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明明灭灭,换成一个没有五官,四肢颀长的人形怪物。
或许,这才是魔婴的真面目。
黑烟滚滚,洞府中笼罩着一层血色。
刹那间,影子逼近,离萧靖极近,一双漆黑如墨的异瞳在烛光中闪烁。
萧靖心乱了几拍,却面色不显。
在万分强大的敌人前,一丝多余的举动都是挑衅。
这一刻,萧靖只愿打消他的兴趣,装作一个呆子,也不失为上策。
影子绕着他转圈圈,啧啧称奇:“不愧是纯阴体质,真甜。”
一听,萧靖愣了愣,暗暗准备就最强一击,只求全身而退。
一双长长的手臂从身后环着他,邪魅的嗓音在耳边低语:“别怕,我是好人。”
萧靖暗暗咬牙。
好人,谁是好人?
两人前胸贴后背,萧靖听不到任何心跳声,仿佛他只是一具躯壳,冰冷的,不带任何温度。
双臂用力,轻轻勒住萧靖的脖子,再一用力,就能折断了。
在生死关头,萧靖愈发冷静,笑着问:“魔婴大人,你看上我了吗?”
魔婴一顿,轻轻吮吸他的耳垂,呢喃说:“真香,真想吃了你。”
系统大惊失色,叫唤道:“啊啊啊……宿主,快逃啊,他真会吃了你!”
萧靖满头黑线,他也想逃,可怎么逃?
“魔婴大人,敢问,你做了什么梦?”
果然,这个话题将他的注意力转移了。
黑烟缭绕,又化成一个蛇形怪物,盘绕在萧靖的脖子上。
“那是一个美梦。”
“哦?”
“梦中,你一剑杀了我。”
猛地,萧靖浑身一僵,仿佛置身冰冷的寒潭,渐渐被吞没了。
这叫美梦?
魔婴气息悠远,语气似笑非笑:“我活了太久,从未想过会死,这是一种预警。”
修为高深的老怪物,能隐隐沟通天地大道,预见死期也不足为奇。
“在未来,你会杀了我。”
这个小苍蝇,样貌绝美,又是纯阴体质,横看竖看都是炉鼎的命,轻轻一按,就香消玉损,何以杀了他?
有趣,事情开始变成有趣了。
一潭死水的日子,起了波澜,不失为难得的美梦。
魔婴猜测,他会如何被杀?
难不成,是色/诱?
魔婴凝视他几秒,咧出一张黑漆漆的大嘴,笑声阴邪:“是你,或许还真能成功。”
这小苍蝇,有颠倒众生的样貌,身段又柔媚,春风一度也未尝不可。
萧靖危机感大增,头脑掀起了风暴,在想逃脱之法。
忽然,一声咳嗽打破了暧昧的气息。
循声望去,宋听枫眉头紧皱,在睡梦中连连咳嗽。
魔婴啧啧称叹:“他还没死呢。”
怕魔婴起了歹念,萧靖连忙出声:“他根基被毁,已时日不多了。”
言下之意,就不用劳烦您亲自动手了,他迟早一死。
“你在炼九转回仙丹?”
从散落一地的灵植不难看出,他在炼丹,可……九转回仙丹?
魔婴夺走地上的《上古丹典》,随意一翻,嗤笑说:“这本瞎写一通的丹典,竟还流传于世?”
瞎写一通?
闻言,系统静默了。
免费没好货,它也不清楚这本书的价值。
魔婴大发善心,指点说:“这个丹方,乃九转回仙丹,确实能救他一命,但……”
“但是?”
美人儿殷切的模样,取悦了魔头。
“还缺少一味药,太阴根。”
太阴根生长于极寒之地,埋藏在万年冰冻的雪山之下,气息阴冷,吸尽大地之灵,可遇不可求。
太阴根有宁心静气、回春的妙用,乃极品灵植。
恰好,萧靖得知一株太阴根的下落——是太阿剑的剑穗。
陆长渊乃纯阳体质,又修杀戮之道,气息一度爆烈,频频伤体。
萧靖暗自神伤,奔赴极寒之地,历经千辛万苦,几近陨落,才得来太阴根。
那一天,萧靖在含丹真人的责备下,亲手奉上太阴根,得到了一句感谢:师弟,你有心了。
这句话,很短,分量却很重,让萧靖忘记了疼痛,笑得像个傻子。
有了太阴根,陆长渊的暴戾之气得到压制,修行一日千里。
曾经,他一心一意付出,只为一个笑容、一句赞赏,就能出生入死。
慢慢的,那个傻子被伤透了心,唯有争吵和愤怒,不再笑了。
微风拂过,轻轻撩动他的发梢。
魔婴变化不停,戏谑说:“看来,你有太阴根的下落了。”
显然,魔婴也心知。
曾经的师兄弟,为了第三者,反目成仇,还有比这更有趣的乐子吗?
“去吧,别让我失望。”
魔婴爱玩弄世人,倘若萧靖不能让他看到一出好戏,就没必要存活了。
呵,说到底,他的骨子里是傲气的。
这世间,能杀他的人还没有出世呢!
言罢,一缕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系统愣了愣,茫然失措:“不是……走……走了?”
明明都梦到了死期,还留他一命?
萧靖目若寒霜,远没有表面这么平静:“没下手,是因为他还饶有兴趣。”
一旦他失去兴趣,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问题是,说也说不准,他的兴趣能维持多久。
看着手中的七星诛神符,萧靖眉目浅浅,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咳嗽声又响起。
宋听枫不停咳嗽,想醒来,又困于噩梦中。
“听枫师兄……”
嚯!
宋听枫蓦然睁眼,双眸没有焦距,迷迷茫茫的,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师……师弟?”
萧靖轻轻笑了笑,安抚说:“是我。”
“呼……”宋听枫呼出一口浊气,老态龙钟说:“刚才,我做了一个噩梦。”
言罢,他噤声了,仿佛是一个噩梦,难以开口。
呼吸沉沉,看了看四周,宋听枫迷茫问:“这是哪?”
萧靖将他背在背上,边走边说:“我们该出发了。”
宋听枫眨眨眼,静静地依在他的肩膀上,气息虚弱:“师弟,你……你将我放下吧……”
不然,就将他带到天一门。
不管去哪,都不想……不想再连累人了。
宋听枫心知肚明,他没救了,或许下一秒就会气绝而亡。
这样的他,和一个废物有何区别。或许,死了也好,不必连累人。
萧靖笑靥如花,披上斗篷,让他不惧风吹雨淋,语气轻快:“放心吧,我有法子救你了。”
太阴根,是他最后的期盼了。
宋听枫张了张口,终究不发一言,又陷入了沉睡中。
御剑而行,山河在脚下一闪而过,唯有明月与之相伴。
一路追踪,亦不见陆长渊。
萧靖别无他法,决定前往剑宗。
一连三日,终于到了。
偌大的宗门矗立于大地之上,披着万丈霞光,若隐若现的钟声在天际回响,巍峨又肃穆。
戴着千面,萧靖化成一名普通弟子的模样,摸上了灵光峰。
“站住!”一声怒斥传来,伴随着沉闷的脚步声,一名杂役快步走来,挥手打发。
“这里是灵光峰,不是你一个外门弟子该来的地方,快走快走!”
开玩笑,最近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先是青莲真人被千里夺宝,后是柳元白被重伤送回,明渊真君怒不可揭。
一桩桩大事,打破了往日的宁静,他们身处灵光峰,大气不敢喘,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出差错。
萧靖笑了笑,婉言说:“这位师兄,我……”
“谁是你师兄,少套近乎。”
这些天,上门的人络绎不绝,他早就烦透了。
当然,要不是这小子修为低下,一看就平平无奇,他也不敢嚣张。
“别废话了,你快离开吧!”
要是拖太久,引来明渊真君的不满,他的差事也到头了。
“我与峰主有旧,前来拜访。”
有旧有旧,有个鬼哦,每个攀关系的人都这么说,他都听烂了。
“哎哟,你怎么说不听呢。”
这杂役急得满头大汗,压低声音,警告说:“最近,明渊真君的脾气不太好,你别闹事啊!”
萧靖冷笑一声,问:“他为何心情不好,难道是亏心事做太多,遭反噬了?”
“不……不是吧,你真来闹事的?”
忽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猜想:“让他上来吧。”
“真人,他……他……”
含丹真人摆摆手,面容有几分憔悴:“我认识他,别拦着了。”
杂役一听,恭敬应是。
多久没见了,师父又消瘦了,眉宇间,还泛着淡淡的忧愁。
他真惭愧,还让师父为他担忧,彻夜难眠。
下一刻,萧靖缓缓朝他行了一大礼,恭敬说:“多谢真人,还请真人保重身体。”
眼眶泛起泪雾,含丹真人转过身,摆手说:“快去快走吧。”
他没用,连自己的徒儿都不能相认。
萧靖归来一事,倘若被他宗门长老得知,必定会威逼利诱,让他交出仙府。
仙府,天大的机缘呢,有几人能不心动?
看着背影离离去,苦涩在心头泛起,萧靖扁了扁嘴,大步往前走。
很快,一处洞府映入眼帘。
靠近后,一道道凌厉的剑气在头顶飞旋,警告来犯者。
萧靖抽剑一劈,斩断万千剑气。
剑气被挑衅,发出刺耳的嗡鸣声,冷冽的杀意犹如实质,将敌人锁定住。
忽然,剑气消散一空。
府门大开,好似在迎接来客。
萧靖神色淡淡,轻车熟路地走进洞府中。
这里,他来过千次万次,唯独这一次,心境大为不同。
洞府中,一如往昔。
陆长渊坐在蒲团上,见他走近,有些紧张,思绪纷飞,猜测他的来意。
“明渊真君,打扰了。”
一句话,就将陆长渊浮躁的情绪扑灭了。
明渊真君?这疏离的态度,着实不近人情了。
“你回来了。”
“是。”
言罢,两人陷入了沉默中。
时至今日,他们形如陌生人。
萧靖眉眼如初,脸色苍白,像是多日不曾入眠了。
“明渊真君,多年前,我曾送你一株太阴根,请还给我。”
陆长渊心头一跳,看向他背上之人,皱眉问:“太阴根?你想炼成九转回仙丹?”
顿时,莫名的不安感爬上心头,萧靖目光闪烁,追问:“你如何得知?”
“两天前,仙医有言,以太阴根炼成九转回仙丹,可救白儿一命。”
呵,两天前。
可恨的魔婴果然没安好心,在告知他丹方后,又转头告诉陆长渊。
事情变得复杂了。
但凡沾上柳元白,都不会一帆风顺的。
“太阴根在何处?”
陆长渊取出一个小小的丹瓶,“太阴根,已炼成九转回仙丹了。”
萧靖大喜,伸手说:“太好了,快给我。”
“不可,”陆长渊五指收拢,平静地述说:“丹药只有一枚,白儿还在等着。”
顷刻间,萧靖冷了神色,不客气道:“太阴根,是我九死一生取来的,你无权做主。”
陆长渊一顿,沉声道:“你赠予我了。”
“哦,我后悔了。”萧靖嗤笑一声,将往事一一摆在台面上:“当日,你说不稀罕我的心意,就当是借的。”
记忆中,他的期盼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一个不爱的人,岂会珍惜?
“明渊真君,你不会忘了吧?”
陆长渊张口结舌,千言万语都汇成一句话:“白儿,不能死。”
萧靖哈哈大笑,质问:“你的好徒儿不能死,宋听枫就该死了?”
“这不一样。”
“一个是你的心上人,一个是无关紧要的人,你当然无所谓了。”
萧靖怒气横生,言语愈发激烈:“柳元白夺走了仙府,遭到反噬,仙骨被毁,又夺走了宋听枫的仙骨,被我知道后,故作苦肉计,妄图以绝后患。”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响了,我佩服,可我不服!”
萧靖不愿再隐瞒,不管旁人信不信,都要将事实公之于众。
他恨柳元白,恨之入骨!
陆长渊越听越气愤,眼中唯有深深的失望。
“你别胡说,仙府不可能被白儿所得,他是为了救你,才根骨被毁。”
“哦?这么说,你敢让他当面对质吗?”
陆长渊顿了顿,摇头说:“你伶牙俐齿,白儿说不过你,会吃亏的。”
“也行,我不管那么多,只要九转回仙丹!”
陆长渊沉默不语。
有时,沉默最为伤人。
萧靖目若寒霜,咬牙道:“别逼我出手。”
“师弟,你打不过我。”
萧靖抽出南斗剑,淡淡说:“试试吧。”
试试吧,这句话说的轻飘飘,却如一座大山,将陆长渊砸得喘不过气。
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人,他要与自己动手?
宋听枫,你何德何能,能让他侧目?
这一切,原本都是他的!那个人的目光和担忧,都是属于他的!
陆长渊怒火中烧,冷喝:“为了他,你要与我决裂?”
别搞错了,他们才是同门师兄弟,不是那个横插一脚的宋听枫!
这一刻,嫉恨如一把烈火,在他的识海中熊熊燃烧。
萧靖不为所动,剑尖朝外,冷冷说:“出手吧。”
“好,很好。”
陆长渊缓缓起身,拔出太阿剑,与他针锋相对。
两道剑气冲天而起,一冷一热,犹如水火不容。
剑起,杀招落。
对劲敌,萧靖一出手就是绝招,万道剑芒归于剑刃,一劈如天崩地裂,威力强悍。
陆长渊微微侧身,手一抬,轻易化解他的杀招,手腕一转,一剑刺向他的右肩。
两人打得天翻地覆,每一招都不留情,好似一对仇人。
渐渐的,萧靖落于下风了。
他的修为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虽剑招精湛,可架不住元婴大能的法力。
同时,陆长渊也大为震惊。
对这个师弟,他鲜有好感,除了样貌,没有任何记忆点。
今日一战,惊觉于他非凡的剑术,假以时日,定能名扬天下。
同时,他越打越气愤。
为了一个外人,竟招招下死手,欠收拾!
随即,陆长渊剑刃一挑,刺穿了他的肩胛骨。
萧靖身形一顿,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在地上,形容狼狈。
刺痛,钻入脑海。
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吐血,陆长渊终究是于心不忍了:“到此为止了。”
“呵,到此为止?”
萧靖慢慢站起身,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笑容嘲讽:“我还没死呢。”
他一日不死,就不会善罢甘休。
手臂颤抖,剧痛让他低低抽气,萧靖一手捂住伤口,不让长剑掉落,猛地发起攻击。
不料,攻势再度被破。
陆长渊脸色铁青,随手拍开了他的剑刃,以剑鞘击在膝盖上。
扑通!
萧靖脚步踉跄,险些摔倒,南斗剑却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噗——”
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视野。
因剧痛,右臂不停在颤抖,冷汗打湿了发梢,脸色苍白如纸。
痛,太痛了,连呼吸都扯着痛。
陆长渊静静站着,对他的固执又急又气。
意料之外,萧靖又一次捡起剑,佝偻着背,慢慢站了起来。
“我还没输。”
一次又一次,他被击倒,又顽强站起身,以不屈的意志,坚持进攻。
伤口,大大小小。
伤势,越来越重。
唯有执着,让人侧目。
久久的,陆长渊一言不发,心里五味杂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困扰在心底,将心脏勒得喘不过气。
很难形容心里的感受,有不满,有嫉恨,有心疼,唯独没有厌弃。
他就像一只翱翔九天的凤凰,在磨砺中浴血,又不甘命运的戏弄,敢于拼搏,有振翅高飞的勇气。
陆长渊指尖微动,冷硬的心肠化成了一汪清泉。
“到此为止。”
同样一句话,语境却不同了。
陆长渊取出丹瓶,陷入了纠结中。
萧靖挣扎起身,一行血液从额角流下,视线中一片血色,他嘴角含笑,伸出颤抖的左手:“给我。”
忽然,一道虚弱的喊声从帷帐后响起:“师父……”
两人一震。
陆长渊蓦然看向萧靖,解释说:“白儿做噩梦了,久久难以入睡,在……”
“别说,我不想听。”
萧靖打断他的话,唯恐夜长梦多,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想抢过丹药。
此时,柳元白也走出来了。
他脸色苍白,瘦削的身子如弱柳扶风,一颦一蹙尽是纯纯的风情。
“师父,我……我是不是快死了……”
言罢,他流下一行清泪,柔弱得令人心疼。
陆长渊扶着他,轻声安抚:“别多想,你不会死的。”
下一刻,柳元白看到他手中的丹瓶,惊喜万分:“太好了,九转回仙丹练好了。”
这下子,他就有救了。
柳元白双眸含泪,含羞带怯说:“师父,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死去的。”
一时间,陆长渊陷入了挣扎中。
的确,白儿不能死。
他微微瞥头,眼神明明灭灭,竟不敢与之对视。
萧靖大急,悲恸大喊:“陆长渊,你把丹药给我!”
柳元白颤栗着,像是受到了惊吓,往陆长渊怀里缩了缩,说话结巴:“师……师叔,你怎么在这里?”
好,好!
这白莲花的做派,他自愧不如。
柳元白够狠,躲在阴暗处看了许久,直到陆长渊动摇,想交出九转回仙丹,才现身阻扰。
他善用无辜的谎言,轻易就左右人心。
萧靖不信,他的根基被毁了。就算被毁,以他的机缘,必有底牌。
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阴谋。
将萧靖引以为傲的自尊,一一摧毁的阴谋。
柳元白恨他,以陆长渊在赌注,逼其做出选择。
两人都在心知肚明,在两难中,陆长渊会选择柳元白。
柳元白在无声告诉萧靖:你凭什么跟我斗,你算什么?
当然,萧靖也心知肚明。
本来,这就是一场暗潮涌动的争端。
事实证明,陆长渊是偏心的:“师弟,这丹药……恐怕不能给你了。”
萧靖气急,又吐出一口鲜血,她双眸赤红,撕心裂肺地大吼:“太阴根是我的,你无权做主!”
陆长渊薄唇微启,心里难受极了。
“师父……”柳元白靠在陆长渊的怀里,惶恐不安说:“我不要了,给师叔吧。”
“白儿!”
“师叔看起来好狼狈、好痛苦啊,他很想要吧,我……我可以让给他的。”
一番茶言茶语,让陆长渊心疼坏了,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叹息说:“白儿,你太心善了。”
柳元白泪眼婆娑,惶恐地看向萧靖,咬唇说:“师叔,我给你丹药,可……可你别再惹人生气了,师父和师祖都很担心你……”
萧靖脸色铁青,从他泪眼朦胧的眼中,看出了嘲讽。
看吧,我简单说几句,自然有人出头,你拿什么和我斗?
“柳元白,你别欺人太甚!”他的忍耐是有限度了!
“师叔,我……我说错话了吗?”柳元白瑟瑟发抖,泪水打湿了脸庞:“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
陆长渊脸色一沉,不虞道:“师弟,你过分了!”
过分了?
哈哈哈……他如何过分了?
萧靖仰天大笑,笑声中既癫狂又心酸,仿佛笑得开怀,就不会难过了。
柳元白颤抖着,将头埋在陆长渊的怀里,低声说:“我……我害怕。”
陆长渊大为失望,摇摇头:“白儿心善,可你不该一再逼迫。”
让出丹药后,若没有别的法子,白儿会有性命之忧。
这天大的恩情,他不该不感恩。
萧靖双目赤红,冲天的恨意快要将他吞没了。
原来,这就是魔婴的意图,将他们的恩怨是非摆在明面上,供人笑谈。
果然啊,真是好大一出狗血剧,他身临其中,都快窒息了。
忽然,背上微微传来了动静。
萧靖稍稍侧头,胡乱抹了抹血液,露出一抹浅笑的笑容:“听枫师兄,你醒了?”
那笑容,如昙花一现,美得如梦似幻,直击陆长渊的心底,生出隐隐的妒忌。
宋听枫如行将就木的老者,说话时有气无力的:“师弟,我有一心事未了。”
“你很快就能痊愈了,提哪门子的心事。”
宋听枫缓缓摇头,轻声祈求:“师弟,帮我完成这一心愿吧,求求你了。”
说着,他的眼皮又重重垂下,好似一句话就耗尽了精力。
宋听枫微闭着眼,语气轻快:“求求你了。”
萧靖:“好。”
一字足有千斤重。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不确定几点更新,大概是晚上11点,不用等了,转圈撒花——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