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显怀的脚步缓缓停留在姜来家的门口时,他的目光被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所吸引。
秦如召正静静地坐在门外那略显粗糙的石墩上,默默地为姜来守护着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他的身姿挺拔却又透着疲惫。
听到那由远及近的轻微动静,秦如召抬起头,待看清来人是张显怀时,他神情稍稍缓和,缓缓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张显怀的身旁。
“你来给陛下传圣旨吗?”
秦如召的声音有些沙哑,喉咙都有些干涩了。
张显怀微微点头,目光却在秦如召的额头处停留,那里血肉模糊,周围是一片淤青,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是的,你额头怎么了?昨晚磕了一晚上?”他的话语里带着担忧。
秦如召只是轻轻摆了摆手,满不在乎,这点小伤于他而言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圣旨先别拿出来,晚些时候再说。”
他的眼神望向姜来家那扇紧闭的门,眼神中满是温柔。
“来妹应该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了,让她睡一个安稳觉再告诉她吧。”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平时她煤炉都不舍得点,我给她买了一些炭。”
“明明有钱也不敢花,说是要把钱攒起来,等着我和她成婚用。”
说到此处,秦如召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苦涩而又甜蜜的笑容。
“显怀,你说这大将军,当的窝囊不窝囊?”
张显怀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调侃。
“窝囊?你这个大将军都把吐蕃给亡国灭种了,有什么窝囊的。”
说话间,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秦如召身上穿着的锦袍。
张显怀不禁张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问道:“小姜给你织的袍子?”
张显怀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想象着姜来一针一线绣制这件袍子的画面。
“小姜估计就是给你绣这件袍子累着了,你看看这上面这么多兄弟的名字,看着眼睛都累了,何况是绣在上面。”
“小姜是个好姑娘,如召,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莫要辜负了她。”
秦如召听到张显怀的话,神情变得极为认真,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理所应当。”
他微微抬起头,看向前面。
“显怀,我之前很怕过年,很怕回来见到这些乡亲们,现在心里好多了。陛下说的对,我要是不来,一直逃避下去,那才会让乡亲们难受。”
秦如召微微低下头,带着不好意思的神情挠了挠头。
“还有件事,显怀我想让你帮我一下。”
张显怀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好奇,“什么事要我帮忙?只要是我能帮到你的。”
“显怀啊,我想问你借点钱。”秦如召的声音低低地传来。
张显怀一下子就愣住了,满心疑惑写在脸上,“如召,你的俸禄比我还高,你的钱呢?”
秦如召缓缓伸出手指,指向周围那一座座房屋,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感。
“他们的儿子,因为我去战死沙场,有不少人都是家中独子,老人无人赡养。”
“我的俸禄每个月都拿出来给大家分一分。可现在我可能要和姜来成婚了,这手头上的钱有些不够,你看你要是手头宽裕的话,能不能先借我点?”
张显怀这才恍然大悟,他知道秦如召的为人,重情重义,心怀百姓。
如今看着秦如召这般境地,他心中不禁泛起同情。
别的先不说,就秦如召现在这经济条件,连一份像样的聘礼都有些难以拿出,家中的积蓄想来也所剩无几。
这便是秦如召内心纠结的根源所在。
姜来本就是个孤儿,在这世间孤苦伶仃,一路走来必定受尽了旁人的冷眼欺负。
如今哥哥也离她而去,更是连个依靠都没有了。
秦如召满心想着聘礼可以多给一点,好让姜来在众人能够开心一点。
让她知道,从此以后,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她还有他。
全天下的人都欺负姜来,他秦如召可不能再欺负姜来了。
他要让姜来,不后悔嫁给他这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