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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2章 1223刘台案再起(1 / 1)

大明的军工生产,随着魏广德条子送到工部和兵部开始了发生了改变。

虽然大明各地卫所都有自己的军匠,可以打造和维修武器,但是他们能够打造的也就是冷兵器,还有就是维修火器的小故障。

虽然有的匠人或许因为以前有调拨到南北两京兵器局的经历,也能独立制造火器。

但严格说起来,他们是不能够私自制造的,都属于私造。

大明的火器,只能在工部的南北两京生产,再由朝廷统一调拨。

至于火药,则不是工部负责,而是由内廷的兵仗局负责生产。

当然,这个时代火药的调配其实已经不算秘密,民间也能自制火药,只不过原料难得,还必须向官府报备,否则就得偷偷摸摸进行,不能被官府发现。

以前工部军器局怎么生产,都是和兵部协商,也可以认为是工部按照兵部的要求进行生产。

而兵部的需求,做为主管的阁臣,魏广德的发言权是很重的。

以前,其实兵部就有因两种类型火炮的生产有过争议,不过那时候消息传到魏广德耳中,他就表达的意思是倾向于多装备佛朗机炮。

好吧,受后世武器的发展,魏广德更加喜欢佛朗机炮这种更加接近后世的武器,其实也很容易理解。

也是因为魏广德的意见,所以佛朗机派在兵部自然胜过另一派。

其实也无所谓对错,魏广德的意见其实还是很适合当下大明朝所处历史环境的。

大明周边,几乎就见不到可以威胁到它安危的政权,所以即使是装备的佛朗机炮,在周围国家眼里,那也是非常先进的武器。

若不是这一次明军在西南遭遇葡萄牙雇佣兵,魏广德都没意识到大明的武器其实也需要多参考西方武器的发展。

不能因为后世武器全部都是后装,就以为认为把佛朗机炮换装红夷大炮,似乎有点开历史倒车的意思。

“老爷,这是兵部和工部联合上的奏疏,专门送到这里请你看看。”

魏广德今天刚进值房,芦布就拿起书案上第一份奏疏对魏广德说道。

魏广德过去,接过来翻看了一下,是谭纶和江治上奏的,现在朱衡虽然没有正式致仕,但工部掌印堂官的大位,已经交到了江治手里。

所以文书上,除了有工部大印,还有就是江治的签名。

魏广德心知是什么事儿,一看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

工部兵器局和内廷的兵仗局,都会削减佛朗机炮的生产数量,取而代之的是制造更多的红夷大炮。

其中,红夷大炮也分大、小两种,小型红夷大炮会加装炮车,作为野战炮使用,而大型红夷大炮则会运到四九城和边关重要城关的城墙上,做为城防炮使用。

这部分,其实主要就是增产的一部分,毕竟原来的红夷大炮那些产量,已经被水师拿走。

当然,水师得到的大炮其实数量也是不足的,主要还是南海水师订购了过多的战船,现在有些消化不良。

不过,对于多造出来的战船,魏广德其实早就和俞大猷有过默契,那就是南海水师会把战船移交其中一部分给登莱水师。

也算是是魏广德能想到的,尽快完善北方水师的办法。

毕竟,江南各省富庶是天下皆知的事儿,而南海水师的造船经费,相当一部分就是江南各省提供的。

看完奏疏,魏广德只是略做思考,就提笔在便条上票拟“可”字,之后夹在奏疏里,就算完成了这本奏疏的审阅。

剩下就是送到司礼监,交到内廷去批红。

休息片刻,魏广德就开始今日的正是办公,批阅起奏疏来。

只是不多久,魏广德在看完一份辽东奏疏后,他就微微皱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奏疏是辽东巡抚张学颜递来的,不过却不是之前魏广德签发的公文,让戚继光择机率军直扑红力寨和沙济城,而是关于原辽东巡按御史刘台的奏疏。

刘台,也就是之前上奏弹劾张居正的那位,现在已经被罢为庶人回老家去了。

而这次的奏疏,却是张学颜弹劾刘台在辽东任职期间接受贿赂的事儿。

刘台已经离开辽东近一年了,现在案发,说实话,魏广德也说不准这事儿到底有没有其他猫腻。

可是作为巡抚,既然上奏弹劾,魏广德就不得不重视起来。

现在张学颜在辽东对戚继光颇多照顾,可谓有求必应,两人配合破位默契。

这点面子,魏广德还是得给的。

魏广德这时候不免感觉到一阵牙痛,有道是杀人不过头点地,现在刘台已经是个普通百姓了,还值得这样穷追猛打吗?

为几个官员升职提供便利,这样的事儿其实大明朝哪天没有发生过,一般来说只要升职的人没有犯下大案,这种事儿都是不会追究的。

可张学颜的指控,显然对行贿之人进行了批评教育却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而是上奏弹劾受贿的刘台。

刘台收没收这笔贿赂,魏广德相信十有八九是真的。

作为巡按御史,本来就负责对辖地官员监察之责,换言之,他们要升官还是贬官,做官到底算不算好,其实都是御史一支笔。

所以,御史这个职位位卑权大,地方上的官员没有不用心巴结的,送点礼物再正常不过了。

张学颜为什么要这么做?

用大明朝官场生态来说,张学颜的弹劾其实已经说实在罗织罪名。

虽然,刘台或许真犯了这些“罪”。

忽然,魏广德抬头,看向一个方向,那里是张居正首辅值房的位置所在。

是的,要说刘台得罪什么人最狠,狠到被革职罢官了还不解气,或许也只有那位了。

或许,就是他授意的?

一个念头忽然就出现在魏广德脑海里,否则张学颜对于一个被罢官的同僚,即便当初得罪于他,有必要这样往死里整吗?

辽东因为特殊,自动被朝廷划入边地,所以辽东奏疏多送到他这里。

不过,这个时候魏广德更希望这份奏疏是投在张居正那边,而不是他这里。

按照以往的规则,魏广德应该是让有司协查,要辽东巡抚衙门移交他们掌握的口供等文书,都察院派人去湖广找刘台,最后才进行判决。

有罪罚,无罪免。

念及此处,魏广德摇摇头,嘴里轻轻呢喃一句:“算了,不管他,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吧。”

魏广德随即票拟,“责有司核实查办。”这份票拟拿出去,不管是谁都说不出一个“不”字,有人告官员贪腐,有司查办自然是对的。

要是不让人查办核实,那才叫徇私枉法。

左右是张居正不承认的学生,他们爱怎么搞就怎么搞。

写好票拟,魏广德不由得洒然一笑,当初小皇帝朱翊钧要重重处罚刘台,结果张居正还为他上疏求情。

感情怕是早就有了打算,算后账,只不过在朝堂上做出一副大仁大义的样子而已。

想是这么想,可毕竟奏疏落在自己手里,张居正知不知道也还两说。

也不排除是张学颜为了向张居正讨好,故意“栽赃”刘台。

反正魏广德是不可能拿着张学颜的奏疏去找张居正求谋的,那样就显得他太不懂事了。

避嫌都来不及,谁还会上杆子凑上来。

不过,这件事儿倒是让魏广德想起早年间那桩辽王被废的案子。

魏广德当初刚从案牍中出来,结束了抄录《永乐大典》的事儿,还是个官场新丁。

当初朝廷废了辽王朱宪,圈禁凤阳高墙之下,当时魏广德也是听说了此事好像涉及到张居正。

依稀记得,张居正的十大罪里,貌似就有辽王被废一事,认为是他欺压宗室的罪证。

没来由的,魏广德忽然对此案产生了兴趣,也想要一探究竟。

于是,魏广德对外喊道:“芦布,进来。”

“老爷。”

魏广德刚喊完,芦布就听见走进值房。

“你过来,我有事儿吩咐你。”

魏广德压低声音说道。

芦布微愣,随即快步过来躬身站在一侧。

魏广德在他耳边一阵耳语,芦布先是脸上一阵惊骇,随即才点点头。

这个事儿是陈年旧案,本没什么大事儿,可毕竟涉及宗藩。

最关键的还是,魏广德一提起这事儿,芦布自然就想到当年的传闻。

从嘉靖到隆庆,处罚的藩王可就那么几位。

第二天,魏广德值房的案头上,就摆上了关于辽王朱宪一案的所有卷宗。

抄录肯定是来不及的,是芦布找人偷偷把文档拿出来,反正魏广德看完以后就会送回去,神不知鬼不觉。

要真找人抄录,难免需要找外人,暴露的风险更大。

一晚上,魏广德就看完了全部卷宗,第二天就转交给芦布,让他送回去。

反正,魏广德翻完全部卷宗,可以肯定的就是,辽王朱宪的罪证确凿,丝毫看不出张居正其中有过什么首尾。

毕竟从头到尾都不是张居正负责的案子,他或许和问案官员认识,影响到一些判断,但整个案子完全看不到张居正在其中有什么瓜葛。

辽王朱宪和大明其他藩王一样,在封地犯下所有藩王都爱犯的毛病。

嘉靖年间为了讨好嘉靖帝,所以他自己也跑去修炼,习得一些邪魔巫术,曾以欲得“有生气”的人头,令校尉施友义将醉卧街头的居民顾长保头颅割取,荆州举城惊视。

这个事儿当时闹的极大,可谓满城皆知。

其他诸如强占房屋、田地,强抢民女和少男也是屡见不鲜,当然也少不得豢养一些男宠。

当然,这在大明朝的其他藩王府邸里,类似的行为其实也不少,地方官府对此多是毫无办法,只能尽可能和王府长史商量着解决。

对魏广德来说,也就是对藩王豢养男宠这种事儿比较反感。

实际上,中国历朝历代都有好男风者,只不过大多还都是有妻室的,毕竟在古人的观念里,没有后代是万万不行的。

并且对于这种行为,古代还有比我们更为雅致的称呼,比如断袖分桃之癖,龙阳之好等等。

关于喜好男风的记载,最早出现于战国时期,几千年来虽然各朝各代都有。

《战国策·魏策》中有记载:对曰:“四海之内,美人亦甚多矣,闻臣之得幸于王也,必霓裳而趋王。臣亦犹曩臣之前所得鱼也,臣亦将弃矣,臣安能无涕出乎?“。

这是记载魏王和一个叫龙阳的男子之间的故事,龙阳是谁,史料里没有记载,不过他被魏王封为“龙阳君”,也算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了。

后世把这种行为称为“龙阳之好”,其实就来源于此。

魏王和一名叫龙阳的男子俩人相爱,感情颇深,由此开始了这段对话,因此龙阳之癖后来便被用来形容男性之间的爱情故事。

还有两个形容词分别是“断袖“和“分桃“,“断袖”说的是汉哀帝刘欣和董贤,而“分桃“说的是宋朝卫灵公与弥子瑕之间的故事。

至于明朝时期的男风之好,可以说上至皇帝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每个阶层对此皆是趋之若鹜,俨然成了一种极为常见的社会现象。

而且,做为重要的统治阶层,士大夫之间流行的男风之好,并且此风还被普遍接受,同时还将此视为风流韵事津津乐道,乐在其中。

明朝中后期的时候,众多文人学士跳出来指责程朱理学的虚伪和丑恶。

何尝不是因为程朱理学的兴起,不仅贬低了女性的地位,对于男性同样是一种生理和心理上的压抑,即所谓“存天理,灭人欲“。

这种理念本质上是对人性的极度束缚,所谓物极必反,压抑到极致就是极端的反弹,只不过士人们的反弹过于激烈了一些。

到了大明朝中后期,男风盛行与江南,甚至在明末时,南方士子还在争做女子打扮。

对此,魏广德也是没什么办法。

好此风者,多为家境殷实人家,也就是士绅家族,就算想要扭转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想到这多少算个人私事,魏广德自然更不去过问。

他这边把此事抛在脑后,不过他票拟的奏疏终于还是在司礼监批红后下发都察院时被人注意到,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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