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潋雾峰。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霞影浮动,天边红成一片,某个坐在大殿门口的小身影还维持着花辞镜离去时的动作,望着中午仙鹤鹤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
偶有一只仙鹤传来悠长的啼叫,他的眼睛才转一下:师傅,快要回来了吗?
“不知,不知,以前不知,”
“现在知了。”
如鸣佩环的男声仿佛惜字如金,只说了这一句话,如果不是问问题的人,花辞镜恐怕都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其实花辞镜也并不特别关心男子的身份,气质这么好,又能坏到哪里去呢?她关心的是最后一句,什么叫“以前不知,现在知了”?这话怎么说的有点奇怪?
试探着开口:“你的意思是知道怎么出去?”
长离颔首,手指轻轻一点,书便消失了,他站了起来,身姿如松,俊脸在灵雾缥缈中,更显得不容侵犯。
“怎么出去?”花辞镜也跟着站了起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没有对方肩膀高,其实花辞镜现在的身体也有165以上,哇,他好高!
“契约我。”长离云淡风轻地说出来,面无表情,漆黑眼瞳如古井无波。
有些人总是以云淡风轻的口吻,说的惊世骇俗的言论。
花辞镜面露惊恐,后退几步,他他他……他想干什么?
长离见花辞镜的反应,终于有了别的表情——蹙了蹙眉头,眉心的红印也跟着生动起来:“时光太久远,我也不知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
“此处特殊,仿佛是一个半神器,我在这里太久,几乎等同于它的器灵,你契约了我,就等同于它的主人,便可以出去了。”
这个……有理有据,但是我怎么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花辞镜警惕心十足,这家伙不会是个被封印在这里的大魔头,骗我契约,然后逃出去,为祸苍生吧!!
“我现在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名长离,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何在此,但是我没有骗你。”长离面对对方的质疑也不恼,慢条斯理地解释。
花辞镜不死心,再次四处摸索这个地方,很快,她发现这是一个越有二百平的空间,边缘圆润,有结界阻隔她的探查。真的什么也没有,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好吧,怎么契约?”花辞镜放弃了,她本身也不是那种特别喜欢动脑的人,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虽然不知道对不对,既然有现成的答案,为什么还要去找别的解法?
“你我一人一滴血,你念契约即可。”长离并不意外花辞镜的选择,说出了方法。
“好吧,来!”
有一定基础的修真者都知道如何契约法器和灵兽,但是成功率还得看情况:
不仅与契约类型有关,还与它们是否生出灵智有关,没有灵智的比较容易成功,而那些生出灵智或者器灵的,则还要看它们自己的意见。
若是强迫契约品阶太高的法器,可能还会被反噬。
二人意见迅速达成一致,取血念契约一气呵成,一个平等契约阵形成,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一股剧痛席卷了花辞镜的识海,我日哦!
长离的感觉没有错,这就是一个半神器,可困住渡劫之前修为的修士,凭借花辞镜现在金丹以上的修为,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
“抱元守缺,稳定识海,不要分心!”长离似乎早已料到这个后果,一手放到花辞镜肩头为她输去灵力,一手向契约阵输送灵力,不一会儿红光大作,整个空间都在剧烈晃动。
钻心蚀骨地疼意让花辞镜无法站稳,细汗从她的额头冒出来,一脸痛苦地蜷着身子蹲下去,神魂仿佛都在锻烤般,整个一痛苦面具。
但是随着长离灵力的注入,仿佛清泉涤荡过去,慢慢地,疼痛开始减轻,甚至消失。
红光隐去,契约成,花辞镜明显能够感受到她与长离之间多了某种联系,由于是平等契约,除了说明这个半神器是花辞镜的,对于双方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花辞镜这边除了满头的冷汗之外,此时已神清气爽,反观长离,唇色发白,脸色苍白,显得无力极了,
“你没事儿吧?”
“我无大碍,只消修养一段时日便可。”话音刚落,就化为一道流光投入花辞镜手腕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手链之中。
“咦~这难道就是那半神器?”
只见那手链约有一指宽,通体雪白,温润光滑,各部分规律排布,衔接无缝,正中央有一个浑然天成的白玉葫芦形状,好看极了。
“静墟真人,藏书阁要闭阁了,请您先出来,若没有找到合适的功法典籍,可明日再来。”伍堂的声音传过来,让花辞镜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三楼门口了,楼道的灯光已经点亮了。
“我出来了!”花辞镜赶忙应声,下楼出藏书阁。
花辞镜刚踏出藏书阁门口,整栋楼就熄灯了,只门口有两盏灯笼,伍堂就站在灯下等着她,“怎的进去这么久?可有找到适合你宝贝徒儿的!”
白衣少女抿抿嘴唇,摇头,看着眼前仿佛不知道五楼发生那么大的动静的老人,问到:“伍堂长老,你可知藏书阁五楼有什么东西吗?”
“这个,老夫不知,自我守楼开始,就没有听说有人去过那里,怎么,你今天去过了?”伍堂很奇怪花辞镜会这么问。
“哈哈,没什么,好奇罢了。”花辞镜最后还是决定不说出来,既然伍堂也没有察觉五楼有什么变化,那,这个半神器的秘密,可能要保持一会儿,
毕竟,怀璧其罪的道理,她比谁都懂:一个金丹修士拥有一个可困住渡劫之前修为的修士的半神器,拿到修真界会引发一场血雨腥风的。
兴许是见花辞镜半天没有动静,知道她这个秘密的“酒肉饭友”主动说:“静墟真人,可要我送你回潋雾峰?”
等等,回潋雾峰?花辞镜这时才注意到已经月上中天,繁星点点了。藏书阁亥时(九点)闭馆,哦豁,我好像错过了约定的时间,小崽崽他应该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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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已经升起来很高了,月光下的潋雾峰漆黑一片,无溟没有点灯,慢慢挪动着已经坐麻了的腿,扶着殿门框站了起来。
“师傅,还没有回来,说不定是因为现在太阳还没有下山。”
“兴许是被什么耽误了,再等一会儿就回来了。”
“再等等,说不定下一只仙鹤背上就是师傅呢?”
自从太阳一点点落山,小崽崽的心也随着一点点地沉了下去,起初他还能自我调节,后来,月亮出来了,星星也出来了,师傅还没有回来,相邻的山峰从灯火通明都只一两盏灯亮着,她还没有回来。
“她,忘记我们的约定了。”
“师傅不要无溟了……”
忍不住了,无溟紧紧攥着花辞镜白天给他的剑,躲在殿门后面,蜷缩着坐着,把脑袋埋在膝盖,终于哭了出来。
“明明说好了太阳落山前就回来,”
“你说了我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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