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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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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围成一圈,瞠大眼睛盯着那只匣子。

傅九两失神喃喃“我开了好几年的闷包,没见过这样实在的。”

打闷包不准开箱验货,多少都有点忽悠人的意思卖家要么是觉得“我这东西值不上我张嘴报的那个数”;要么是“包里有瑕疵品,怕买主不收,只好把好坏东西掺一块进去,闷头一起卖了”。

也有可能卖主不是行家,估不准自己东西的价值,又怕被眼力刁钻的买家故意报低价给坑了,所以放匣子里锁上,报个自己满意的价。

有福有祸,风险与收益并存。对买家来说,既考验识人的眼力,再有就是要看运气了。

他们这匣子里边,装的是满满当当一匣子簪钗珥珰,足有十几样首饰。

唐荼荼看不出门道来,只认出里边多数是金器,也有银和玉的,烛光下都闪闪发光。

傅九两仍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咱这回可真是遇上憨货了。这一匣子里除了两根磨了边儿的簪,一个断过的包金镯,还有个碎了正珠的珥珰,再没劣货了。”

华琼笑道“卖主大概是怕这几个残次品咱们不收,才打闷包卖了。”

“好家伙,这一包没个千两下不来。”傅九两一样一样拿出来,对着光细看。

“这是宫中银作局出来的东西,是过去的老式样,掌柜的您看这点翠,这细金累丝,这錾刻镂雕,这莲花纹真美呐真不愧是宫里头造作出来的,十来年前的老物件,比现在一点不差”

他又道“虽然是王府流出来的,但物主一定提前仔细筛捡过,这里边没有逾制的。”

王府里的物件,有许多都雕龙刻凤,流到民间全都是逾制,被发现了是了不得的大事。

隔行如隔山,华琼是个“脑袋上插两根以上簪就受不了”的女人,不稀得听傅九两絮叨这个,只说。

“东西就留你这儿,看看好不好出手,要是不好出手,就拆了宝珠,熔了金银,拿去首饰铺子按时兴的花

样儿重新打。”

傅九两咋舌“您倒是不心疼掌柜的您不懂,王府女人戴过的首饰,和熔了新打的首饰怎能是一个价价钱能岔开十倍不止。”

华琼并不在意“你看着办,钱是小事,护住自己是大事。货不好走就慢慢来,留心别把自己栽进去。”

傅九两“晓得了,晓得了。”

他一连应了两声,心神却完全没回来,捧着一匣子簪钗在烛光下细看,两只眼睛一眨不眨。

唐荼荼对首饰毫无研究,连十岁大的珠珠都能靠手掂量分清纯金和包金,她分不清。

她只奇怪“娘,这是那太监偷了主人的首饰拿出来卖还是他家主子缺钱了,托那太监拿出来卖”

一个是偷来的珠宝销赃,一个是主人拿自己用不着的东西卖了换钱,性质大有不同。

“不会是偷,没人有这胆子。”华琼道“王府啊,跟咱们普通人家不一样,人家一个侍妾一个院儿,光丫鬟仆妇就得五六个,若不是主子应允,哪个太监能避过那么多眼线,拿走主子房里的首饰”

那就只能是他家主子靠变卖首饰来换钱了。

唐荼荼心想燕王府,这么穷了么

不应该啊,上回她从开化坊门前过,连坊道都没能走进去,被官兵拦下了,只远远瞭了一眼,整座王府占了半座坊,富丽堂皇,大门气派,门前石狮都比人高。

府里的女人竟需要靠变卖首饰才能过活了,难不成燕王府是个空有其表的壳子么

唐荼荼正这么想着,便听华琼道“想来是哪位侧妃的东西。王妃管着一府中馈,不至于缺个千八百两,燕王府可不是什么落魄地儿只能是身份品级低些的,着急出货盘了现银,拿了钱去做别的。”

傅九两道“首饰又是银作局造的,寻常侍妾可拿不到,除非是得了主子赏。但再算算这日子,只能是侧妃了,背着府上王爷和王妃,偷偷倒卖御赐之物,才如此提心吊胆的。”

华琼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俩打哑谜一样来回轱辘了

几句话,唐荼荼一句没听懂“为什么是侧妃,算什么日子”

“你声音小些。”

船下了中曲,河上画舫又多了起来,华琼低声问“可知道再过十来天,七月中旬是什么日子”

唐荼荼想也不用想“太后寿辰。”

满京城都在为了这事儿热闹,傍晚时,唐荼荼站在青楼高处望了一眼,看到大街上的花楼全都立起来了,光彩耀人。

华琼扇子一敲她脑袋顶,似要给她敲开任督二脉“变卖首饰,自然是为了给太后置办寿礼呀”

“太后寿辰,全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和命妇,都要入宫为太后贺寿,品级低的只是去吃顿席,吃完各回各家。至于王府,只有王妃和侧妃能进宫,那都是皇家的媳妇,送出去的寿礼就算不拔尖,也不能落于人后,一千五百两,差不多得是这个数了。”

一千五百两啊。

唐荼荼脑子里似有算珠噼里啪啦地拨一千五百两,够买三千石米,够买三百亩良田,够盖三座学堂。

爹一年的正俸不过七八百两,加上各种名头的添支,也没上千,养活着全府二十多口人。

而王府,一个侧妃,给太后送的一样寿礼,就比爹一年的俸禄还要多了。

光是对比对比这两个数字,唐荼荼心就是揪着的,忍不住斥了声“劳民伤财这些钱放到民间,能平分给三百户人家,每家五两银子,够他们活一个月了。”

她斥“劳民伤财”的时候,华琼还笑着想人小鬼大。听到后半句,华琼表情却一点点古怪起来。

华琼“为何要放到民间,每家平分”

唐荼荼眼神坚定“均富。”

华琼更不解“为何要均富我辛辛苦苦起早贪黑赚来的钱,去跟坐吃山空啃老本的二流子均富这是哪门子道理”

唐荼荼愣了愣“那就罚二流子一起劳动再说,百姓里也没有那么多二流子啊,大多数还都是普通的勤劳百姓。”

华琼“富有富的道理,穷有穷的原因,我为富却不作恶,心存善念,还时不时接济村里贫

民,赚的钱不应该么”

唐荼荼又傻了傻“那怎么能一样您是经商,上位者却是搜刮民脂民膏,花用的全是百姓血汗,仅仅一份寿礼就一千多两,与吃人有什么分别唔”

华琼捂了她的嘴,低斥道“胡言乱语什么周围多少船”

唐荼荼“噢”一声,闷头憋了会儿,没憋住“就是劳民伤财。”

华琼噗笑了声,一扇子敲到她脑袋上。

“别跟你爹和哥哥一样迂,什么叫劳民伤财繁重徭役是劳民,酒池肉林是伤财。至于什么珍奇寿礼嘛,东西都是现成的,都是从市面上淘换回来的,比的就是谁花销大,谁心思巧,这是珍稀商品的正常流通。”

“所谓劳民伤财,伤的是劳力和物力。但你换个思路想想,为什么这些珍稀商品会被造出来”

唐荼荼有点拿不准了。

华琼是银子堆里长大的女人,将华家发家壮大的每一步都看在眼里。她平时懒懒洋洋,可每每提起商业,眼里便光彩熠熠,整个人的气场都会暴涨三丈高。

唐荼荼被压制得头也露不出,揣测道“造出来不是因为皇家要用”

华琼摇摇头。

“前些年,天下最贵的丝织品,蜀锦,是四川成都造的,成都那地方又叫锦官城,蜀锦生意撑起了半座城,盛时满城织机,满城锦缎挂满街啊后来,南京府发扬了云锦工艺,云锦比蜀锦更难得,十个绣娘织两月,才能得一匹,从江南风靡全国。四川与江南隔空斗法,你说这两边只是为了进贡皇家么”

“”唐荼荼说不出,勉勉强强才能跟上华琼的思路。

华琼微笑道“自然是利润丰厚,因为产出少,做工精美至极,民间从不愁销路,名气大了,这才得以搭上了皇家的线。之所以成了贡品,是因为商家费尽心思造作出来,为了提自家的身价,努力捧着东西往皇家眼前凑,这才成了的贡品因果关系别颠倒了。”

“外边的书生义愤填膺地骂着世家穷奢极侈,骂着皇家劳民伤财

,也不妨碍江南的云锦一匹又一匹地出,不妨碍市井中穿得起绫罗绸缎的富民越来越多而文人,考上进士做了官以后,骑上了大马坐上了车,也没见哪个再穿麻布衣,谁不是绫罗绸缎一层层地往身上裹”

唐荼荼结结巴巴“不、不能这么算您这是歪理”

华琼哈哈笑道“锦缎如此,珠玉也一样,全天下所有的珍稀物件都是这么造出来的,贵自有贵的道理,奇货可居,价钱自然就上来了。”

“供给,需求,天时,特产很多很多的理由掺杂在其中,一条商品链,只要保证从源头到末梢,任何一个环节都有利可图,就是可行的;百姓能拿合适的价钱、买到自己觉得值当的东西,这就是合理的。”

“你要说哪里有苛政,哪里有贪腐,哪里的恶官鱼肉百姓,哪里的贪官搜刮民脂民膏,那必然是有的但人从恶,与时政关系不大,历数往来五朝,咱们盛朝,已经是做得不错的。”

“官家不与民争利,不抑商贱商,底层的百姓就有活路,就能靠着两只手发家致富。”

“而从下及上,是一条通天大路,所有人都知道高处有大好风光,所有人都卯足劲往上走,这才是一个朝代长足发展的动能所在。”

华琼见荼荼呆呆瞠着两只眼睛,浑浑噩噩的,知道是自己讲深了。

华琼又徐徐往浅里说“普通人家赚钱了,还要去酒楼里吃一顿好的,请上一尊财神像回家供起来,保佑全家明年继续发财呢荼荼你记住,富不是恶,花钱享受也不是恶,商之一道,不过是财富流通置换而已。”

唐荼荼整个人都听傻了。

她上辈子生活在基地里,从没听过这样“反叛”的言论。基地里的人们,都以遵纪守法、勤俭节约为荣,在她那个时代,浪费是错的,东西贵是错的,价格不透明是错的,像今晚这样的“闷包”,算是黑市里的灰色交易,更是错上加错。

只有全民均劳均得、市场明码标价、从高层到普通民众一起奉行节俭,这才是对的。

富,不是恶么

傅九两微笑听着两人说话,不予置评,只摆弄着这只木匣,清点出了里边所有首饰。

“快别想啦,等你长大了,慢慢就懂啦。”

华琼扇子撑在荼荼后背上,推着她往船尾走,“咱们得找个地儿住下,再不走,就要宵禁了。”

唐荼荼醒了醒神,把华琼的话记在脑子里,打算回头慢慢想。

她神思不属,脑子昏昏沉沉的,开了舱门就要下船。

迈脚的时候,分明看着脚底下有个黑乎乎的圆墩子,唐荼荼右脚踩上去,却不知怎的脚下一滑,那圆墩子竟沉下去了。

唐荼荼跟着往下一沉,身子矮了半截,湿了半条腿,慌忙抓着船舷拔脚回到船上。

华琼吓了一大跳“你往河里走什么船还没靠岸呢”

船离岸边还有一丈距离,唐荼荼揉揉脑袋,心说自己真是傻了。她又奇怪地低头往河里看。

河水清凌凌的,只因她那一脚,荡开一圈涟漪。

华琼“怎么啦”

“刚才好像踩着个什么东西。”唐荼荼摸不着头脑,弯腰在水边看了会儿。

画舫旁,一根空心的芦苇管浮在水面上,河底咕噜咕噜冒起一连串气泡来。

等船靠岸了,唐荼荼还愣愣地在找刚才那圆墩,被她娘拉走了。

水底下那影卫硬生生憋了半晌,直到她们走远,才敢凫水游去岸边,呛了两耳朵一鼻子水,咳了个声嘶力竭。

刘大刘二已经赶着马车等在岸边了,两人从船上换到了马车上。唐荼荼有点神游天外,一会儿想她娘刚才的话,一会儿又想坐了一天的船和马车,自己居然没有晕船晕车。

乱七八糟,没个头绪。

离南曲越远,丝竹声就愈远了,夜里静静悄悄的,大道上几乎要看不着人了。

唐荼荼终于从乱糟糟的思绪里扯出了个头。

“娘。”她迟疑着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攒了五十二两银子,想学着做生意的话,能做什么生意”

华琼手一顿,笑问“怎还有零有整的”

唐荼

荼“二两是姥爷给的。”那天跟账房先生们比试珠算赢了,赚来的。

“剩下五十两自己攒的。”唐荼荼一句话含糊带过。

那五十两是学台闹事那日,二殿下吩咐他府上的公公送来的,说是给她的私赏,谢她举手之劳,避免了一场人祸。

这五十两银子,唐老爷和唐夫人都没过问,唐荼荼也就拿住了,全是五两重的银锭子。她在房里藏了一个月,都没舍得花。

唐荼荼平时攒不下钱。唐夫人是给孩子们发月银的,俩丫头不多不少,一个月三两银子,这个数远远不够大手大脚花,不过是让俩丫头提前感受一下管钱的乐趣。

唐老爷和唐夫人多数时候心粗,但偶尔也会心细起来,惊奇发现“闺女怎么又又又胖了”,就这样隔三岔五地让小厨房断她零嘴,只让一天四顿饭。

唐荼荼也从不跟他们讲“我饿”,省得他俩着急上火。她饿的时候,总是自己贴补,东家西家的买零嘴回来,月银就从来没攒下来过。

华琼呵笑一声“五十两,够赁半年铺面了,但你卖什么要是加上进货,五十两就不够了。”

唐荼荼惆怅道“娘你帮我想想,我什么也不会,能做点什么呢”

华琼又笑了声,成心逗她玩“学厨吧,学成了雇俩厨娘开个食肆。我前两年算过百行利润,算来算去,数食肆的利润最大,门槛还低,回钱快,不压账,开在坊间市里都能干得住,生意好的话,一年少说赚个几百两。”

唐荼荼“真的吗”

华琼被她这句反问给问懵了,慢腾腾地眨了眨眼“荼荼,你不是说着玩难不成你是真的想做生意”

唐荼荼点点头。

上辈子,她光忙着看书、学习和绘图了,抱着个金饭碗,顶着年轻一辈里最大的荣耀,她便只顾着钻研自己那一行,从没想过发展第二职业。

到了盛朝没个立身之本,唐荼荼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眼下有爹爹养着还好,万一将来哪一天,家里边发现她来由古怪,把她撵出家门去,那真是叫

天天不应了。

华琼仍有点不可置信“你是缺钱了么,没银子花还是真的想学学做生意”

唐荼荼有点拿不准。

“商”之一字,她以前从没想过是什么。

上辈子,在基地里,是有“商人”这个职业的,可那时的“商人”,与其说是“商人”,不如说是公民福利安置岗,是促进残疾人、低收入家庭等困难群体就业的,对经商者有严格的诚信考核标准。

所卖的商品,全是由城市工厂生产出来、总商会定价的,明码标价,不拍卖、不竞价,也不能预约购买。基地里圈出一块地方,每周定时定点开放市场交易,利润多少,税额多少,都有明文规定。

这种所谓的“商业”,与全民生活必需品的配额发放只有一点形式上的差别,更大的意义还是促进再就业,培养全社会公民的集体劳动观念。人们更熟悉的不是“商品交易”,而是条条框框的商品法。

于是她那时的“商”,被限制得毫无自由,成为了社会维稳的一种工具,几乎没有任何动能和活力。

唐荼荼陷入了“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的头脑风暴中,紧紧皱着眉,一脸的苦大仇深。

华琼却渐渐来了兴致。

她这几年钱越赚越多,因为和华姥爷、和两位哥哥的经商理念都不同,渐渐有些生意脱开了家里,像这“古玩买卖”,家里就没跟着掺和。

赚的钱多了,华琼渐渐有点惫懒赚的钱自己一辈子是花不完了,没个儿女帮忙花,也没人夸她厉害。

越是如此,越是茫然,越催生更大的野心,成天挖空心思去琢磨更多的商机,用越来越大的快意来填补心里的空缺。

夜深人静时更不得劲,华琼不知道等自己将来老了,这么大笔钱能留给谁,左不过给荼荼和义山两人分了,走毫无新意的财产继承路子。

可我是想有一个人,想有这么一个年岁不大的姑娘,我将她收作徒弟也好,认作义女也罢,教她学到我一身本事,看着她一路遇神杀神,在男人为尊的商界里闯出头,最终

站去顶峰的。

华琼这么想着,心里那点子将歇未歇的火苗,又腾然跃动起来。

财富积累、资本运作是非常神奇又高明的事,她掌握着现代最好的资本知识、最先进的商业理念,但不能跟古人说,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要保全自己,不能表现出自己跟同时代太大的不同来。

她在这十几年的藏拙里,才慢吞吞地、磨磨唧唧地发展到现在。

如果是荼荼

华琼没再往下想,她开始循循善诱。

“荼荼是想赚点钱,利生利,叫手头宽松点;还是想做大生意,朝着天下闻名的巨贾努力”

唐荼荼更迷惑了“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我得做点什么,但又无事可做,天天闲着也不是个办法。”

短期内,她被这个五品官家女的身份限制了眼界,没能力探索整个京城,更寻不着由头走出京城,去看看天下风貌。

在京城偷悄悄窥伺了半年,拘在家里画了画图,别的什么也没敢做。规行矩步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招了那位殿下的眼。

二殿下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唐荼荼不太敢反复触他逆鳞。于是,她上辈子的专业和特长暂时没法施展,也就限制住了她的无限可能。

这些苦恼都叫她沉甸甸地藏在心里,也不敢跟华琼开口讲。

眼下,唐荼荼只好乱扯理由“哥哥在读书,一年几十两的束脩,加上书本笔墨这些花销,一年得二三百两了,哥哥早晚要换到更好的学府去,那花销就更大了。”

唐荼荼又道“爹那里,您是知道的,每年俸禄凑凑巴巴能养活全家人。爹今年升官后,家里开始有人情往来了,不能说紧巴巴,但也得紧着手,不敢乱花钱了。”

“礼部人事调动慢,爹爹升迁难,听说礼部一任三年,三年内升不了官了。等再过上几年,哥哥就要娶媳妇了,珠珠也要说亲了,家里就要难受了。”

华琼哭笑不得“你这操的都是哪门子心”

十四岁的丫头,操的老妈子心,她爹都不一定有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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