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应天府,只要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有不认识李申之的。
聪明人都知道,应天府归根结底还是李申之说了算。
想要在这里混得好,或许巴结一个权贵,亦或是有个当官的亲戚就可以。但想要飞黄腾达,必须李申之点头。
否则就算是混得风生水起,李申之一句话也可以让他变得万劫不复。
当李申之到达矿坑的时候,矿主也赶到了现场。
矿主焦头烂额,围着坑口团团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见到李申之过来,矿主一溜小跑地过去请安:“申之小相公,您来了。”
李申之黑着脸,也不与他打招呼,直截了当地问道:“矿下埋了几个人?有没有生还的可能?”
矿主说道:“这,小民也不晓得埋了几个人。大概都无法生还了吧。不过申之小相公请放心,我们一定尽早挖开矿井,恢复生产,不耽误工坊城的建设。”
李申之抬手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复你大爷的产,先想办法救人!”
矿主被这一巴掌给扇懵了。
救人?从来没干过,不知道该从何救起。
李申之多少懂得一些安全生产的办法,问道:“坑道是怎么打的?在底下是怎么个走向?”
“这……”那矿主躬着身子急得满头大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李申之一脚踢踹在肚子上,将矿主踹翻在地,喝道:“快去找个懂的人来!”
矿主如蒙大赦,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刺骨的疼痛,一溜小跑地去外面找人。
不多时,找了一个工头进来。
“地下坑道走向是怎样的?”人还没进来,李申之便黑着脸问道。
工头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说道:“申之小相公,请随我来。”
李申之跟着工头走到外面,只见工头指着远处的矿坑说道:“申之小相公且看,自此竖井入坑,向北半里皆是坑道。然坑下情形复杂,非三言两语能说清楚。小相公若是想知道详情,小民可将坑下大致草图画出来。”
李申之问道:“你有办法救出人来吗?”
那工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说道:“自古矿难者,九死一生。小民觉得救不出来。”
对这些肚子里有东西,对基层情况了如指掌的人,李申之报以很大的尊重,并没有因为工头说救不出人而叱责,而是说道:“九死不是还有一生吗?”
工头叹了口气,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塌方的应该是坑口,而里面的巷道或许还能保持完整。矿工留在巷道中,三两天之内应该无大碍。然而想要在三五天之内挖开徒手巷道,绝非易事。倘若用上火药如开矿般炸开坑口,又恐伤到里面的人。”
工头说得没错。此时此刻,矿工还活着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是想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将他们救出来,几乎不可能。于是乎古代发生了矿难之后,救人从来不是第一选项。
即便是在现代也是如此,哪怕表面光鲜如美帝,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的龌龊事。
忽然,李申之灵光一现,想起来曾经看过的矿难纪录片,里面有许多的救援案例,便说道:“今天安排工人在哪里干活?咱们直接在干活那段打一个洞下去救人,岂不是更快?”
工头说道:“工人的大概位置倒是知道,但是坑道距离地面有将近十米,想重新打一个井下去,最快也要十天。况且十米的井打下去,难免会有误差,万一偏过坑道,还得重新打洞……”
工头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很明显。
哪怕是玩命地干,成功的机会也只有一次。就算坑道里的矿工们上演了生命奇迹,真的依靠吃老鼠泥鳅喝尿活了十来天,他们只要打偏一次,便会前功尽弃。打偏两次,矿工们十死无生。
没有人能在断粮断水的情况下存活三十天。
李申之说道:“那就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多打几个洞,总有一个能打到位置。”
工头点了点头,说道:“那也只能如此了。”
召集人马的事情需要矿主来张罗,说道:“好叫申之小相公知道,咱的矿上人手缺得很,就算是打洞,最多只能同时一伙人作业,第二伙人都召集不起来。”
李申之说道:“人的事情你不用发愁,需要多少我可以尽数划拨,一定要保证至少五个洞同时开挖。”
那矿主满心欢喜,其实他能同时召集三伙人打洞,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跟李申之要人要钱,说不定趁势还能在救援过程中捞上一笔,挽回这次塌方的损失。
不料李申之却紧跟着说道:“事成之后,矿上的六成股份归应天府所有,算是救人的报酬。”
他的那点小聪明,怎能瞒得过狡诈如李申之者,这家伙可是成天跟世界上最狡猾的狐狸过招的主。
矿主听到李申之竟然吃相这么黑,两嘴皮子一碰就要走了他一多半的股份,顿时慌了神,说话有些口不择言。
“申之小相公,你可知这煤矿背后的东家是谁?”矿主被夺走这么多股份,实在是没办法跟背后的大人物交代,头脑一热,便威胁起李申之来。
“哼!”李申之一声冷笑,问道:“我管你背后的东家是谁!他有赵构官儿大吗?”
“赵构?”矿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赵构是谁,被说了个愣怔。
谁知他刚说出“赵构”的名字,李申之便厉声喝道:“大胆!官家的名讳也是你叫的吗?给我拖出去,砍了!”
矿主一脸懵逼地被人拖走,这才反应过来赵构便是当今的官家。
他背后的那个贵人,的确没有赵构官儿大,全天下人都没有赵构官儿大,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李申之也没有赵构官儿大,凭什么要砍我呢?
啊,不对,明明是你李申之先喊出了赵构的名字,要砍头也应该先砍你的头才对。
想明白了其中的逻辑关节,矿主正准备喊冤,还未开口便已经人头落地。
他的脑袋和尸首被挂在了坑口旁的一根桅杆之上,成为李申之吓唬猴子的那只鸡:
救援不力者,这就是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