在隐蔽的地方。
“姑娘,人来了。不过,二十金可能有点……”
没过多久,齐羽就找来了四个壮汉和一顶小轿子,
另外,齐羽作出了囊中羞涩的动作,但霂霖故意装作看不见,大大咧咧地掀了轿帘坐好说,“走,怡红院。”
“怡红……院。”一个很难启齿的名字,齐羽只得默默相伴。
答应如此轻率,好的一面是霂霖会帮着他说话,坏的一面是他内心要受煎熬了。
怡红院,
依旧是平淡的热闹,没什么客满盈,徐妈妈也都没出来接客。
“姑娘,到了。”轿夫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要快,霂霖还没盘算好该怎样借钱,这些人毫不客气地放下轿栏,请她下来结账。
急忙忙跟在后面的齐羽离怡红院还有四条街的里程,就是想帮忙也帮不上。
“咳咳,二十金是吧?”霂霖咳嗽了几声,可怡红院内还是没个熟人走出来。
有点难办了,不付钱的买卖,霂霖迄今还没有过记录。
虽说是打肿脸充胖子,可也没料想过会是这么尴尬的场景。
借钱借钱,要有人才好开口啊。
眼见轿夫们的嘴脸日益失去耐心和平静,霂霖忽地莞尔一笑,“各位大哥,容我进去取个现钱可好?”
可她前脚还没落地呢,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被其中一人紧紧摁住。
“哼,姑娘你这吃相有点难看。”摁她不能动弹的轿夫欣赏了一遍她的美貌,而后坏笑道,“不过,这脸蛋、这身材,倒是可以抵一下。”
“好啊,什么价格?”霂霖并不介意被人惦记,反正原主也并非清白身子,不过苏沛霖和萧宁都不知道罢了。
轿夫们倒是没想到这小娘们答应得这么爽快,反是显得他们兄弟有些心急。
这种事情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谁要是先迈一步,保不齐吃亏的是谁。
当一人沉思片刻,准备竖起两根手指头的时候,另一个“啪”地一下打在脸上呵斥道,“什么眼光!这货色,不得一百金一次?”
一百金是什么概念?
是锦瑟一首曲子的定金。
霂霖顿感颜面无存,这轿夫也不是怡红院的客,开口也这么低?
那这般看来,萧宁给出的价格,还衬得她捡了个大便宜似的。
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可又极难说出口来,霂霖只好收起不满应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