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机是无不处不在的,商人的嗅觉从来都是极为敏锐的。当张家父子在压水井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商机时,对于同样身来商人的唐子琪来说,她同样也看到了商机,甚至看到的更早一些。
当然,她看到的并不是压水井,而是——马匹。
“哎呀,这马可真大啊!”
小苹瞧着院子里的高头大马,差点没有给吓了一跳,甚至就连那脸蛋也被吓的一片银白。
“小姐,这马怎么这高。”
“这就是爹爹过去说过的“西洋马”,听说这马过去都是西洋的骑士骑的,身上可负百斤铁甲……”
唐子琪一边说,一边围着这十几匹大小各异的马匹,对于什么“朴拉邦森马”、什么“饿尔等马”还有什么“安大罗西牙马”、什么“饿拉坡马”,她都不懂,但是这些马都是她吩咐人从澳门西洋人那里买来的,有些马甚至来自吕宋的西班牙人。
为了买这些马,她着实花了不少银子,当然更难为的是把马从广东带到南直隶,这一路上,这些高头大马不知道引起了多少人的兴致,如果不是因为这马是打着宗室的名义买下来的,恐怕早就被其它起了心思给豪夺了。
“你看,咱们家的马和它们比起来,就像是小马驹似的,这马大了才能多拉东西……”
尽管内心里挺想留下来几匹,但是唐子琪最后还是吩咐道。
“唐七,你回头亲自把这些马送到京城那边去。”
小苹一听,立即惊讶道。
“啊,小姐,你真的全都送给施公子啊。”
“不是送,是还他的人情,况且,他那边,应该也是需要这些马的,毕竟不管是马车行,或是那个什么运煤快马路,总需要这样的好马。”
尽管嘴上说着什么不欠他人情,可唐子琪心里知道,在肥皂生意上,早就欠下他不知多少人情,这些人情总是要还的,况且……
“小姐,你对他这么好,可施公子却连封信都没有,真是……”
“就你碎嘴!”
娇斥一声,唐子琪懒懒的说道。
“不要乱说话,什么是对他这么好,我这是还他的人情,哦,对了,回头取几瓶香水,给表姐送过去,哎,她去了京城,连个体已的人都没有,真是的,非要去什么京城,搁在南京岂不更好了……”
“也就是您记得表小姐,表小姐可真是命苦的人,长的国色天香的,可碰着的却是那样的人家。”
提到表小姐,小苹也为她抱起了不平来。
“所以,小姐将来要嫁人的话,一定得选好了人家,千万不能再像表小姐那样。”
“嫁人……”
眼帘微微一垂,唐子琪长叹道。
“若是没有合适的,我是万万不会嫁的,我是绝不会像表姐那样认命的,整日里念经……念那些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歪经,又能改得了命吗?这女子的命……”
目光投向远处,唐子琪语气坚定的说道。
“总是得争上一争的,为何这世间只有男人不服命,女子偏偏却要认那个命?”
尽管神情坚毅,可是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唐子琪还是重重的长叹口气,身为女子这几年她未尝没有体会到身为女子的苦楚,况且自己可以这般说,那位苦命的远房表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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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尽管正堂里供着一尊观音像,但是侧屋里的装饰却是鲜明的女儿家的闺房,穿着素衣的女子枕臂依窗静静的看着园中的小湖,窗外的斜阳穿透朦胧的薄纱,映射在她脸上,雪白中透着嫩红的脸蛋,乌黑亮丽的细软青丝随意的披散着,一双秋水般的眸里,虽是纯净非常,可里面却沾染了一丝丝清愁。
张紫萱就这么发呆似的看着小湖,嘴里发出了不知是第几次的叹息。
“哎……”
又是一声叹从她的嗓间发出,对于生性好动的她来说,像这样枯坐在佛堂中,本就是难熬的事情,可偏偏现在她不能再像往常一样出去了,尽管她想出去,在这个家中也没有人敢阻拦他。
要不然回家住上几日吧。
可想到上次回家时,到傍晚就被娘催促着回家的经历,她的心情不禁为之一沉。
“难道娘就不知道,这几年女儿是怎么过的吗?”
可……谁会在意她的感受呢?
什么都没有爹的名声更重要!
那怕是现在……那怕是她自己,同样也是这么觉得。
“小姐,你看,这是夫人吩咐人给小姐送来的果子,这可是蕃邦的果子,可稀罕了,比咱们在南京吃的那个……”
听着小杏叽叽喳喳的话音,见她端着果篮进来的时候,看到果篮里的果子时,她不由的一惊,
“草莓!”
篮子里红通通的果子,不正是她在那人家里吃过的草莓吗?家里怎么会有这种果子?
疑惑间,她看到与小杏一同进来的玲喜,她是娘的亲信丫环,便询问道。
“这果子是从那里来的?”
“回大小姐话,婢子听说是前天家里来的一个客人带来了,那人带来的果子都是稀罕的很,夫人见着了,特意吩咐婢子给大小姐送过来。”
玲喜瞧着大小姐憔悴模样,心疼之余又连忙取出了一叠纸来,轻声说道。
“大小姐,这是是裕隆银行的银票,在京城的裕隆银行都能凭票换出银子来,夫人说带给小姐用,要是不够用了,夫人还会再让人送来……”
“让娘费心了……”
张紫萱并没有的拒绝,毕竟,这些年她吃用都是靠着娘家,从不曾吃过刘家的一粒米,一口水,对她来说,刘家是刘家,她是她。不过她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这会她的心里只剩下一件事——客人。
那个客人会是谁呢?
这草莓在大明可是独一份,出了庄子,在其它地方是万万吃不到的……
又一次,她想到了那人的话来,忍不住拾起一只草莓,浅尝了一口,尽管入口的香甜依旧,可是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的那丝清愁却更浓了……
“他见着爹了,以爹的脾气,万一惹恼了爹又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