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通过瞿昙越处的洞天化身,其来意便是还有隐瞒,也不至于完全不存善机,不过以策万全,还需由修炼过感应法的大能修士仔细观照,再让莫神爱来以神目观看透彻,确保其并未藏有自身都无有知觉的因果,方才可以在琅嬛周天中自行寻找机缘。莫神爱还在金丹境界,分.身无术,如此一来,便只能由阮慈化身陪伴朱羽子前去寻找太一宫山门。比元山之行到了如今,已是告一段落。这巨虫是否有真正重炼法体,和本方宇宙规则完全融为一体的一天,还要看朱羽子能否顺利拜入太一宫门下了。
除却阮慈化身和朱羽子一道,往中部而去,莫神爱被太微门遣使接去扶余国之外,上清门余下三人协助门内遣来的其余弟子,将这黑石洞穴封锁妥当,又在比元山外布设大阵,也就功成回府,此次出游,三人都是大有所获,齐月婴了悟道韵,前程更是宽广,才一回山,便被七星小筑派人接走,回去闭关,显然要将其往元婴境界栽培。而迟芃芃也是如此,得见上层境界,又在比元山中得了不少凤凰明砂,欧阳真人自然也要悉心栽培。
至于秦凤羽,更是大有机缘,金丹已然圆满,便是没有在比元山一事中出面,所得也是极为丰厚,她身受浑浊血气,捕捉涅槃道韵,所得填满了金丹修为,尚且还有余韵化为珠钗。可想而知,其往元婴境界,应当是一路坦途。只是随剑使出行一次,三人便都是元婴有望,只有林娴恩含恨陨落,这般造化,已是令众人议论纷纷,一时间捉月崖越发炙手可热,终日都有各家修士前来走动。王月仙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又告诫荀洋好生修行不提。
此次出行,若说所得最多的,应当是秦凤羽,但机缘造化之奇,提升之大,则是非孙亦莫属。其本是门内寻常弟子,如今大得阮慈青眼,连其师都跟着受惠,得了个镇守九国的差使,所获宝材总是要丰厚许多。而其人更是可以常去紫虚天走动,怎不令师门上下欣喜若狂?孙亦回山之后,稍事休整,其师便忙催着他去紫虚天拜谢,还尽其所能,筹备了一份丰厚表礼,道,“虽说紫虚天应有尽有,但我们也不可缺了诚心。”
孙亦本就还有许多疑问,想要请教阮慈,闻言也不推辞,便携了乾坤囊往紫虚天而来,从紫精山主峰往外飞了数百里,来到一处灵炁浓郁的峰头,只见云雾之中,隐有一条大道,这便是紫虚天山门所在。孙亦投入玉简,片刻后便有美姬走出,笑着问过姓名,道,“原来是孙郎,慈小姐已有吩咐,孙郎可以往内通报。”
原来紫虚天门高难进,却并非所有来客都可通报,有些客人禀明来意,美姬自会指点门道,贸然前来送礼的,多数被打发到捉月崖去,也只有孙亦这样得了阮慈青眼的弟子,方才会通传入内,请到小轩中用茶。那前来迎客的美姬笑道,“孙郎君稍赏美景,暂候片刻,慈小姐正和长耀宝光天陈真人、周真人论法,灵炁纵横、道韵博弈,恐会伤到孙郎君,却是不便旁观。”
原来元婴真人之间,除却生死厮杀,道敌博弈之外,也少不得论法观道,彼此磋磨道韵神通,如此方能有所进益。便是在一旁观战,对自身大道也有启发。因此同门元婴之间,往往互相切磋,这又不同为小辈演法,一旦比斗起来,凡人看去仿佛只是拳脚比斗,修士却觉得步步危机,没有足够自保之力,便连旁观的资格都没有。
孙亦虽然得了机缘,但还未完全消化,自然不敢拿大,当下在小轩内观赏那空谷鸣泉、异花奇兽的美景,心道,“听闻但凡洞天修士,居所都是金碧辉煌,师尊还在元婴境界,洞府也是奇珍异宝、琳琅满目。紫虚真人倒是简朴,一派天然,别有意趣。”
他已得师父指点,知道紫虚天师徒都修有感应法,也不敢过于忘形,略微一想,便即收摄心神,试着感应洞天道韵,又过了数个时辰,美姬将他请到山间一处瑶池之畔,只见座上除了阮慈之外,还有数名元婴,孙亦忙一一拜见,阮慈笑道,“我来为你介绍,这是我师兄吕真人、纯真人。”
在座者有吕真人、纯真人,这是阮慈两位师兄,其中纯真人也是成就元婴未久,其圆满金丹关隘,说来还是因为太微门和无垢宗在中部对垒,惹来各地灵炁波动不定,而他那血亲所处的绝境,空间裂缝因此更加不稳,逐渐扩大,便从洲陆边沿崩碎开去,落入迷踪海中。这迷踪海险恶万分,许多海兽游弋不定,这绝境之中又无有修士,坠落入海后没多久,整个碎片都被海兽吞吃,纯真人行到一半,忽觉冥冥中大道反馈,金丹圆满,便当即回山闭关,数日前方才功行圆满,晋级出关。令到如今紫虚真人座下三徒,都有了元婴修为。
此番阮慈和长耀宝光天两名元婴切磋,也不无为纯真人演法之意,长耀宝光天两名元婴,孙亦也是第一次得见,乃是陈钧陈真人,周晏清周真人,这数人对孙亦都十分和气,颇多勉励之语,孙亦心知完全是因为阮慈看重自己的缘故。忙袖手应了,阮慈笑道,“你们是要对他和气一些,此子身负一门极出众的时间功法,只要参悟透了第二层,可以潜入折叠时间中修行不说,还能带人入去那奇妙小天地之中,待他晋入元婴,便可襄助你们修行,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好处可少不了他的。”
便略言孙亦那番奇遇,众真人自然看孙亦又是不同,孙亦也说了些逊谢之语,乘势道,“晚辈本该趁热打铁,修行功法,奈何身处局中,如今虽然各方事了,但弟子却还是迷迷糊糊,不知真义,对剑使的神通更是心向往之,因此前来拜访,若能得剑使开示一二,便是晚辈的福缘了。”
他来拜访阮慈,必有所求,阮慈也不会让他空手归去,不过孙亦不求宝材,不求功法,也不求差使机缘,而是遵循心意,求得解惑,众真都是彼此一笑,吕真人道,“师妹,难怪你对他另眼相看,此子性情颇为像你。倒是便宜了我们,愚兄洗耳恭听了。”
阮慈笑道,“果然,你意欲求真,我自然成全,有什么不解便只管问来。”
孙亦忙问了几点,都是他自己无论如何揣测都没有答案的疑惑,阮慈道,“你说得对,朱羽子那化身的确无能将那巨虫的身躯倒转回开天辟地之初的那段时日,因时间川流封闭的缘故,便是本尊此刻都无有这威能。但你若以为时间是一种纯粹出于主观的维度,那便错了。”
她发出一道灵炁,对孙亦道,“你将神念沉入其中。”
又对众人笑道,“诸师兄若有兴致,也可一道。”
众人便纷纷将神念沉入灵炁之中,只见其中两条路途,仿佛是镜面相映,有一人在其上行走,自然出现两个身影,都是一模一样,很难分辨哪个是本体,哪个是镜面。忽而路外出现一只手,轻轻一点,两条路上都现出了此人行走的身影,那只手改变了某一处的身影,取走它的发簪,从此刻起,之后所有身影都发生变化,此人发丝流泄在肩。
一瞬间这画面有所改易,又回到起始,那人行走的两条路上,一条路被金光封锁,显然便是实数中的时间流逝。这一次,那只手轻轻一点,取走发簪时,那人的两处身影便发生不谐,其中一人披发,一人束发,当时间继续流动,那只手消失不见时,只见这镜面中的两人相视片刻,金光路上那束发身影,竟是主动拔去发簪,令头发流泄,和镜面同一。
幻象逐渐消失,孙亦若有所悟,喃喃自问道,“心中的时间,是否是与实数时间完全不同的维度,是以我心为准,还是以实数为准?”
众真浸淫幻象,亦都是有会于心,此时纯真人沉吟片刻,答道,“心内之物,以心为准,心外之物,以实数为准。”
又转向阮慈道,“是以那奇虫情念可以改易,身躯却无法彻底融入本方宇宙,是么,师妹?”
阮慈笑道,“师兄所言甚是,以我化身之能,也无法驾驭此虫在实数中的强烈情念,真身若要降临,又会对气势场造成过大影响。但结合我和朱羽子二人的神通,却可穿渡回此虫心内回忆之中,驾驭那一丝情念之基,便如实数取簪一般,是个取巧的法子。诸般维度,若是堂皇对之,多有势不可挡之感,但这般小巧手段,却也是十分合用,往往四两拨千斤。”
周晏清凝神细听,又道,“如此一来,时间道祖封锁川流,对琅嬛周天反而不是坏事,先有朱羽子,后又有孙小友所结这因缘,都是时间修士,也给我方带来气运机缘。”
他们诸位元婴,所见比孙亦更加高远,你一言我一语,谈论的便是周天大势,还有如今逐渐在金丹修士中流传开来的周天大劫之密,孙亦却是心不在焉,只是反复咀嚼着纯真人的话,此时突道,“心内之物,以心为准,心外之物,以实数为准,那……倘若本心坚若磐石,不可动摇,此心包容宇宙,心外无物,又当如何?”
众人停下话声,向孙亦望来,均是笑道,“慈师妹,你得一强助,此子能问出这句话,便有洞天之资。”
阮慈亦是不禁莞尔,向孙亦欣然答道,“此为永恒道主境界,便是道祖,也难能做到。单单是知晓此境,便足以令你在同侪中超凡脱俗啦。”
孙亦果然亦是大有所得,忙施了一礼,谢过阮慈夸奖,又问道,“此为其一,第二便是剑使拔剑释放无数剑种真灵,令小子大惑不解,更为不解的则是还有数点真灵徘徊不肯离去,小子心中实在好奇不已,却不敢奢求剑使开示。”
他好奇的第一点,还是时间功法范畴,算是论法,这一点却关系到东华剑隐私,阮慈说与不说,都是有理,孙亦也不敢直求,言语间弄了个狡狯,阮慈却是笑道,“何须如此谨慎,我既然放了他们,还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么?我才不像有些道祖,藏着掖着,小家子气。”
也不知她在挤对谁,众人自然不敢接话,阮慈也不在意,思忖片刻,便笑着说出一番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会用手机更新了!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