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利犀利的目光直视着他:“我的干部履历表上写得很明白,我是从省公安刑警总队副总队长位置上调任营川县委书记的,连案件定性都不懂,刑警总队副总队长还怎么当?不论是谁,对这起案件如果按抗法袭警定性,我个人都认为是对的——当然最后定论在法院的法庭上。”
自打周胜利在上任后的第一次会议上否认定了邵轻远研究干部的提议,两人的矛盾就已经产生,但像这样面对面激烈碰撞还是初次。
初次交锋,在周胜利这里没有捞到好处,邵轻远阴沉着脸走了。
他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稳住赵悦悦,别让她在外面喊。
邵轻远气急败坏地离开办公室,季洪印进来说:“外经贸公司派小万过来送汤川株式会社的长期战略合作协议。”
周胜利道:“如果不是他们来送你把协议接过来就可以。”
季洪印道:“小万说她要见你,有事当面请示。”
周胜利不是那种乐意摆官架子的人,说:“让她进来吧。”
万晓姬手里抱着一个文件夹进来,打量着周胜利的办公室,说:“书记的办公室就是比别人的大,里面还支着一张床。还是当领导好,坐累了就躺着。”
周胜利被她说得都笑了,“你以为当领导的那么随意,想坐就坐,想躺就躺。”
“不然屋里搁张床干吗?”
万晓姬脸上带着萌萌的神色。
周胜利瞧出她有些逗自己的意思,但他不愿意与她逗嘴,一本正经地答道:“这张床主要是晚上加班时间长了或者重要节日值班时休息用的。”
他现在感觉自己抵御异性的意志远不如以前,第一个要防备的是自己。
万晓姬把手里的文件夹递到他手里,说:“岛国发过来的传真,经理说在区政府那边耽误了几天,请你再审一审,她给对方发过去。”
说话的同时,她的一双丹凤眼不停地在他的脸上扫来扫去。
在他的眼神里,她没有捕捉到野兽欣赏猎物的眼神。
那种眼神她在许多男人眼里都能捕捉到。
周胜利说:“不用看了,我这里有一份传真件的复印件,已经看过,没有意见。”
他在上面签了字,喊过季洪印,要他拿着签字的传真件到办公室复印一份存档。
周胜利接受了在营川县时皇甫高在他签字后的文件上再私自添加他自己需要的内容的教训,来到燕赵区以后对自己所有签字文件都复印一件。区委常委、办公室主任齐文州说,这样做虽然增加了一些工作量,但是杜绝了下面的部门假传“圣旨”现象。
季洪印拿过文件离开办公室,万晓姬见周胜利还没有让自己坐的意思,也不主动坐,而是向他靠近了一步,佯装端详他脸的样子,说:“周书记,咱们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
周胜利早在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有这种感觉,但觉得“咱们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句话是男人搭讪女孩时俗的一句话,自己身为有妇之夫,说了容易被她误会,当时就没有说。
万晓姬的这句话恰是自己与她第一次见面是说的话,他知道如果自己接着说“我也有曾经见过面的感觉”,两个人之间立刻有了共同话题,所以没有说这句话,也没的反驳她的话,说道:“你是南方人,看北方大多数人的脸全一样,所以有似曾见过的感觉。”
听到周胜利这种既没有温度,又没有色彩的回话,万晓姬心中一阵失望,但很快对他这种态度的赏识又占了上风:他没有借着自己的话故意与自己套近乎,不是那种追求“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领导。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季洪印复印完材料回来了。
万晓姬低声说:“我回公司去了,你记住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你们这里有人想要你的命。”
季洪印进来了,周胜利收住他打算问万晓姬的话,从他手里接过传真材料原件,转手交给万晓姬。
万晓姬既没有听到周胜利的语言回应,也没有从他的眼神或表情中捕捉到对她提醒的反应,生气地白了他一眼,接过材料走了。
周胜利不是没有听到她的提醒的话,而且清楚地记得她第一次的提醒。
在她走后,周胜利大脑中的脑细胞高速运转着:她两次提醒自己有想要自己的命,看来她是知道一些内情。但她刚分派到燕赵区来工作的一个原籍外地的女大学生怎么会知道这样的内幕?
他的心中又多了一个疑团,一个围绕着万晓姬身上的疑团。
他安排季洪印说:“京城的海总有意向在我们这边建一个蔬菜脱水加工厂,她说加工厂的规模根据我们这边与岛国合作的程度来定,你与海总那边通个电话,把我们与岛国协议内容告诉她。
次日天还没亮,区纪委书记牟铁霖就把电话打到了周胜利卧室:“周书记,出事了,出大事了。”
周胜利刚摸起电话,那边牟铁霖紧张、慌乱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作为纪委书记,牟铁霖办理了无数案件,竟然还这么惊慌,说明是真出大事了。
周胜利知道自己作为主要领导,出再大的事自行得稳住,在电话上说道:“出什么大事,这会子太阳没出不是被黑夜给拘留了,而是时间还没到。”
他故意说了句让他放松心情的话。
牟铁霖后面说的一句话也惊得周胜利睡意全无:“田加林在审查室里死了!”
审查当中被审查人死在了审查室,这是一起大事故。
周胜利问道:“送医院抢救了没有?”
牟铁霖道:“发现得太晚,尸体已经硬了,医院说不用送了,他们去个大夫看看,回头写个死亡证明。”
“法医过去了吗?是自杀还是他杀?”
“从现场看是自杀,公安局法医认为进一步认定的话得解剖尸体,他们提议把尸体送市公安局冷冻室解剖。”
周胜利说:“按他们说的办吧,在旅馆里解剖尸体,以后那家旅馆谁还敢去住?你给我说说那个旅馆的名字,怎么走,我现在就过去。”
牟铁霖说:“柳检察长也说要往这边赶,我让车把你们两个一车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