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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妩和沈衍先去了茶话会举办的地方。
此处是一处清幽的院落,被一片紫荆花林包围着。正值花期,紫荆花开得正烈,正是赏花品茶的好时节,难怪林知微会将茶话会开在此地。
小院中摆着数张桌椅,桌上上头有宴会所用的茶具,杯盏和碗碟里还有剩余的茶酒点心。许是出现了突发事件,参与茶话会的人走得匆忙,桌面显得有些许的凌乱。
这里距离阁楼的确很近,不过隔了一道庭院门。只是,庭院门外栽种着一棵老榕,枝叶繁茂,朝阁楼望去,视线刚好被遮挡住了。
“那个叫黄玉珍的姑娘说,张青青用过的点心和茶水,林知微和其他人都吃过或喝过。”姜妩说着,目光落到远处被大树掩盖的阁楼上,“林知微和黄玉珍带着梨花酒去找张青青的时候,也陪着她喝了一轮。”
沈衍接话道:“看似完美,毫无破绽。但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
姜妩侧头看向沈衍,问道:“君言,你也觉得其中有古怪吗?”
沈衍道:“没错,她此举,做得太过刻意。还有张青青吃剩的半块绿豆糕,也被她吃掉了。就仿佛在侧面暗示其他人什么事情,比如说——食物和酒水没有问题。”
“对,我们再到别的地方……”
姜妩无意识地向前走了一步,不慎踢翻了脚边的酒壶。这里面盛着半壶的酒,酒水洒了一地,部分顺着青石板流到了旁边的泥土里。
酒水落入泥土,很快渗入其中。
声音戛然而止。
……等等,这酒水?
姜妩低下头,看着被打湿的泥土,不由得陷入了深思中。
从院落离开,姜妩和沈衍又去了张青青最后出现的地方。
一辆马车正静悄悄地停在后院的角落里。
“这辆马车,就是张青青躲藏的地方?”
姜妩绕着马车走了一圈,将周遭的布置都打量了一遍,突然察觉到不妥之处。
她的目光越过庭院门,落到一扇紧闭的门上。
那是知县府的后门。
她疑惑地道:“真是奇怪,这张青青为何会选择躲入马车中?这里离后门只有一墙之隔,她为何不直接从后门离开?”
沈衍环视了四周一眼,道:“这里没有可躲藏的地方,想必是当时有人恰好从这里经过。”
姜妩仔细回想了一遍,忽悠灵光一动。她立刻对上沈衍的视线,道:“君言,你还记得马夫何三和车夫刘同的证词吗?他说早上起来发现不见了马匹,而刘同却说,早上无人要用车。可是,这辆马车明目张胆地放在此处,又是为谁而备的呢?”
沈衍的黑眸中,顿添了几分深邃之色:“我想,那何三和刘同中,有一个人没说真话。”
姜妩想了想,对身后一直如影随形的侍卫说道:“你能替我们把何三和刘同带过来吗?”
宣平侯的人,她使唤起来毫无压力。
侍卫皱了下眉,犹豫挣扎了好一会儿,还是一脸不情愿地去了。
不一会儿,他将何三和刘同带到了两人跟前。
何三和刘同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地开口:“小人见过两位贵人,不知道两位贵人找小人过来有何要事?”
沈衍踱步上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二人,慢慢地溢出一声冷笑。
“何三,刘同,我们已经知道,你们先前所说的一番话,其中有一人隐瞒了事实,说了谎。而且我们还查明了,说谎之人,和杀害张青青的凶手息息相关……”
这番话,让何三和刘同二人的心同时颤了一颤。
何三愣了一愣,倒是反应过来了,急急争辩道:“两位贵人,小的……”
只是,未等他将话说完,刘同已一脸惊慌地不打自招了:“两位饶命啊!小人不是故意隐瞒事实的,小人是迫不得已才说的慌。但小人发誓,小人没有杀害张小姐,小人是冤枉的啊!”
沈衍冷冽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你倒是说说,你说了什么谎。”
声音听似漫不经心,却如一把利刃抵在刘同的喉间,让他不敢随意弹动。
刘同咽了口唾沫,声音颤抖地道:“小人、小人昨日到赌坊赌钱输了,只得将府上的马车抵押在赌坊,回来之后,我向兄弟借齐了钱,第二天一早便出去赌坊赎回了马车。”
“小人原本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马车带回来,孰料刚将马车从后门拉进来,便听见刘三这厮在叫唤我。我只得暂时将马车停在后院的角落里,趁着刘三来这里之前,找到了他。”
何三瞪大了眼,似是不敢置信地盯着他:“刘同,你——”
“你竟敢拿府上的马车去赌坊抵押?你做出这样的事情,对得起知县大人吗?”
刘同缩成一团,不敢接话。
沈衍又问:“那你先前为何不说实话?”
刘同哆嗦着道:“因为,因为小人将马车拉回来的时候,确认马车里是空的。可是当何三拉着小人去找马的时候,这马车里却多出了一个死人。小人害怕被人认为是杀人凶手,又怕被府中的人知道,我昨日将府上的马车抵押给钱庄了,所以才……”
“两位贵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如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啊!”
刘同连连向姜妩和沈衍磕头求饶。
姜妩对此人生不出半点的同情心,只面无表情地打断他道:“求饶的话,你还是留给宣平侯和林知县吧。你身后那位侍卫大哥,就是宣平侯身边的侍卫,他大概会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告之他的主子。”
完了,这下真是彻底完了!
刘同将眼睛瞪得大如牛眼。他软瘫在地上,如丧考妣。
侍卫将刘同和何三带走后。
姜妩回头看向沈衍,眼中似有惊讶:“君言,你刚才……”
沈衍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但面上却未显露。
他轻声问:“我刚才如何了?”
“刚才你真是好生威严。”姜妩笑道,“那表情也恰到好处,瞧你把那刘同吓得,他还真以为我们早就知道是他说了谎。”
沈衍低头轻咳了声。
幸好姜妩并非在此问题上纠结。
“这下我明白了,当时从这里经过的人就是刘同。”她推敲分析道,“张青青来到此处,刚好遇到从外面回来的刘同,她情急之下便躲到了马车中。谁知道,她身上的毒恰好在那时发作了,便在马车中身亡了。”
停顿了下,她声音压低。
“线索,也渐渐地连成一串了。”
姜妩接着去了林知微居住的院子。
带领他们进屋的,是一名叫明霞的丫鬟。
林知微身边有四名一等丫鬟,名字都以“明”作开头,明霞便是其中之一,负责照料林知微的起居饮食。
姜妩踏入林知微的闺房,一眼便看见窗前放着的几盆盆栽。
只是这些盆栽上面种的并不是名贵的花草,而是在山上随处可见的野藤,上面开着零零星星的淡黄色小花。
姜妩有些好奇地问:“你们小姐,为何会把野花种在盆栽里?”
明霞不由笑道:“小姐上月到郊外踏青的时候,觉得这种花很漂亮,便让奴婢采了一些回来。”
“哦?”
明霞道:“小姐那时候说过,看着这些小花,就像能感受到野外的风一样,觉得心情都变好了。”
“你们小姐的爱好倒是别致。”
姜妩笑了笑,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话题。
她的目光落到了房中那张镶嵌着大理石的檀木桌上。
大理石板烛泪斑斑,有燃烧过多支蜡烛的痕迹。
她问道:“你们小姐经常挑灯到深夜吗?”
“什么?”明霞一愣,眼底生出了茫然。
姜妩指着桌上的烛泪,提醒道:“这桌上有许多蜡痕。”
明霞顺着她指的方向望了过去,不禁惊呼出声:“定是小姐又偷偷在夜里赶老爷的绣图了。”
姜妩疑惑地问:“绣图?”
明霞点了点头道:“老爷大寿在即,小姐为表心意,决定制作一副福禄寿的绣图,在大寿当天送给老爷。她害怕被人知晓,便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开始制作绣图,她还让奴婢不要告诉任何人。只是没想到,在老爷大寿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叹息了声。
姜妩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她说着,接着往房间的另一边走去。
与床榻拉开了距离,床榻下的景象也一览无遗。
姜妩发现,这下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居然是酒坛!
酒坛袖珍,大小和外型都与在张青青失踪的客房的那坛梨花酒一模一样。
姜妩问:“这些是你们小姐酿的梨花酒吗?”
明霞点头道:“是的。”
姜妩颇为不解:“为何不将这些酒放在酒窖里,而是都放在自己的房中?”
明霞摇了摇头,道:“梨花酒是小姐偶尔得来的秘方酒,方子就只有小姐一人才知道。所以,这些梨花酒都是小姐亲手酿制的。小姐担心酒会出什么变故,便将酒都放在自己的屋中。她告诉过奴婢,梨花酒还是放在眼底下放心。”
姜妩又问:“所以,这些酒在酿制成功前,也从未经第二人的手?”
明霞道:“是的。”
姜妩似有所思。
她只觉得,心中的疑云迷雾,又再拨开了一团。
走出林知微的院子时。
沈衍问道:“阿妩可有头绪了。”
姜妩微微颔首:“嗯,我似乎能想明白,凶手是如何作案的了。”
姜妩和沈衍将知县府逛了一整圈时,白芨终于从外面回来了。
他身形轻盈如燕地落到原先消失的地方,一脸若无其事地向晕倒在地上的侍卫走了过去,用力推了推他。
“喂,侍卫大哥,醒醒。”
“快醒醒!天黑了!”
“吃饭了!再不起来饭都没了!”
“侍卫大哥!!!”
在对方的耳边叫喊了好几声,他方才有了反应。
侍卫扶着昏沉的脑袋坐了起来,意识混乱不清:“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晕过去?”
白芨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反问道:“我也奇怪呢,我才上个茅厕,你怎么就晕过去了?”
“什……”
不等他开口说话,白芨指向远处的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又说:“咦?这地上又一块石头,会不会刚刚从天上掉下来一块石头,刚好砸到了你?”
侍卫被他绕晕了,又或许只刚醒过来,意识还模糊不清,他疑惑地问:“天上又怎么会掉石头?”
白芨故弄玄虚道:“这可难说,说不定是别人从这面围墙外面的大街上扔进来的,刚好砸到了你。”
侍卫竟然被他忽悠过去了,有些气愤地道:“这还真倒霉,别让小爷捉到那个扔石头的人。”
白芨干笑了两声:“哈哈,是吧是吧,抓到他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走吧,我们回去吧。”
“走走。”
侍卫嘟囔了一声“晦气”,赶紧从地上起来。
他压根没意识到,这面围墙外,根本就不是大街,而是知县府的另外一处。
与姜妩和沈衍汇合之后,白芨悄悄地将打听回来的消息给姜妩说了一遍。
“……果然如此,这症状和先前那仵作说得一模一样。”
姜妩微微一笑:“好,辛苦你了。”
白芨却有些不解:“不过,姜姑娘,你为何要让我去打听张青青的身世?这似乎和案件无关吧?”
姜妩只笑不语。
她转头看向沈衍,说道:“君言,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张青青的时候,她说的那番些话?”
“你是说……”沈衍一怔,回想过后,心中生出一道闪念,“我明白了。”
白芨却是听得一头雾水,怎么说着说着,绕到说话的口音上去了?
似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突然道:“对了,除了这件事,属下还打听到另外一件事。”
白芨又压低声音,飞快将此事说了一遍。
姜妩听罢,只觉得一切都豁然开朗。
半个时辰后,姜妩才回到张青青失踪的房间。
姜妩立刻翻看起楚衡命人记录的证词,虽然他的手下对他的言辞进行了美化,但言语间还是充斥着满满的凌厉和霸道,一如他本人。
楚衡的侍卫则是将姜妩几人到过的地方说了一遍,事事详尽,自然没有漏掉他们何时在何地都做了些什么。
侍卫每多说一句,楚衡的脸色便黑了一分,直到最后,他差点忍不住拍案而起:“这就是你说的仔细调查?这和游玩花园有什么区别?”他的声音冷厉,“本侯给你时间,不是让你和这个小白脸谈情说爱。”
姜妩抬头,语气淡定地道:“侯爷请慎言,君言才不是小白脸。”
楚衡压抑着心中的烦躁和怒火:“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姜妩直截了当地道:“这和侯爷没关系吧。”
在她身侧,沈衍悄然无息地勾了勾唇。
楚衡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看得出他满怀怒火。他将手中的茶杯往旁边重重一放:“好,你倒是说说,这半个时辰,你调查出什么结果来了?”
“别着急,侯爷,心急可是吃不了热豆腐。”姜妩转过身去,语气依旧平静,“等会儿,我让大家都看一出好戏。”
楚衡一瞬间只觉得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姜妩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蓝皮簿本放下。
“你这就看完了?”楚衡皱眉。
姜妩坦然道:“看完了,都是毫无用处的证词。”
“你——”
姜妩不理会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听雪:“我记得,林知微还有一个叫明月的丫鬟,对吧?”
听雪立刻回道:“是的,姑娘,我记得刚才她说过,当时她也跟着林知微和黄玉珍一同进入张青青的房间。”
姜妩道:“唤她过来。”
明月被传唤过来,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她小心翼翼地走入屋中,行了一礼。
“奴婢见过侯爷,见过各位贵人。”声音里带着一丝隐隐可察的颤意。
见宣平侯一直冷着脸没有开口,她只好硬着头皮开口:“不知……几位有何吩咐?”
姜妩收回打量的目光,单刀直入地问:“明月,你跟随你家小姐一同去看望张青青的时候,可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明月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姜妩问:“林知微和黄玉珍只是在屋中与张青青一同喝了几杯酒吗?”
明月道:“是的。”
“那你能否将当时的情景描述一遍?”
明月心里奇怪,但还是按照她的要求,将当时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那时,小姐说要看望张小姐,便让奴婢带上剩下的梨花酒一齐前去阁楼。黄小姐也说要一同前去,小姐也没有拒绝。”
“然后,我们三人一起来到张小姐休息的客房,张小姐刚刚醒来。小姐进门后,与张小姐说了几句话,接着让奴婢拿出带来的梨花酒,邀请张小姐和黄小姐一同品尝。”
“张小姐刚睡醒,有些心不在焉,但也没有拒绝。后来黄小姐主动拿了酒盏,给小姐和张小姐倒了酒。张小姐喝了酒后,说还要再睡一会儿,然后奴婢便跟随小姐离开……”
姜妩微微皱眉:“只是倒了酒?这中途没有发生过别的事情?”
明月不确认地道:“没吧……”
她忽地想起什么,连忙道,“啊!对了,奴婢想起来了。黄小姐给张小姐倒酒之后,小姐突然提了一句,说是张小姐不能喝冷酒,让黄小姐将酒温一温再给张小姐倒一杯。”
果然如此。
姜妩敛起眼中的深思,指向桌子旁边一个极不起眼的炉子:“是这个炉子吗?”
明月看了一眼,忙不迭地点头:“对,就是这个炉子。”
姜妩不动声色地跳过话题,问道:“那你知道秦山姥姥的传言吗?”
明月毫不犹豫地道:“当然,这是江城人都知道的事情。”
姜妩又问:“张青青也是知道的?”
明月道:“是的,只要她是江城人,便应该知道。”
姜妩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明月福了福身,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在她即将踏出门的那刻,姜妩又突然叫住了她,“你们去寻找张青青的时候,最后一个离开房间的人,是谁?”
明月离开后,姜妩又让人将林知微请了过来。
林知微进入屋中后,脸上满是迷惑不解:“姜姑娘,刚刚你不是询问完了吗?为何又让我过来?”
姜妩露出歉然的表情:“抱歉,我才想起有一个问题忘记问了。还望林小姐不要介意。”
林知微愣了会儿,随即垂下眼睑,“是什么问题?”
姜妩问道:“我想知道,你和张青青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林知微虽有疑惑,但还是如实道:“是三年前,我们在一场宴会上认识的。”
姜妩又问:“那么,那个冒充秦山姥姥嫁祸我的计划,是由她提出的吗?”
林知微道:“是的。”
姜妩“咦”了一声,有些奇怪地问:“为什么她会想起秦山姥姥,而不是其他的事物?”
林知微蹙了蹙眉,道:“姜姑娘不是江城人,对此感到疑惑也无可厚非。我先前也说过,秦山姥姥是自小在江城长大的人都知道的传说,看到红衣,第一想法自然是秦山姥姥。”
姜妩道:“原来林小姐提过此事。抱歉,我的记性不好,刚刚没有记下此事。”
略一停顿,她突然话锋一转:“是了,林小姐,这坛梨花酒是,在离开之前都喝光了吗?”
梨花酒……
林知微的视线落到桌上那坛空的梨花酒上,目光微微一凝。
“对。”她点头,“青青最喜欢梨花酒,在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喝光了。”
林知微收回视线,面无表情道:“不知道,姜姑娘还有什么疑问?”
姜妩道:“我没有疑问了。只不过……”她迎上林知微的目光,“我想让林小姐重现一下,与张青青一同饮酒的情景。”
那一瞬间,她看到了从林知微眼中一闪而逝的错愕。
片刻后,林知微,黄玉珍与丫鬟明月再次齐集到屋中。
而其余的姑娘也被准许离开屋子,她们都在挤在门口围观。
一些窃窃私语传入耳中,黄玉珍左右张望一眼,颇为不悦:“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要找出杀害青青的凶手吗?为何要重现当时的情景,这有什么意义?”
姜妩没有接话,只道:“为了更好地还原当时的情景,我们还是用回原来的酒坛。因为里面已经没有了酒,所以我重新装了一些白酒在里面。”
似是想起一事,她又道:“对了,张青青已经不在了,那她的角色,就由明月来扮演吧。”
明月诧异地指着自己:“奴婢?”
姜妩道:“没错,你坐到张青青的位置上。”
明月依言坐到张青青的座位上,却显得无所适从。
黄玉珍忍不住嘟囔道:“真是胡来。”
姜妩仿若未闻,接着将三只酒盏一一分发到她们面前,拿起酒坛倒酒。
黄玉珍也没有开口纠正她的错误,只冷眼看着她。
斟完一轮酒,姜妩道:“几位请。”
林知微刚抿了一口酒,却又听姜妩道:“对了,我忘了要将酒温一温了,我忘了林小姐的丫鬟和我说过,张青青有胃寒之证,不能喝冷饮。”
林知微的动作僵了一僵。
她看着姜妩将就酒坛盖上,放到旁边的炉子上。
酒温好后,她揭开酒盖,往各人的酒盏上都添了一点。
“你……”林知微瞪圆了眼,神色微僵,“你怎么也给我倒了?”
姜妩动作一顿,抬眸惊讶地看向她:“嗯?这不对吗?”
“难道酒温好之后,你们都没有喝?”她疑惑地问。
林知微立刻收回目光,眼神闪躲:“这……我记不清楚了。”
姜妩笑道:“罢了,既然倒都倒了,就不要浪费,林小姐,请吧。”
黄玉珍举起酒盏,就要放到嘴边。
林知微手一晃,酒盏掉地,酒水立刻倾洒一地。
“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酒盏在摔落地面的那刻,林知微几乎同时呼喊出声:“玉珍,别喝!这酒……”
“嗯?”黄玉珍的唇已沾到了酒盏的边缘,听到林知微的惊呼,不由抬眸疑惑地看向她。
姜妩露出诧异的神色:“这酒怎么了?里面有什么问题?”
林知微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无措地站在原地:“我……”
姜妩看了地上的碎片一眼,问道:“林小姐,你为什么要将酒盏打碎?”
林知微低下头,声音发颤:“我、我没拿稳。”
姜妩似有疑惑:“是吗?既然如此,你为何要阻止黄小姐喝下刚刚那杯酒?”
“我……”
林知微含混其词,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姜妩替她回答了:“是不是因为酒中有毒?”
林知微脸色微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摇头。
“凶手就是你吧,林小姐。”姜妩直视着她,却依然是微笑着用悠闲的语气说道,“是你往张青青杯中投的毒。”
林知微反应剧烈地站了起来:“你开什么玩笑!”
姜妩道:“我没有开玩笑,你的举动,早已经暴露了你。”
林知微双手握紧,往后退了一步。
“我开始给你们倒酒,你毫不犹豫地喝下去了。可是,当我将酒温过后,你却一直迟疑不肯喝下,还要阻止黄小姐。”姜妩的声音柔和而缓慢,却直击人心,“只有真正的凶手,才不会喝下这里面的酒,因为她早就知道,温过之后的酒里面……有毒。”
“什么?”黄玉珍吓了一跳,受到惊吓般将手中的酒盏扔开。
姜妩道:“放心吧,原本放在这里的酒坛,早被我换掉了。”她的目光从林知微身上掠过,“这坛酒是从林小姐的房间取来的,并没有毒。”
林知微睁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
姜妩微微一笑:“难道林小姐没有发现,这坛酒就是你亲自酿的梨花酒吗?”
林知微大吃一惊,连忙拿过刚才的酒盏,放在鼻子下细嗅,手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姜妩看着林知微,笑着,却带着丝丝冷意:“这明明是很容易发现的事情,可是你心怀鬼胎,真以为里面是普通的酒水,一直没有发现这件事。”
“知微,你——”黄玉珍难以置信地看向她,“我不相信,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杀死青青的不是你,对不对?”
可是,林知微的反应让她失望了。
“这不可能!你是怎么发现的?”林知微惊恐失色,她连连摇头,“我明明……明明……”
这是默认了。
她泄气地跌坐到地上。
在房间外围观的一种姑娘早已惊呆,此时屋内外皆是一片鸦雀无声。
半晌后,看完这一出好戏的楚衡终于沉沉地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黄玉珍也反应过来,连忙问:“对啊,为什么温过之后的酒会有毒?”
姜妩直视着林知微,道:“你想说,你明明将一切设计的天衣无缝,我为何会发现,对吧?”
林知微只瞪着眼睛看着她,但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姜妩兀自说了下去:“可是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
“你费尽心思设计了秦山姥姥的绑架事件,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好杀死张青青。”
“你将所有人都算计在内,唯独没有算计到张青青并没有按照你的计划,离开知县府。若是张青青离开知县府,即使死在府外,也只会怀疑是凭空捏造的凶手在府外将她杀死。对吗?”
姜妩最后的询问,并没有得到林知微的回答。但从林知微那惶恐的神色中,她已得到了答案。
她知道了!她都知道了!
林知微心中是从未有过的绝望。
“但你没想到,张青青在离开的时候,会出现了一些意外。她还未离开知县府的时候,便遇上了府上的下人。她为了躲避被人看见,只好躲进了马车中,不曾想这时候毒发了。”
说到这里,姜妩又看向了她:“林小姐,你可还记得,你和我说过的一句话——‘秦山姥姥是自小在江城长大的人都知道的传说’。”
“对,那又如何?”林知微咬了咬唇,在她的注视下不由地低下了头。
姜妩笑了笑:“但是,你却漏了关键的一点。”
“你还说过,你是在三年前的一场宴会上,才与与张青青结识的。”姜妩略一停顿,才接着道,“可是,若张青青自小在江城长大,以她‘江城女诸葛’之名,断不可能三年前才与你结识。我觉得奇怪,便让人打探了一番。”
黄玉珍追问:“结果如何?”
姜妩说出了答案:“结果我打听到,张青青虽然是江城人,但她并非在江城长大。我查探后得知,张青青的家人为了替她谋取一门好亲事,自幼便让她寄住在上京的叔父家中,直到三年前,她才回到江城。时间也刚好对上了。”
林知微心中又惊又惧。
她的心思竟慎密至此!
姜妩道:“也难怪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便觉得她的口音有些奇怪。”
“既然张青青并非在江城长大,那为何会对土生土长的江城人才会知道的秦山姥姥的传言烂记于心?那显然是,必定有人时常在她耳边提起这件事情。”
姜妩淡淡地瞥向她,不紧不慢地开口:“这个人也是你吧,林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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