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这样说。”
白若莞却摇摇头,道:
“表面上看来的确如此,但实际却不能够对两项绝技这样进行比较。原因是虽然梦忠只是一名扈从,但其修为却已臻至第八重天巅峰境界,差一步后天巅峰。
而彭一刀彭大哥身份虽是‘一刀门’少主,但毕竟尚且年轻,修为也刚刚臻至第八重天境界。
所以,由于使出两样技能之人,在修为上存在着差距,便不能单单依据表面情况就认为,‘锦玉手’强于‘手刀’。”
她这样解释道。
“何况,‘手刀’绝技偏重于进攻,是攻伐类技能,而‘锦玉手’则侧重全面,攻守兼备,变化多端,二者在这一点,也存在着相异之处,很难横向比较。
唯一能够作为参考的是,秦州帝都‘锦衣梦家’与豫州‘一刀门’,二者并列为江湖三大世家之一,排名不分先后,那么便不难判断,作为两家看家本领的‘锦玉手’与‘手刀’,也应该是各有所长,难分伯仲。”
白若莞又补充道。
听完,慕九点点头,表示同意。
白若莞的一番话,又引来了金不灭的侧目。
与彭一刀比试结束的他,将目光再次投了过来,盯着白若莞,朗声笑道:
“你这小姑娘倒像是懂得很多的样子!有点意思。那你来说说,本座的‘不死不灭’神功,较之你口中方才所说的那两样功夫,又当如何?”
他所指的“不死不灭”神功,自然就是体内的纯阳罡气外涌,能够在身外形成淡红色有形屏障,进可攻退可守的那种奇门功夫。
其实他原本目空一切,但听到白若莞将“锦玉手”与“手刀”分析得头头是道,还能够结合客观因素来就孰强孰弱给出中肯意见之后,也忍不住动了比较之心。
白若莞闻言,表现得不卑不亢,从容不迫般温婉一笑道:
“要我说呀,阁下的‘不死不灭’神功固然厉害,甚至可说是独步天下,但这‘锦玉手’与‘手刀’,也不见得就要逊色呢。”
这一笑宛若春花盛开,连金不灭见了,都不禁动容。
但听到白若莞的答案,却有些不服气了,忍不住冷笑道:
“什么?明明刚才那两门功夫,根本就不是本座神功之敌,你怎地如是说!”
“话虽如此,但刚才比试之时,也未见得阁下就有多么明显的优势,还不论你自身修为就要远超对方。”
白若莞美眸光亮闪动,继续道:
“何况,‘锦衣梦家’与‘一刀门’皆是我中土名门世家,享誉天下,而阁下只不过来自于偏僻一隅的弹丸小国,极北苦寒之地而已,二者相较之下,高下尊卑立现无余……”
她说道这里。
骆紫麟蓦地使了个眼色,示意就此停下,不要再多说。
白若莞当即缄口。
但即便如此,这一席掷地有声的分析论调,也是大大助长了在场所有中土武者或修士的势气,令每个人都觉得颜面上有光非常。
彭一刀闻言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嘴角都快要咧开到耳根去了,梦逐闲也是眉开眼笑,显得秀气无比。
而对于金不灭来说,白若莞刚才的一席话,先褒后贬,尤其是后面半段,可谓字字诛心,谈笑间就将自己给讽了个体无完肤。
但身为一代宗师,他表现得还算极有涵养,颇有肚量,虽然面色已然微变,却仍“哈哈”一笑道:
“好!好一张伶牙俐齿之口。本座觉得你这女娃有意思得紧,原本该轮到你们这一桌来进行比试了,那便再等上片刻不迟!”
言罢,将目光收回,转而看向独坐的青衣人那一桌,朗声叫道:
“那独坐之人,下来该轮到你了!”
“嗯?”
青衣人还没作出反应,金不灭身后,与彭一刀同桌的萧无双已“咦”了一声,皱起眉质疑道:
“阁下是何意思,你与我不用比试了吗?是看不起我吗?阁下虽强,我也未必就怕了你。”
的确,他们这一桌,金不灭只与彭一刀比试过,就移向下一桌了。
“不必比了!”
金不灭头也不回,只道:
“本座已经看出,你与彭家未来之主的实力,处在伯仲之间,那么既然他通过了,你便也同样通过了!”
他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既然彭一刀能够撑过五息时间,那么萧无双一定也能。
何况,刚才在与彭一刀的一番比试过后,再加上与彭家过去的纠葛,金不灭对于他们,心里的态度已产生了转变,敌意大为轻减。
而萧无双原本已经起身,做好应战的准备了,孰料金不灭却骤然如是说,眼里便掠过一抹精光,随即又收敛不见,重新安稳坐下。
“唔,那独坐汉子,本座说,该轮到你了!”
看到青衣汉子没有任何反应,仍旧低着头,在安静独饮。
金不灭当即有些不高兴了,提高音量又唤了一遍。
青衣人仍无反应,连头抬都不抬一下。
“莫非,是个聋子?”
金不灭狐疑无比。
哪知,青衣人似乎能够听到他心里的想法,这时蓦然抬起头,凝视着他。
由于眼眶太深,青衣人的一双眸子始终隐在阴影当中,看不到眼里的神色。
再加上他的脸始终定得很平,面无表情,所以根本无法判断眼下他内心的情绪状态。
“我说,本座的话,你可听到了?”
金不灭道。
“听到了。”
青衣人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低沉,富有磁性,还有些西域口音。
“那还不过来与本座比试,更待何时?”
金不灭有些不耐烦了。
“我只是碰巧过路在这里避雪的客商,一不会武,二不寻宝。”
青衣人道:
“所以,我既不会是你的对手,更没有必要与你比试。”
“呵呵。”
金不灭冷笑一声,道:
“客商?做什么的客商?”
“古玩生意。”
“从哪儿来,往哪儿去?”
“从西域来,往东瀛去。”
“既然是客商,为何连一个随身包裹都没有见到?”
“昨日渡过济水河时,包袱不慎坠于水中。”
“……”
面对金不灭的盘问,青衣人对答如流。
于是,盯着青衣人看了半晌。
金不灭终于缓缓道:
“如此,那便算了。”
比试还未开始之前,他立下规矩之时,曾说过无论是否为了夺宝而来,都必须与他比试之后,才会被允许离开这里。
为此,他的解释是,“你说你不是来寻宝的,就真的不是?万一你欺骗我呢?”
但眼下,却免去了青衣人的比试。
理由是,他方才盯着青衣人看的那半天,便一直在凝聚目力暗暗观察对方的情况。
结果,与慕九一样,他并没有在青衣人身上看出修为程度,又因为对方对自己的盘问回答得句句清晰到位,便笃信了对方说自己只是过路的客商这一点。
那的确就没有比试的必要了。
闻言,青衣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奇特的笑容。
然后,便重新低下头去,继续饮酒,吃花生。
“哈哈,小姑娘,到你们啦!”
金不灭这时终于将目光投向了慕九这桌,朗声一笑,对白若莞道:
“本座说了,会将你们留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