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曼歌这才知道,连静香是北宫良夜的母亲。她当年为了让北宫良夜安心留在宫中接受封王,留下了这两个小白瓶子的其中一个作为纪念,做了一场人为的浩劫假象,从此离开了西陵,离开了北宫良夜的生命。北宫良夜赶到之时,只见到了他母亲留下的那个小白瓶子,那里面是他母亲作为烟花之地的女子用来明哲保身的东西!她也就是用这个东西,将自己的清白之身留到遇见了北宫寒。
多年来北宫良夜珍藏着那个小白瓶子,饱受着对母亲的思念,至今都不知道他的母亲是死是活!因为他当时赶到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个原本是为自己和北宫寒烧制的青白瓷小瓶子,她终究没有送出,最后选择留给了北宫良夜。
她为了不再成为北宫良夜的牵挂和牵绊,远走西陵,来到大夏。化名连静香,在这里开了德昌钱庄。虽然造福着大夏的百姓,却也无数次的暗暗接济西陵边陲的穷苦百姓。
“连夫人当年,为何没有随先皇回宫为妃?”
听完了连静香娓娓道来的诉说,江曼歌颇为不解的问。因为这一直是她心中的疑惑,连静香直至今日还非常美丽,可想而知当年更是风华绝貌!既然已经生下了北宫良夜,又对北宫良夜念念不忘至今,为何没有进宫为妃,而是选择远走天涯?
“姑娘有所不知,我出身风尘,流连过烟花之地的女子,是终生都无法入皇室的典籍的!从我遇到北宫寒那一刻起,我就注定要为了他独自乘载遥遥无期的孤独和寂寞!我纵然生了他的儿子,他也只能将良夜抱回宫中,对外宣称是宫外女子所生,我的身份,永远都是不能公开的秘密!若非良夜少时百般寻找,百般缠着我这个登不上台面的母亲不放,我也不会出走西陵,来到大夏!若让别人知道他的母亲是烟花之地的女子,他将一生都抬不起头来……”
“……”
江曼歌无言的凝望着连静香,眼中缓缓的堆起了泪水。那一刻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明白了北宫良夜一次又一次的辗转反复,一次又一次的欲言又止是为何?
三年前她明明已经感受到他的情意,但是他却一次次否认将她推远。三年后再见他欲言又止,对她三番五次的纠缠却又一再不知所措,不知所以!他眼中那挣扎又无奈的神情,如今江曼歌似乎终于明白了!
原来他早就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他母亲的影子……
“江姑娘……”
“……”
“江姑娘……”
连静香看着江曼歌眼含泪水暗自发呆,轻轻的触碰她的手唤着她。
“嗯?”
江曼歌这才回过神来。
“良夜现在可好?可已娶妻生子?”
“魏王还没有娶妻……”
江曼歌有些低落的说。
连静香却有些惊讶。
“良夜早就到了娶妻生子之年,为何还没有纳妃?”
江曼歌迟疑了一瞬,有些哽咽的说。
“西陵一直内忧外患,魏王政务繁忙,怕是他一心家国为重,还没有考虑自己的事情……”
“也好!男儿志在四方,的确不应该拘泥于小情小爱!”
连静香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是她离开北宫良夜的初衷,她一心希望儿子肩起皇室的责任,忠君报国,如今她更加确信自己的离开是正确的选择。
“那江姑娘和良夜……是什么关系?”
江曼歌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纠结了一刻,她缓缓开口。
“曼歌曾是魏王身边的婢女,如今……身在玉雪盟!”
“早就听闻玉雪盟锄奸扶弱,是江湖上如雷贯耳的正义盟派!可是不知我们一个小小的钱庄如何得罪了玉雪盟,盟主竟派你来杀我?”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此事我还要回去禀明盟主,让盟主重新决议!”
直到那一刻,江曼歌还是相信北宫言玉的。她虽然知道连静香是北宫良夜母亲身份那一刻怀疑过北宫言玉此举的初衷,但是她见惯了北宫言玉的清风朗月,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是他的一记阴谋。她宁愿相信这其中定是有误会,她要回去对北宫言玉说明此事,连静香是魏王母亲,况且她也是救死扶伤的良善之人,杀不得!
“连夫人,今日之事,是曼歌的失误,不知连夫人竟是魏王的母亲,竟然伤了您!”
“不知者不怪,江姑娘莫要自责!”
“连夫人,虽说当年您离开一心是为了魏王殿下,但是魏王多年来一直十分思念您。您留下的那个白色小瓶被他视为至宝珍藏,母亲在自己生命中的缺失,成了魏王此生难以企及的痛!若有朝一日夫人愿意与魏王一见,还请偿了魏王的思母之情……”
“良夜……”
江曼歌说完,连静香眼里的泪流了下来。江曼歌踌躇片刻看着她,上前抓住她的手。
“曼歌这就回玉雪盟查明此事,此事查明之前,还请夫人暂且离开这里,保自己安全!”
江曼歌走前不忘提醒连静香离开这里保护自己,因为事情的始末她尚未清楚,还是应该小心。
连静香点头,江曼歌快马离开,直奔玉雪盟。
一路快马加鞭,她的心还在疯狂的跳着。如果她方才没有看见那个白色的小瓶,一剑杀了连静香,那么她将此生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而北宫良夜,恐怕此生都会恨着自己……
盟主为何会将这个任务派给她,究竟是有心为之,还是有什么误会?
一路满心的疑问,终于到了玉雪盟,江曼歌径直走到北宫言玉的房前。
“叶修已经到了吧?”
“回盟主,叶修已经到了,将北宫少凌和北宫良夜还有北宫堂都囚禁了起来。因为宇文朔和叶离儿拼死阻止叶修杀北宫少凌,叶修无奈退到了十里外的客栈休息,等待宇文朔解完毒,准备带他们回大夏的皇城!”
听见门内的对话,江曼歌刚要敲门的手,迟缓的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