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秘书走了以后,他在里面的沙发上坐下,前头还有一个大理石面的茶几。
他把外卖放在上面,平时也没有用左手的习惯,这会儿都不知道筷子放左手上该怎么拿。
最后,他还是用右手拿了筷子,有点不稳,凑合着吃完这一顿。
齐秘书给他发了条消息:裴总,上午搬玻璃那两个工人被留下了,该怎么办。
裴祁川点了点屏幕,回复道:让他们走吧,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第30章那年“他想见的是人,不是雪”……
晚上,裴祁川开车回了趟家。
他老爸裴江住的地方离这儿不算近,他开车也开了半个多小时。
这一片儿都是独栋的别墅,前后带着院儿,虽然到了十二月,但是南川看着依旧是绿意盎然,充满生机。
他从前没太在意家门前的这些绿叶子的树,17年国庆后从聊城回到这儿,那一次他才直观的感受到南北的不同。
他离开聊城的那天是一个极其平凡的早晨,天还没亮就有人上来敲门。
当时进门的是两个黑衣服的保镖,他们说裴江出事了,突发脑溢血,家里和公司上下已经乱作一团。
那两个一米九的彪形大汉跟他说的有板有眼,言语中带着急切,仿佛再耽误两分钟裴江就要咽了气撒手人寰。
早晨六点刚过被人敲门叫起来,听着云里雾里脑子也不太清醒,他也没来得及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急急忙忙就跟着去了机场,买了最快的机票回南川。
从南川机场出去有司机来接他,车子在去医院的岔路口分开一路往家走。
他那时候就猜出这可能仅仅是个幌子,果然进家门的那一刻看见老爸面色红润,气定神闲的坐在沙发上喝茶。
他就那么天真的,回来了。
然后紧接着裴江就当了甩手掌柜,把一切全权交给他做。
裴祁川最初只以为老爸在跟自己开玩笑,他对这些什么也不懂,要怎么去当一个实权总裁。
他每天按时上班下班的混日子,不管什么文件,只要是秘书递上来的,他看也不看就签。
直到公司股票断崖式下跌,裴江依然一句不问,每天悠闲的跟他的老朋友打打高尔夫球,也不管他一个学医的能把公司祸害成什么样子。
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裴江是认真的。
公司股东已经对他不满,都说用不了多久,这个总裁的位置就得姓不了裴。
他不忍心让裴江一辈子的心血短短数日就砸在自己手上,也想拿出点实力堵上那些人的嘴,毕竟虎父无犬子,要让人知道他也不赖。
裴祁川从零开始,被那些从未接触过,完全陌生的事物搞得手忙脚乱,整天忙的像个陀螺。
但也忙里偷闲,多了吸烟和喝酒这两种消遣方式。
这样高压的状态持续到年底,临近除夕,他得了一场重感冒,在家也是昏昏沉沉的,裴江终于舍得心疼这唯一的儿子,说年后找两个公司的老人,教教他。
到了新年,这场感冒似是不知道辞旧迎新,反而还有加重的趋势。
也就在前一天,聊城暴雪上了新闻,他忽然突发奇想看一看北方的雪,于是,他谁也没告诉就买票去了一趟聊城,落地开上那辆年前保镖留在聊城的车,漫无目的的在城里乱转。
最后,停在了他住了两个月的那个小区里。
他下了车,靠着车门,静静地看着天上飘然而下的白雪,落在袖子上的雪花也果真是有形状的。
那日北风呼啸,旁边树上已经掉的一片叶子都看不到了。
裴祁川记得当时似乎还点了根烟,结果呛的直咳嗽,没等它燃完就给灭了。
没多久,手机里收到老爸的消息:【大过年的你去哪了?】
他当时回了一句,【我在聊城。】
后半句其实是,我想看雪。
但又觉得一个大男人说这样的话实在矫情,也就省了。
裴江催他回家,说晚上家里亲戚聚餐,他说好,然后便匆匆回了家。
那场雪他确确实实的看到了,但又好像没看到。
也可能,他想看的压根不是聊城的雪,而是想见聊城的什么人。
到了年后,在公司里有人带他,很多些事情做起来就顺手了很多,但毕竟是个“空降”总裁,想做到让人满意也是十分的难。
他一边学一边做,日子就这么紧凑的过了三年。
……
裴祁川开了半天车,手上的痛觉像是这会儿才苏醒了,只能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右手差点就被那玻璃扎穿。
他下车回了家,家里做饭的阿姨已经准备好了晚饭。
裴江正坐在那后面看报纸,看见他进来,才抬起眼上上下下的看他,确定他真的只是手受伤了。
裴江放下报纸,忍不住问,“你那秘书从哪招的,说话咋咋呼呼。”
裴祁川换鞋进了门,“他除了说话有点咋呼,实力方面还是很强,是我三倍工资从别人那请来的。”
裴江像是还在想白天的事,“他在电话里鬼哭狼嚎,说的话能差点把你爸我吓死。”
尤其是裴江最开始打裴祁川的电话打了十来个都没打通,那种心情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
裴祁川重复道,“没事,爸。”
吃饭的时候他也为了让这句话显得更真实些,拿筷子也轻拿轻放,生怕一个没拿稳,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