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正好,渐上梢头。
一拨黑影飞速的身影清晰地被月光投在了墙壁上,又很快没去。
倒是有三个气质不凡的人,缓缓走在亭望湖畔,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月明星稀,倒是个吟诗赏月的好时刻!”宗正清明抬头望着天上那一轮明月,笑道。
“幸好且歌不在,不然他再缠着人斗诗斗酒的,恐怕清明兄和本公子联手都不是那小子的对手啊!”上官且行似乎也有些感叹,说道。
“我倒不觉得!”楚一忧望着明月旁边的那一大朵乌云,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幅度。
很快,乌云就将明月半掩,楚一忧不禁笑道:“月黑风高夜,杀人好时机呀!”
“好生聪明的女子啊!”拍掌声起,而后是一个阴沉的声音:“可惜了,你就要替这两个男人陪葬了。要怪只能怪你运气不好,碰上了这两个该死的人!”
前方突然出现了四个黑袍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带着一个铁制面具,浑身上下都是冷冽的气息楚一忧心中一惊,此情此景是何等相似。这里是亭望湖畔,那他们就是……
“这位兄台怎生知道我们三个人一定会死呢?”宗正清明淡笑,从月老庙出来,他和上官且行就发现有人在跟着他三人,不过二人心照不宣,按兵不动,仿若无事一般谈笑罢了。
“明知道我二人身份和武功,还敢出来行刺,也算是艺高人胆大,只不过,死的不是我们三人,而是你们这群叛逆!”上官且行冷笑,眸光里闪过一丝杀意。
“少说废话,动手!”四人中的瘦子尖细的声音显得十分不耐烦。
“慢着!”楚一忧忽地向前走了两步,款款一拜道:“风起,云涌,惊雷,闪电,想不到我楚一忧这么有幸,能见到止情崖四大圣使!”
场上几个人都不禁一怔,想她楚一忧一个闺阁女子怎会识得这止情崖四大圣使?还有她这举止,也不像怕死求饶的样子,她,究竟要做什么?
楚一忧浅笑而立,上一世,自己为了救上官且行,险些丧命,这一世,她又怎么重蹈覆辙呢?
这些人的心思不难猜测,在天商境内,杀了天商国的皇帝和天礼国太子,不仅天商会大乱,天礼也会向天商讨一个交待,到时免不了兵戈生起,天下大乱,而他们正好趁虚而入。
但是,这些都不关她楚一忧的事,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命,因为这两个男人无辜丧命的事她绝不会让它发生。
“你们要杀这两个人,我没意见!”楚一忧目光冰冷,琉璃一般的眸子里泛着光芒,就连她手中的白莲花灯,都不如她这一瞬的光亮,就听她继续说道:“只不过,你们要我替他们陪葬,我可不答应!现在我要走了,你们自便!”
“哈哈哈哈!天下还有比我更无情无义的女子,有趣,有趣得很啊!”发声的是四人中的胖女人。
宗正清明微微一愣,而后一笑置之,没错,会说这样的话才是他印象中的楚一忧。而上官且行则眉头微皱,有些不悦,这个女人,还真是胆大得很啊!竟然敢将他一国皇帝撂在这,独自想跑了,她就不怕他没死,日后治她的罪吗?
“万一你不是要保命,而是要去搬救兵呢?”四人中较矮的男子冷冷一笑,说道。
“我搬不搬救兵,你们都管不着,也管不到!”楚一忧忽地化作一道白影,与那个矮男子交起手来了。
那边上官且行和宗政清明也和其他三人动起手来,黑袍翻飞,白衣翩动,冷剑森森,刀光凌人。
风高,云矮,雷胖,电瘦,但论起武功来确实云涌最差,这也是楚一忧要跟他交手的缘故,云涌的轻功不高,但是力气不小,楚一忧只能凭借身子轻巧的优势勉强和他打个平手。
但她内力和云涌相差甚远,时间长了,定不是他的对手。
“云矮子,你听没听说过一件事啊!”楚一忧灵机一动,大声喊道:“女中诸葛秦明月在三年前嫁人了!”
“你说什么?”云涌一听这话,两眼睁圆,手中的掌力顿时泄了气,只是愤恨地问道:“她嫁给了谁?你说,她嫁给了谁?”
“追了人家十来年了竟然不知道她嫁给了谁?天商国大皇子上官且惜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和聪慧过人的秦明月正好是一对璧人啊!”楚一忧忽地一笑,声音里带了些嘲讽。
“上官且惜!”云涌的拳头忽地攥紧,狠狠地打向湖边的一棵垂杨柳,十年有余的柳树顿时被他劈成两半,他几欲怒发冲冠地追问道:“上官且惜在哪里,我要跟他单挑!”
“这我哪里知道呀!不过……”楚一忧眼光瞥向正被惊雷缠紧的上官且行,嘴角微微弯起了一个幅度。
“不过什么?”云涌抬头,喝道。
“这里不是有上官且惜的弟弟在吗,他一定知道上官且惜和秦明月在哪里双宿双栖吧!”
楚一忧趁云涌松懈,一个轻功飞到了远处的屋顶,笑道:“你们几个好好打吧,小女子不奉陪了!”
“上官且行,快说,上官且惜在哪里!”云涌顿时醒悟,和惊雷一齐攻击上官且行,这两人配合地天衣无缝,让他棘手至极。
“楚一忧!”从楚一忧谈到秦明月的时候,上官且行就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这个女人果真敢这么做,他现在恨不得吃了她的肉,掏出她的心看看到底有多黑。
另一边,宗政清明一人要对付风起,闪电两大高手,着实吃力,显然这四人此次的目标主要是宗政清明,宗政清明见楚一忧这边险象环生。不过听到楚一忧的话他也不禁笑了,这个女人果然够聪明,也,够心狠。
但是,她绝对不会放任他和上官且行不管的,不是因为她讲义气,而是,他了解她,她不会冒这个险的!
被宗政清明猜中了,楚一忧虽然很恨上官且行,但是他现在还不能死,而宗正清明这邻国的太子,则更不能死,所以,她必须去搬救兵。
但是京城势力盘错,京兆府的捕快功夫太差,叫来也没用;忠顺王府和国公府都是包藏祸心的主,更不能去求救;至于上官且行的随从,好像都撂在月老庙了,而宗政清明是私自潜进天商国的,更没有什么手下;忽邪刚走,就算还在城中,也不知道在哪个角落。
所以,她现在能找的,只有那个登徒浪荡子,她恨不得一刀剐了的混蛋——上官且歌。
彩云间离望亭湖畔很近,远远地就能听见那些起伏升落的丝竹歌舞声。
要找上官且歌,莫过于来这彩云间。
楚一忧立于彩云间阁楼顶,手里拿着一片刚摘的绿叶,悠悠的曲声就这样缓缓地传入了彩云间。
上官且歌听过她的曲子,只要他听得见,应该就会出来了。要她放下身段主动去找他,她还做不到。至于宗政清明和上官且行,如果撑不到她带人去救人,那也不必当那皇帝和太子了!
屋里,上官且歌正把盏看着十二个美姬的歌舞,越看越烦厌,因为总有一抹倩影在他脑海中晃悠,还有那一双如死寂的眸子,怎么样都移不开。
“都给我停!”恍然间似乎听到了那难忘的曲子,上官且歌扔下了酒杯,一个轻功,跃出了窗外。
月从乌云出,披散在佳人身上,风自东方来,撩起那长长的秀发,只一个背影,就如此动人!
“有佳人兮,疑似月下来;有清音兮,犹胜天籁矣!”上官且歌望着那人,不禁出声:“一忧,你找我?”
“你跟我来!”楚一忧停下曲子,没有回头,只是低低地回了句话,身形一移,人已飘至数米远。
“好!”上官且歌连忙跟上,前方那个背影已然让他痴了,就算现在她带他去悬崖,要他跳下去,恐怕他也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