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能想起那一年,是冬天
那时的他还远在国外,为了生计,只能在一家餐馆里端盘子“多田,这是上个月的工资。“
“谢谢店长。”
刚刚下班关上店面的清悠听到这句话瞬间一扫身体上的疲倦,还能走几公里路的力气都有了。欣喜的接过袋子,迫不及待的拆开看了看,里面只有寥寥几张的纸币让他脸色变了变
抬起头,清悠强撑若笑容望向中年男子,“店长,这是不是少了点。”
“少了吗?"中年男子却开始装傻,“不少了吧,这么多钱还不够你花的吗?"“可以不开这种玩笑吗,店长。“
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敷衍,清悠心中一直压抑的火气被点燃,连声音都重了几分,“上个月最累的活全都是我让我来干,每天都要工作十五个小时,晚上的清理工作也都是我做,结果晚发工资不说,这一个月的辛苦劳作换了的薪水却连扫地阿姨的二分之一都没有。”
“注意你的态度,多田。"中年男子沉着脸,冷冷看着他说道,“还冲我吼,有能耐了?要不是我之前看你可怜,你看哪家店会收留你这个从日本偷浪过来的未成年。“
清悠垂下头,紧紧咬着唇,没有再回话
见他这般表情,男子得意的笑了笑,走过去伸手拍了他的肩膀,淡淡的语气难挎讥讽与鄙夷,"真以为在日本混不下去了到国外就能逍遥自在了吗,少天真了,垃圾都哪都是垃圾,好好认清楚自己。”
要学历没学历,要背景没毕竟,身处在一个举目无亲的陌生国家,除非有人对你另眼相看,要不然就只能永远在底层挣扎,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寒风刺骨,吹在脸上犹如刀刮一般生疼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天色漆黑一片,空荡荡的大街,只有一排排路灯闪着橘黄色的光,连个路人都看不见裹着破烂的衣服,以一种将自己蜷缩起来的姿态,瑟瑟发抖的在大街上行走
“呼―—"
他必须要走快点,再这样下去肯定要惑目的,可现在连温饱能不能解决都是问题,又谈何去买药呢空旷清冷的街道时不时飘下几片黄叶,带着寒意的冷风呼呼从耳边闯过
天上的月亮有缺,并不像其他人说的那样,国外月亮有多圆,不同的只有语言,但社会到哪都不会变黑暗,无情,却又现实
他只有初中的学历,什么也不懂,一点人际相处的社会经验都没有,如果不是有系统在旁边帮忙,他恐怕早就被那些老狐狸骗的连沽都不
四处碰壁流离,遭受各种冷眼已是常事,周围一个认识和熟悉的人都没有,每天还要躲避房东上门催租,能不能吃顿饱饭都成问题
仅仅是在这里生存下去就很难了,又谈何在雪夜躲逊柴刀呢迷茫的望着四下无人的街道,一股深深的无助与苍凉自心地升起
【噪,宿主。】一道贱兮兮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是你生日啊!】
~统大爷”
系统察觉到了少年的不对劲,【咋了宿主,看你好像不太开心的亚子?]“我""清悠嘴唇嗫嚅着,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哎呦,算了算了,别去想那么多,先把伤感收一收,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哇,应该开心点才是。】
系统一边憨笑着一边安慰着他,【嘿嘿,走啦,咱们回家,本统在网上给宿主你订了个小蛋糕,回去好好庆祝吧。】
清悠微愣,"重糕"
【放心,不要钱的,兔费。】系统知道他在想什么,语气得意,【是我抓住了商家的漏洞,让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嘿,估计那个叼老板肯定贼不爽。】
清悠不禁莞尔,"身为超级智能,怎么可以去欺负别人呢。“
【那没办法,谁叫今天是宿主生日呢。】系统很是严肃的说道,【过生日没有生日蛋糕怎么行,那这种生日可是不完整的。】
【你说是吧,宿主?】
清悠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揉了揉眼角,扬起笑容,笑声里略带沙哑,“对!!“
昏暗的狭小房间里,只有烛火在摇曳
清悠一边轻轻拍手,一边听着系统在脑海里蹩脚的唱着生日歌虽然很难听,虽然跑调了,虽然还忘了一点歌词,虽然【宿主,生日快乐。】
淡淡的烛光给昏暗的房间平添了几分颜色,也同样照亮了屈居在角落的他
烛光跳跃,冷风掠进,一切都是那么的寂静,但,却又哪里重新有了温度与暖意他缓缓闭上眼睛,遮住那一抹闪过的水光
“嗯,生日快乐。”
————
安静的包间内,只有键盘快速敲击的声音持续响起
只见屏幕里的聊天频道全被一个id占据刷屏,其飞快的手速以及不带重样的句式让众多游戏玩家不敢生起与之争锋的心思
没人敢跟对喷,因为他们知道,这个正在刷屏骂人的家伙,正是曾经那个令一众键盘侠折服畏惧的键魔【哈哈哈,这个狗东西怎么不继续bb了,刚才不是叫的挺厉害吗】
【咽,真是垃圾,一个能对喷的都没有。】
【哟哟哟,竟然还敢来,宿主,喷死他这个狗日的杂碎。】
包问里,清悠一直在敲击键盘,都没有怎么说话,倒是系统一直在脑海里bb叨叨的,左一句卧槽,右一句涂他娘,对着屏幕偶尔和少年对喷的玩家骂骂咧咧个不停
这种时候,它仿佛又变成了曾经那个运比欢脱的系统
又过了许久直到聊天频道和少年对喷的人全部消失潜水,这场对喷大战才终于僵息旗鼓,得已结束
【哼哼,本统就知道这群瘪三绝对不会是宿主的对手,就这种垃圾手速,还是再单身十几年再过来叫嚣吧。
系统还在那碎碎念,语气冉瑟又得意。不知道人还以为刚才在网上跟人对喷的是它清悠没有回话,面无表情的点击换号,准备再去另一个服务器喷人
【哎哎哎,行了啦宿主。】察觉到的少年的动向,系统连忙阻止,【差不多可以了,宿主你是想把所有服务器的人都挨个得罪一珀吗?]
"“没事,反正时间还早。“清悠却根本不在乎这些,“说吧,要去哪个区,现在人流呈都挺多的,保证喷个够。
说着,开始滑动鼠标,挑选服务器
【停停停,够了宿主,别喷了。】“去哪个区?"
见少年仍旧不为所动,系统算是彻底没辙了
默了片刻后,它才缓缓道出实情,【宿主,时问,已经不够了】清悠拖动鼠标的手顿住
目光盯着显示屏,一刻不离的盯着,身体紧绷着,像是在承受着什么巨大压力般,沉默了很久很久系统忍不住有些担忧,【宿主】
“现在,就要离开吗?
一句淡淡声音打断了它还未说完的安慰,听上去很平静,当然,要是能忽视那微颤声线的话系统缄默,不知道该怎么去回
明明性格已经重归冷漠,可它此刻仍能感受一股悲戚的伤痛在自己的系统空间内墓延无法言语,却又难受万分
强忍住那股想要哭出来的情绪,它佯装没心没肺的样子开玩笑道,【咭,别担心,宿主,就算本统走了,你所拥有的西装暴徒也不会消失的,依旧能使用】
【之前是什么体力值,现在也一样是什么体力值,同理,魅力值也是如此。】
【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好消息没告诉宿主你呢。】系统贱兮兮的笑着,语气里带着点猥琐,【只要是真正爱宿主你的,以及宿主你也同样爱对方的,当行男女之事时,绝代媚骨的特性便不会触发哦。】
【嘿,怎么样,是不是一个好消息,宿主你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孤独终老了啊!!]
清悠点点头,语气又轻又淡,“嗯。“
听不出半点高兴的成分在里面
欢快的气氛再次被打破唉
系统其实不想让分别时的氛围搞这么悲伤,它知道少年是在难过什么,可自己现在只能沉默,根本无法安慰^一人一统就这样沉默了很久,直到最后,还是系统最先悠不住,发出声音,【一个人的时候,就好好照顾自己吧,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生活作息不要因为没了本统的监督就变得混乱起来。】
【还有啊,零食一定要少吃点,别吃完一袋又整一袋的,不健康,游戏也少玩玩,别上头,有这功夫还不如看看书,学习学习啥的,毕竞你可是要考东大的,多多少少也要紧张一点吧,要是考不上岂不是歇菜了,对了,除了这些,个人卫生也要注意,千万别】
它就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的,清悠却没有表现出丝亳不耐烦,用心的听着
他其实从未想到过,以前很烦系统是个话痧的他,既然也会有希望系统一直对他啰嗦的一天
自嘲一笑,耳畔一直传来系统那熟悉的唠叨,他紧紧抿起嘴唇,有什么热热的湿意,快要从眼眶里涌起真的,很舍不得呢
【总之呢,一定要照顾好白己,凡事呈力而行。】
再多的关系语句也有说完的时候,注意到少年那微颤的双肩,系统自己,又何尝好受到哪里去呢共同经历了这么多年,25世的相处,哪怕是块石头,心都已经被捂热了
独自在漆黑的宇宙飘荡百年,少年对于它,是亲人一般的存在,更是唯一的好朋友,好兄弟如今因为各种不可抗力的原因要永远与他分别,它怎么可能不难受,又如何舍得了!!【宿主】
暗自调整情绪,它想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静一些,又或者是无所谓一点,可到了最后,那说出的话还是变得哽咽起来,【人生就像一场盛大的筵席,总会有散场的时候,照顾好自己,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吧,兄弟我,就陪你走到这了】
【最后,对不起,悠哥,没能帮你终结古夜的宿命劫。】【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它包含愧疚的哭声越来越小,最后,一点一点的,慢慢归于平静,再也听不到从脑海里传来的半点声音清悠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着,仿佛是一座雕塑,死寂的不起任何一丝波澜
他紧紧握着双手,指甲嵌入手心里传来阵阵刺痛也浑然未觉,嘴唇微微抖动着,脸色渐渐变的苍白,哪怕没有言语,都能感受他身上那股悲或,浓浓的,犹如涌动的潮水般,令人感到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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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天气就像女人一样说变就变
外面下起了大雨,雷声很大,豆大的雨点从天上落下,咚咚的声音搅乱了这个季节仅有的宁静
桂言心美坐在沙发上,很是烦躁的抖着腿,钟表上的时间越来越晚,她满是不愉的脸色变得越发阴沉都这个点了,清悠怎么还没有回来
该不会又是在网吧里打游戏忘了时间吧?
越想越觉得可能性越大,她不由得冷哼一声,直接从沙发上站起,准备拿件外套去网吧里速他哼,等会要是让我抓住了,看我怎么收拾
暗陪咬牙想着,门外突然响起了门铃声都这个点怎么还有人敲门,快递到了?蹙了璧柳眉,她了走过去把门打开。嘎吱―—“
冷风飕飕吹了进来,身后的发梢微微飘动,清瘦的少年映入眼帘
他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衫,身上已经被雨水淋湿,薄薄的唇紧抿着,看不出血色,剔透的水珠顺着额前的碎发滴落到鼻梁上,那张俊秀的险,苍白的如同白纸
“清悠?!“
桂言心美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内心原本积攒的生气全都因少年这幅脆弱的模样而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担忧
""怎么没撑伞,赶紧进屋,要感目的。"关心的问着,脚步走上前想要拉着他的手,却在下一秒被少年躲过伸出手的一时滞在半空,桂言心美精致的面容微微但住,"清,清悠?”
“心美。"沉默寡言的少年突然开口叫出她的名字,声音有些干涩,仿佛是乌鸦在低吟
少年抬起头和她对视,那一双眸子漆黑如墨,幽豳沉沉,看不出一点暖意,整个人好似被一层悲戚与苍凉包裹
“我,好像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