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依和沈皓白两个人各怀心思,却都不肯说破。
沈皓白将手中的锦盒打开,取出了那支玉簪,看着玉簪,他眉头紧皱,眉心处恨不能拧成一个疙瘩。
锦盒里躺着的那支发簪玉质非常普通,他想不通,为什么楚依依会那么热衷这支玉簪。
不管怎么说,玉簪都是楚依依喜欢之物,他不忍心扫了楚依依的兴致。
沈皓白手指执起玉簪想要戴在楚依依发髻上,抬眸间却发现,楚依依发髻上已经有了一支玉簪。
那是一支通体奶白色,晶莹剔透的玉簪,刻画的凤形图案玲珑有致,栩栩如生。
沈皓白恍然间好像醒悟过来。
只是,为什么两支发簪的玉质会天差地别。
楚依依缓缓接过沈皓白手中的玉簪,深深凝望着,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沈皓白似乎懂了楚依依。
他想,这支玉簪一定对楚依依非常重要,和她头上那一支很显然有着莫大关系,却偏偏并不是真正的那支龙形发簪。
沈皓白柔声宽慰,“依依,没关系的,总会找到的。”
楚依依心头一震,她抬眸望着沈皓白,立时跌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他的眼眸深邃如清澈水潭,能够轻易见到眼底的色彩,一抹柔情缠绕在他的笑意间。
楚依依微微蠕动唇瓣,“谢谢。”
沈皓白脸上的笑意越发深浓。
正在两个人你侬我侬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女声显得不合时宜。
“呦,真是没想到呀,会在这里见到楚大小姐。楚大小姐,这是故地重游吗?有何感想呀?”
楚依依转头一看。
她笑了。
“我当是哪位如此热情,原来是我的好妹妹呀。你既然叫我楚小姐,那看来,我应该尊称你一声叶小姐了?”
“好哇,我很喜欢。”
叶子欢歪着头,一副巧语兮兮的样子。
楚依依眼帘向下,余光之处,叶子欢的手挽着一位男子的手臂,那位男子确是沈皓钧。
这真是让楚依依大吃一惊。
楚依依对沈皓钧的印象非常浅薄。
她也只是在沈家吃饭那一次见过沈皓钧一面,草草看了几眼,并没有留意,唯一留下印象的就是沈皓钧与沈皓白颇为相似的身形。
看来,刚刚坐在叶子欢身边的那位男士就是沈皓钧了。
沈皓钧怎么会出现在这么一家女子会馆,偏偏还是与叶子欢一同出现,难道有着什么不可言说的交易吗?
相对楚依依的惊愕,沈皓白却面容不惊,落落大方伸手向沈皓钧,打着招呼,“皓钧,好久不见。”
沈皓钧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笑容里渗着墨黑色调。
“久吗?好像不是很久。你离……家的那一天晚上,我也在。”
他故意将“离家”两个字断开来说,刻意说的隐晦。
沈皓白面不改色,神情自若,轻轻抽回手,淡淡的语气,“哦,是吗?”
楚依依睁着大眼睛,目光在两个男人脸上来回巡视着。
沈皓钧与沈皓白不睦这不是什么秘密。
真的好担心,在这么多人的场合里,沈皓钧说出更难听的话来,让沈皓白彻底下不来台。
楚依依眼睛的余光扫着四周。
她见已经有人留意到了他们这里,忙悄悄拉了拉沈皓白后边的衣襟。
沈皓白了然。
他始终微笑着,“若是皓钧没有其他事情,我和依依就先告辞一会儿。依依难得来会馆一次,想和她母亲的一些故交好友联络一下感情。”
他给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由不得沈皓钧挑剔。
沈皓钧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楚依依见状,如释重负,拉着沈皓白的手,快步离开了。
沈皓白将她跳脱的样子看在眼睛里,笑意更浓。
这么久了,他才发现,原来,她还是那般可爱,就像小的时候。
小时候,她就是这样子。
每一次他和她偷偷跑出去,回来后,都很容易被沈夫人抓到,为了避免沈夫人批评沈皓白,楚依依总是会偷偷地拉着沈皓白溜走。
此情此情真的非常像。
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沈皓白笑眯着眼睛看着楚依依,轻笑出声。
楚依依被他笑的很尴尬。
她用嗓子眼挤出了一句话,“不许笑。”
“好,我不笑。”
楚依依悄悄偷瞄了叶子欢一眼,恰好对上了叶子欢恨恨的目光。
楚依依心头一动,身体向着沈皓白一侧靠了靠,悄声,“叶子欢和沈皓钧怎么会在这里?”
沈皓白眼睛的余光瞧见了楚依依的肩膀,大手一伸,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嘴唇贴着她的耳朵,“也许是为了那支劣质簪子来的吧。”
闻言,楚依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张小脸垮了下来。
到底龙形玉簪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会让叶子欢如此积极。
楚依依努力回想着小时候的事情。
隐约间,她好像忆起了一道模糊的倩影,似乎是坐在床边,对着床上躺着的小女孩娓娓道来,那仿佛是一段悠长的故事。
记忆很模糊,只有一个轮廓。
楚依依努力的回想,未果。
她只感觉头痛欲裂,难以忍受。
“痛,”楚依依艰难地抗拒着,抬起双手死死抱住了头部,身体缓缓蹲了下来。
“依依,你怎么了?”
“痛。”楚依依只是吐出了这么一个字,就没有了下文。
沈皓白焦急万分,也蹲下身来,将楚依依抱在怀里,“你哪里痛?”
“头,头痛。”楚依依的声音已经是断断续续地了。
沈皓白忙捧着她的头,将她的头抬起。
她小巧白皙的额头沁着汗水,一副痛苦难耐的模样。
沈皓白心头一紧,忙将她抱起,快步极奔走出了会馆。
崔媛也听到了动静,一路追了出来。
“白少,依依这是怎么了?”
“不清楚,她一个劲的喊头疼。”
沈皓白分外心疼。
“快些送依依去医院吧。”崔媛也慌了手脚。
她是楚依依的姑姑,自然是熟悉楚依依的。
她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楚依依有头痛的毛病。
会馆楼上落地窗前,叶子欢站在窗前,嘴角噙着一抹阴冷笑意。沈皓钧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站在她的身侧。
沈皓钧微微启动唇瓣,似乎动了动,“怎么,很开心?”
叶子欢撩动着长发,眉眼一抛,“当然,虽然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情,但看她难受的样子,我就心爽。”
“你就那么恨她?”
“当然。难道你就不恨沈皓白?”
“不恨。”
沈皓钧说的是真话。
他从来都没有很过沈皓白,毕竟沈皓白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过他的事情。
他和沈皓白是堂兄弟,又不是宿世仇敌,何来仇恨一说。
他处处针对沈皓白,更多的是嫉妒。
毕竟沈皓白拥有了他羡慕的一切。
所以,他发誓一定要从沈皓白手里夺到一切。
……
雪白色的房间里,楚依依安静躺在病床上,她的鼻翼下飘着浓烈的消毒水味道。
她略微艰难地睁开眼睛,仿佛从迷雾中挣脱出来一般,眼色迷离,神色朦胧。
过了半会儿,楚依依放从陈设中察觉到这里是病房。
她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她挣扎着坐起,身上的被子滑落到了腰间。
怎么会没有人?
楚依依迷迷糊糊地下了床,本能的想要找到一个人来问一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知,她推门走出了病房,站在走廊里四下望着也没有看见一个人。
走廊里很安静,掉一根针都能听见的安静。
安静之下,楚依依听见了细碎的人语声。
人语声是从走廊对面一侧的一间房间里传出来的。
楚依依眼眸一亮。
终于找到人了。
刚醒来的缘故,她的身体很迟缓。
穿着棉质拖鞋,走路的声音很轻巧。
她来到了那间办公室旁边,恰好门开着一道缝隙。
一道声音飘了出来。
“医生,很严重吗?”
楚依依认得,那是沈皓白的声音。
她心念一动。
这里是医院,而她偏偏又刚刚从病床上醒来,难不成这间是医生办公室,沈皓白在与医生谈论着她的病情吗?
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间什么都不记得了?
医生是一位女医生,听声音年纪大约是中年的样子。
医生说,“谈不上严重,只是脑子里的肿瘤一直都在生长,渐渐压迫了脑神经,会影响到病人的记忆和思考力。”
“怎么会这样?这种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应该是从很小就开始了,这是一种遗传现象。”
“那么可以手术吗?”
“可以到是可以。只是肿瘤的位置有些复杂,接近人脑的海绵体,所以,手术会比较复杂。”
“保守治疗呢?能够抑制肿瘤增长吗?”
“倒是可以试试。我瑞典有一位留美的同窗,他是专门攻克这种肿瘤的,我可以将他介绍给沈先生。”
“那太感谢了。”
楚依依将所有的话语都听进了耳朵里,她人整个呆住了。
她僵硬的身体紧贴在墙壁上,冰冷透过单薄的病号服传到了身体。
她只感到好冷。
原来,她是病了,所以,才会记不起从前。
她害怕被沈皓白发现,忙转身,悄无声息地回到了病房。
沈皓白回到病房,看见的是楚依依呆呆地站在窗前,微仰着头,望着外面的天空,就像一个清纯的小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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