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安庆(三十四)
桂南战场,1939年最后一天,国民革命军第五军第三次攻克昆仑关北侧,并完全占领了昆仑关隘口。虽然打下了昆仑关,取得了第一阶段的胜利,但是实在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在占领昆仑关后,新的一年的前三天,日军在九塘对国军北路军进行了顽强的抵挡,给国军造成了极大的损失,更超过了前十几天的攻坚。
迁江的前线指挥部白崇禧和张发奎徐庭瑶等人有点被胜利冲晕了头脑,立即制订出计划,向南进军,一举收复南宁。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日军第21旅团的剩余部队、台湾混成旅团的第一、第二联队仍在九塘至八塘间。
第五军向南宁方向继续进攻的第一仗便在昆仑关至九塘间的441高地打响。
1940年1月1日,终于能够派上用场的南宁机场飞机悉数起飞,从广州调来的陆军航空兵二十一飞行队对昆仑关界首高地北侧狂轰滥炸,在飞机的助力下,日军台湾混成旅团大举进攻。第21旅团长中村正雄战死后,师团长今村圴把宁明的第9旅团旅团长及川源七少将调回,接替前线总指挥,一时,烽烟蔽日,杀声震天。
面对中国军队的强大进攻,日军内部也出现了不同的意见,第21集团军司令安藤利吉认为,中国军队来势巨大,第五师团应该放弃邕江以北地区,退到邕江以南,以邕江为屏障进行防御,中国军队不具备渡河进攻的能力,可以保证占领桂南这块地域,守住进入越南的跳板。第五师团师团长今村均直接否定了安藤利吉的建议,他在对大本营的电报中说:“怎样的战线上和采取什么样的作战手段上去掩护军的集中?应该是完全由熟悉现场地形和敌情的师团长自作决定。目前各个据点的部队被中国军队两层、三层的包围着,这个时候让他们后退到南宁附近,在那里构筑防御阵地,等于是给第五师团全体官兵增加战败情绪,相反的助长了中国军队的锐气,形成一种无法收拾的支离破碎的局面,那才是欲掩护军的集中而不能。不仅如此,如果从现在九塘附近撤兵,都挤在靠近南宁的这一小块地区,那么中国军队就会把对付第五师团的全部兵力分出一部分去钦州附近,以很大兵力对付军主力的登陆,如果军决定给敌人以致命打击,那么师团考虑必须以积极的姿态进行抗战牵制住中国军队的兵力,使得中国军队不能将全部或者大部兵力向其他方面转移。”简单概括,就是认为第五师团必须坚守南宁城,并在南宁周边进行主动有效的抵抗,同时请21集团军把18师团和近卫旅团迅速赶来桂南,争取与中国军队第五军决战,拿下这支中国最强悍的部队,从根本上打击中国军队的士气。
1940年1月2日拂晓,荣誉第一师举全部残余兵力反攻昆仑关界首高地南侧,激战一整天,毫无进展,双方仍旧维持原有阵地。
1940年1月3日,杜聿明调集200师主力及新22师一部协同荣一师继续战斗,战况更为惨烈,双方死伤都极为惨重。入夜,日军抵挡不住败退九塘,昆仑关中期战役结束。
半个月的作战,从表面上看,中国军队取得了辉煌的胜利,拿下了昆仑关,日军步兵21旅团除在被包围圈外与先前在增援昆仑关战斗中负伤后送的以外,基本被歼灭,只有少数日军化整为零跑出包围圈,被包围圈外的台湾旅团及九塘留守部队收容。此次作战日军共伤亡8000多人,其中步兵21旅团伤亡6000多人,旅团长中村正雄,代理旅团长步兵第42联队长坂田元一大佐,步兵第21联队长三木吉之助大佐全部阵亡,包括副联队长生田滕一,第一大队长杵平作,第二大队长官本得,第三大队长森本宫等中级军官全部阵亡,伍长以上下级军官也阵亡了85%以上,阵亡士兵4000多人
实际上看,国军战果虽大,但损失远在日军之上,足有50000多人的伤亡,其中第五军就伤亡了28000人,其他部队(阻援部队)也伤亡27000多人,幸运的是,各师基本干部仍健全,并没有哪个师完全覆灭。
拿着两份数据,莫敌摇头不已,以命博命,以多博少,实在称不上大捷,反观皖河边的作战,就打得艺术得多,进行到了第十五天,己方未伤一人,已经把刘迈宰打到疯癫。
正如瘦猴所料,刘迈宰第一时间向安庆的刘作欣申请炮兵支援。就在刘迈宰们翘首盼望炮兵增援的到来时,却传来炮兵在洪铺遭到伏击的噩耗。步兵炮小队人虽然没有死几个,带的炮弹却被炸掉了大半,到达江家嘴时,四门步兵炮每门竟然只有八枚炮弹。刘迈宰决定,就用这三十二颗炮弹,进行一次步炮协同渡江作战,为此进行了周密的计算。当三只船从江北出发时,步兵炮开始击发。步兵炮果然生猛,炮弹砸在对岸的河滩上,砸出一个个深坑,砸得尘土飞扬,一片狼迹。步兵炮打得过瘾,一次性被用得干干净净,当三只渡船行到江心时,刘迈宰才发现,从河滩上跑下一群肩上扛着麻袋包的士兵,快速冲到江边,随便找一个炮弹坑,把麻袋往前面一摆,就是一个天然的散兵掩体。
三只船魂飞体外,直接就在江中心打起横来。
一条还算审时度势,转身就往回划,一条顺水往下,飞快的脱离战圈,另一头也许是晕了头,一头往江对岸冲了过去。
赵晋做了个不要开枪的手势,止不了跃跃欲试的弟兄们。般渐渐的近了,也越来越看得清楚,伏在掩体里的人才发觉,船上的人把枪放在船上,双手高举过顶,只有几个艄公在奋力的把船来搬。
赵晋双手往下一压,让大家不要动,他站了起来,对越来越近的船只高声说:“欢迎各位兄弟,我是赵晋,有认识我的弟兄吗?”
“有!”船上有人叫:“我认识你,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邓狗毛,你是三营的连长。我是一营一连一排的大头兵,现在是一营一连一排的排长。赵长官,我们这条船上的人,就算不认识你,也都听说过你,知道你是一条好汉,我们都来投奔你,还求长官收留。”
赵晋哈哈大笑,说:“自家弟兄,说什么收留,见外了,一起混个饭吃,有何不可。”
往南的船只和往北的船只几乎同时靠岸,刘迈宰没有关注自己这一方的船只,却远远的望着江南岸的船只,看到江南岸并没有响起枪声,到是看到一番热闹的欢迎场面,他的心在滴血。这可是一个排,一个整装排,从高河埠逃回来,也就只剩下一营长李富贵和有限的几十个人,靠这几十个人做种子,又拉起了两个营,如今刘进带着三营继续驻扎在高河埠,他带着一营二营来石牌,原指望这一仗打出点气势,打出点指望,打尽过去的晦气,指不定还能把赵晋捉回去归建。结果,头一回打死了一个排,再打,又投降了一个排,自己这是来给赵晋凑人头来了!
降兵一上岸,正赶上怀宁县长胡积善带着乡绅前来劳军,竟然是极品的顶雪贡糕,把一伙伪军给看傻了,这可是当年皇帝老儿才吃能到的好东西,顶雪贡糕,洁白柔软,不干不潮,酥松可口,香甜怡人。糕片厚薄均匀,拧推似牌,曲卷如纸,点火可燃,入口即融。看得一个个眼睛为直,腮边直冒口水。
赵晋拉着邓狗毛走到郝文波和胡积善面前,向他们介绍,这是起义排长邓九茂,带着全排火线起义,弃暗投明。郝文波大喜,一把拉过邓九茂,一副猴急的脸,流着口水说:“我升你做连长,你想办法去对岸再拉两个排过来。”胡积善就斯文得多,讲了一大堆邓九茂一句也听不懂的文言文,让邓九茂把他们起义人员带过来上坐。
邓九茂一听赵晋介绍他们是起义人员,说知道,好日子来了,投降和起义,行动一样,可意义大不相同,待遇更是天差地别,他只想保一条命,如今看来,这条命不仅保住了,而且还能活得很好,想到这里,感谢的望了赵晋一眼,大有再生父母之意。
吃着江南岸送来的贡糕,闻一闻香味扑鼻,咬一口鲜美可口,警卫营诸人赞不绝口,罗卫认为这就是广西柳州的云片糕,只是原料略有不同,再有就是甜味稍有不如。不年不节的,石牌的父老乡亲竟然专门做了一批贡糕让他们品尝,这份情意感受到了。一些士兵把分给自己的贡糕稍稍的藏起来,这可是好东西,舍不得一下子就吃完。
很快,战果就传到了江北,竟然打出了一个排的起义队伍,这个消息把瘦猴笑得差点跌倒,安庆这个地方实在是太搞,这些伪军压根就是一群混吃的货,哪里有吃就去哪里,根本没有任何正义感和民族精神,他们生命的第一要素就是活着,哪怕是苟活也要活着。
“在他们眼里,当伪军和当国军的区别就跟当年的军阀差不多,今天跟着直系打皖系,明天又跟着皖系打奉系。这些狗日的就不知道,这是与小日本干,是民族存亡的生死关头吗?”钟良骂道:“跟这些人对阵真是侮辱了我的人格!”
罗卫大笑,拍拍钟良的肩,他很造成钟良的意见,与其与这里与伪军们玩过家家,不如回到广西去,见肉见血的跟第五师团拼个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