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秀才意识到这个壮汉竟然可能是个走动的时候,汗已经在他的后背上流出来了,这个该死的大马牙今天怎么了,要知道壮汉真是个走动,这事情可就不好解决了,都是刀头上过日子的,但自己和大马牙是为了赚钱,而壮汉却是为了活命,两者比较起来谁更能玩命一目了然,当然秀才也不是真的怕个背着案子的走动,不过这样无怨无仇的得罪上这样一个人,还着不值得,秀才的混身绷的紧紧的,手腕轻轻一动,已经把藏在袖管里的尖刀握在手里,准备应付可能发生的情况了。
壮汉的眼睛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秀才的袖管,露出一个不容易被人察觉的冷笑,仍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秀才的心里一紧,对方肯定也是个道上的老手了,这个点子很扎手啊。壮汉的声音依旧平稳,说:“你怎么能知道我是走动呢?”眼睛里充满好奇和疑问。大马牙嘿嘿一笑,说:“我就凭两点,第一当我说出那个男人是个钳工的时候,车厢里的所有人都马上精神起来了,只有你还是爬在桌子上睡觉,而我又恰巧看见你的两只脚一直有节奏的抖动,我就知道你没睡着,但为什么你不起来呢,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你早就知道他是个钳工,所以一点也不奇怪;再一个就是你不想让别人注意到你。第二就是你的穿着,你身上的这身衣服不便宜吧,应该是高档货,但上面却有不少的油渍,显然是很久没洗了,那为什么不洗呢,就是因为你没时间也没心情去收拾,话说回来能穿的起这样衣服的人怎么说也应该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吧!那就更说明问题了。还有的就是……”说到这里大马牙突然放低了声音,“我们也是道上的人,自然熟悉身上带着的那种道上的味道,这句话你总该知道吧!”大马牙这话说的倒是有道理的,一个阶层有一个阶层的习惯和特殊性,往往两个走同一条道的人碰到一起,有时候都不用介绍,都知道是同行。
壮汉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但同时他的胳膊上的肌肉也开始来回滚动,显然是因为大马牙拆穿他的伪装而打算动手了,秀才低声说:“大家都是混道上的,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的兄弟喝大了点,嘴难免没个把门的,不如就把这事揭过去算了,大家的脸上也好看!”话虽然这样说,但秀才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只要壮汉有出手的意图,他绝对会出手不留情面的。不过从他的判断上看这个壮汉决非省油的灯啊,谁输谁赢很难说。
正当三个人僵持着的时候,从车厢的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我说你们哥三个还在那干什么呢!我可是等你们很长时间了,赶紧回去,咱们的酒还没喝完呢!”一知道张壮已经来了,秀才的心马上放了下来,虽然眼前的这个壮汉可能很厉害,但他相信凭着张壮的身手一定可以摆平他的。
张壮快步走了过来,右手握住壮汉的手掌,嘴里热情的说:“老刘,你可是不够意思啊,怎么自己就偷着溜出来了,你说咱们的酒还没喝完呢。”其实从一开始握手,两个人就叫上劲了,张壮感觉自己好象握住了一个铁块,无论怎么用力也没见壮汉有表情,在他感觉到意外的时候,殊不知壮汉的心里更震撼,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年轻人竟然这么厉害,一只手象个钳子似的将自己的手掌夹住,要不是生性坚忍,可能早就举手投降了。
张壮低声说:“交个朋友吧,大家能遇到也是种缘分,闹翻了对谁都不好!”壮汉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张壮微微一笑,突然猛的搂住壮汉哈哈笑起来大声说:“老刘,走喝酒去!”接着压低了声音:“乘警来了,和我们走!”说完和大马牙。秀才一起说笑着向卧铺车厢走去,两个乘警从另一个车厢的接头走了过来,在两伙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张壮微笑着对一个个头较高的的乘警点了一下头,问:“今天是你值班啊!”这个乘警楞了一下,随后点头说:“是啊,你这是……”,不待他说完,张壮接着说:“改天再聊吧,我的朋友还在那边等我呢,有时间电话联系!我的号码没换。”说完挥挥手,那个乘警的神情有些疑惑,但还是说道:“改天见。”
回到卧铺车厢,壮汉问:“怎么,那个是你的朋友?”
“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壮汉恍然大悟,树起了大拇指,说:“高,实在是高,刚才要是那两个孙子查证件的话,没法子,就得拼了!我的身上可是背着……”,张壮微微一笑,把手扬了扬没让他再说下去,说道:“你就在这里吧,最起码他们来这里查的机会小一点。”说着随手抄起一罐啤酒抛给了壮汉,扭头对秀才说:“你去给这个兄弟补个票。”秀才很快补票回来了,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喝酒闲谈,张壮首先说道:“兄弟,既然到了一起就是个缘分,我们哥三个是h市混的,本人叫张壮,那个是秀才,他是大马牙。”,壮汉分别对几个人点了点头,又好象想起了什么,问道:“张壮?听着很耳熟。”突然一拍大腿,“是不是道上人称三哥的张哥啊?”张壮摆了摆手,说:“不敢不敢,都是道上的人抬爱,你就叫我老三就行了。”
壮汉的眼睛里冒出兴奋的光来,立刻站起身双手抱拳,道:“失敬!失敬!三哥的大名我可是久仰了,是h市这一年来崛起最快。名头最响的汉子了,我在h市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听到你的故事可是不少。”
张壮呵呵一笑,拉他坐下,笑着说:“什么英雄,还不是混混一个,不知道兄弟的大名是?”壮汉连忙说:“小弟姓孙,名叫大成,三哥就叫我大成吧!”,大马牙这时可能酒也醒了,讪笑着说:“刚才真是对不住了,哎!我这人就这德行,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包涵!”孙大成赶忙说道:“看兄弟说的,要不是你我那能认识哥几个!要说我还得谢谢你呢。”几个人一起大笑起来,秀才把啤酒举起来,提议道:“为了咱们今天的相识,干一个!”,“干!”几个人一扬脖,喝光了手里的啤酒。
“看孙兄弟的样子好象遇到了什么事情,不知道是要去那里啊?要是需要我们哥几个帮忙的,尽管说”,张壮看到这个孙大成倒也是个很实在的人,不禁生了好感,说道。
孙大成听到这话,神情立刻暗淡下来,抓起桌子上的一罐啤酒,一饮而尽,说道:“一言难尽啊!”,眼睛盯着张壮缓缓说:“不瞒哥几个,我现在是有家难回,因为我的身声背着人命呢。”说完后观察着这几个人的反应,毕竟这可是件不得了的事情,虽说这几个人也是道上混的,但道上混的也不都是敢和有命案的走动交往的。
出乎他的意料,听到他的话,非但被称为三哥的张壮没有意外的神情,就连另外两个人也没有一丝变化。孙大成禁不住暗暗佩服,怪不得张壮能在群雄辈出的h市黑道异军突起,别的不说,就连他的兄弟都是这副胆识,由此可见张壮确实是有过人的地方。见他们都兴致盎然的眼光看着自己,孙大成接着说:“我本来是在y市的金矿混的,在老家也算是小有名气吧。”从他刚才在车上的表现看,这个人倒是没有说大话,要是这样的人都混的啥也不象才是怪事。“我和几个弟兄弄了个矿,一年倒也是能整几个钱花,但坏就坏在我的矿上了!”说到这里孙大成把手里啤酒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眼睛里充满愤怒和杀气,“三哥,你不知道我们几个人刚出来混的时候,虽然穷但是我和那帮兄弟都抱成团,整个的钢板一块,就是凭着这个,才用血和命在金矿打出名号来,那时金矿的人都叫我屠夫!”说着猛的扯开上衣,露出身上一块连着一块的伤疤。
大马牙和秀才一看到孙大成这混身的伤疤,不禁倒吸了口冷气,从已经痊愈的伤疤上还能看出有刀砍的,有斧子剁的,有匕首刺的,孙大成指着在他的腹部和胸膛上几个深深凹进去的伤痕,说:“这是我们和霸占金矿十几年的老炮子大刚交手时留下的,那个b养的带了喷子(枪),还是他妈的军用五四式的,给我留下了这几个窟窿,让我整整在医院躺了半年!后来渐渐的哥几个在金矿混出名气,占了几个矿,有了点钱,我还他妈的找了个金矿最漂亮的女人做了老婆。”,孙大成说到这里语气突然变的很温柔,眼睛里罩上了一层迷雾,沉浸在回忆之中,但很快他的面部的表情极为狰狞,眼睛也开始发红,“他妈的,那个小**,我可以为了她一掷千金,可以为了她杀人放火,就是她想要我的肉,我都二话不说立马拿刀给她切下来,但最后她和我的兄弟勾搭在一起,妈的,两个奸夫淫妇,不但想要我的钱,还想要了我的命,呵呵。”
孙大成的眼圈红润起来,浓黑的眉毛紧紧的聚在一起,张壮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手里的啤酒一干而尽,随后把空罐子揉捏成一个金属团,叹了口气。大马牙追问:“后来呢?”孙大成苦笑道:“后来,后来那两个奸夫淫妇想趁我喝醉的时候把我作了,但我也是命不该绝吧,唉,总之后来我把那小子带到淘过金子的沙坑一刀刀的把他剐了。后来被警察知道了,在金矿混不下去了,到处躲藏,妈的,什么时候被雷子逮住什么时候算吧!”大马牙不死心又追问道:“那个女人你怎么处理了?”孙大成的眼睛猛的盯住他,凌厉狠毒的目光夹杂着复杂的眼神,脸上阴晴不定,过了一会才平静下来,说:“死了!自己上吊了!”
张壮几个人在听完孙大成说的故事后,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