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利倒是也有耐心，大手捏着支边的小手指，不断上、下、左、右的扭动，几米外的小汽车前、后、左、右地在地上飞跑，引得他一次又一次咯咯大笑。
笑过之后，他忽然提出了一个大人都难以说清楚的问题：“玩具汽车没有人开为什么能跑？路上的汽车没有人开能跑吗？”
他的这个问题张九妹和帮完厨过来的柳教授都回答不上来，而小支边又纠缠着不放。张九妹说：“问你叔叔爷爷去，车是他带来的，他会回答。”
周胜利也没有办法回答，先给他讲了半导体、芯片，他听得一头雾水。周胜利又给他畅想了未来：不远的将来，芯片将代替人脑的一部分功能，能够自动开车、开飞机、帮助人打扫卫生，还能在战场上完成扫雷、排险等任务；再往后，更高级的芯片植入人体，入人脑接通，就可以实现人的永生。
他的这些话只是为了哄孩子不哭，没想到却被小支边记在了心里。小孩子上学以后就迷上了半导体、芯片，梦想着凭着自己的科研成果让爷爷、奶奶和妈妈永远不死。
随着社会、科技的发展和自己年龄的增长，他竟然把人功智能研究当作自己终身追求的目标，在全国科技研发大赛中屡次在人工智能研究方面获奖，被保养到全国最高学府的物理学院，专攻人工智能专业——此是后话。
也许是支边对周胜利太崇拜了，吃钣的时候，他坚决要求坐到叔叔爷爷身边，只吃周胜利挟的菜，别人挟的闭口不吃。
而周胜利呢，已经有好几个儿子、女儿了，但对哪一个也没有对支边有耐心。
他的跟前看着两碗白开水，支边嫌菜咸了他挟来放在一个碗里在水中涮一涮再挟到他嘴里，嫌放在菜里的肉辣了，他挟来放在另一个碗中的水里涮一涮再送到他小嘴里。
等到周胜利临走时，小支边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直到周胜利说“叔叔爷爷常来看小支边”他才松开小手放他走。
晚上，柳若眉与母亲通话时，张九妹告诉他：“你们周书记提拔为副省级了，今天公示期结束。他来家里与妈妈告辞，给支边买了两种玩具，全是妈妈没见过的。”
柳若眉说：“他那个年龄在正廳位置上已干了这么么年，升副省一点也不奇怪。给支边买了什么礼物让你这个省级领导也没见过？”
“一个摇控玩具汽车，一个点读笔，他说是在我办公室里看到支边的照片后从边港带过来的。妈以前去过边港几次，那时候没注意儿童玩具。
那个点读笔妈很喜欢，上面是图画，下面是汉字、拼音、英语三种文字，把笔调整到一种文字上时，点图画就按照文字发音，支边今天已经认识了上面的十多个汉字了。”
柳若眉道：“妈，我从小你就教育我不要收人家的东西，你怎么现在也成了财迷了？老是夸人家送的东西好。”
张九妹道：“不是妈财迷，是他带来的东西太有用了。我问了他好几次价格，打算给他钱，他一直不说。”
柳若眉说：“不说就不说吧，他给孩子花钱也是应该的。”
张九妹追问道：“你说什么？”
柳若眉改口道：“我说没有你这个顶头上司的推荐，他不可能升到副省，给孩子买个玩具也是应该的。”
“你有这种想法可不对。”
张九妹严肃起来，“尤其是你现在从政，大礼小礼都不能收，你现在只是个处级干部，还不在管人、管钱、管物的岗位，将来到了那些岗位，送礼的会编出你不好意思拒绝的理由。拒收贿赂就是要防微杜渐，不能给自己收礼找理由。”
柳若眉听到妈妈的注意力被自己引到另外一个方向，放下心来，撒起了娇来。“我的纪检书记老妈，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张九妹作为一个高级别的领导干部，知道对下级、对孩子的批评多数时候要点到为止，听到女儿认错，也转移了话题，“真是奇怪，咱们支边从小不粘人，今天见到了你们的周书记就粘着不走，我与周胜利谈工作时阿姨也带不走。
平时吃饭谁喂饭都吃，今天只吃周胜利喂的。阿姨说支边与周胜利有缘分。”
柳若眉听妈妈说这件事，泪水成串地流了出来，心里想着，不是什么缘分，这是父子天性。但却对妈妈说：“你那么大的官，咱们家里亲戚都吓得不敢来，偶尔来个人小孩子都是人来疯，很正常的。”
星期一，周胜利等人被通知到京城接受谈话。
到了京城才知，他们几个公示的人当口有一个没有来，是因为公示期间上级组织接到了实名举报，上级组织部门对举报的内容进行专案调查，查否以后再谈话。一旦查实，案件直接移交纪检部门。
任前公示这一招很管用，有不少干部在提拔任前公示时被举报查实后受到了处理。
周胜利在谈话过后先去了冼心兰家里，拜见了冼心兰的父亲，听取了他的一番教诲，然后回家看望了父母二老。
晚上，龙爱民和冼心兰共同办了一桌菜，把顾金妮叫回家来，三人共同祝贺夫君荣升同。
第二天回到省城后，周胜利先到常清明办公室既算是提前向他报到，又把张九妹对报业房产公司与报社脱勾的态度向他作了汇报。
常清明说：“这个张部長不只是讲大局，头脑还很清醒，能够算清市场经济的帐。”
他对周胜利说：“你已经谈过话了，去建国书记办公室里拜访他去吧。”
周胜利说：“我个人虽然谈了话，但上级组织部门领导说了，我们这几个人一起宣布，宣布完了才算正式上任。这两天我打算回报社和宣傳部交接。”
宣傳部第一副部長只是个位次，工作较虚，他只要与张九妹汇报一下去京城谈话就等于交接了。
报社这边还没有任命新的书记兼社长，张九妹过去给召开了一个党委会，宣布了周胜利的调走，并宣布由公继开主持工作。
周胜利在会上发表了一个情真意切的告别讲话，在报社的工作画上了一个句号。
然而两天以后的全省领导骨干大会上，上级组织来宣布的副省级领导干部名单中，竟然没有周胜利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