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做了?
这几个意思啊?
一家福利院,也说不做就不做了?
梁真问道:“那福利院里的孩子怎么办啊?”
大妈回头看了一眼作为菜市场管理处的房子,“哪儿还有什么孩子啊,就剩那么几个,年纪也不小了,说起来也是巧,刚好那几个孩子就一下子都找到了领养的家庭,都给带走了。这不是,没人了,也没钱了,还开什么福利院啊!”
如果单单只是没钱了,政府大概还可以考虑拨款救济一下。
但是,连孩子都没了,这福利院,又没有新的人来接手,似乎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梁真又问道:“那这里之前工作的人呢?”
大妈乐呵呵的,嘴倒是很快,“人啊,本来都是到处跑来做义工的多,长期在这里做的就只有一个院长,去年听说是已经去世了。那些义工嘛,谁知道哪儿来的,这不是哪儿的都有嘛!”
梁真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看样子,想从福利院这里得到线索的可能性,基本上是没有了。
她只得转身离开。
大妈在背后叫她,“哎,姑娘,你菜忘拿了!”
“哦。”
梁真哪有什么心思买菜,顺手提着这一大袋子菜,看到外面有一个乞讨的流浪汉,顺手把一大兜子菜全部送给他了。
流浪汉看着自己的破碗里被人扔了起码有七八斤的一大袋子菜,也有点懵。
他想要的是钱啊啊啊!
不过,这些菜看起来也挺新鲜的,他从袋子里摸出一根黄瓜,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嘎嘣脆地啃了一口。
从福利院的旧址出来,梁真按照自己的第二步计划,去找她的一个教授朋友。
她是一个做事有计划的人,几乎从来都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从订机票的时候,她就已经想过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也想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她有一个秘密武器。
梁真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坐车,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到了一家私人开的医院里。
下午的阳光已经不太强烈,这家白色圆顶的小医院,像一个小城堡,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浅金色的光芒。
梁真把手搭在额头上,看着这医院里步伐从容的医护人员,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这里是一家妇产科医院,小楼一共有四层。
一楼是急诊室和手术室之类的,大部分医护人员也都在这一层忙碌。
二楼和三楼有一些住院病房,最顶上则是医护人员的住所。
梁真走进去,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径直上楼,问道:“严舟在吗?”
有个小护士顺手一指,“三楼,儿科病房。”
梁真上楼,往那边走去。
严舟是一位在a国非常有名的妇产科医生,有无数的医院向他伸出了橄榄枝,但是他最终都没有去,守在自己的这一方小天地里,收了许多无处可去的女人和孩子。这些女人,多数都不是正常婚内怀孕产子的,而是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故事。
有的是恋爱怀孕以后被男朋友抛弃,有的是被人强暴导致的怀孕,还有的,是一些意外情况,醉酒,甚至于出卖自己的身体换钱结果不小心怀了孩子。
因为a国有条特别的法律,规定女人怀孕以后不允许堕胎,所以这些受苦受难的女人,只能硬着头皮,在社会异样的目光里,把孩子给生下来。
严舟建的这家医院,医疗条件并不算太好,但是因为医疗费用比较低廉,带有半公益性质,所以很多这样的女人,自己经济条件不好,又不得不把孩子生下来,就会到他这里来寻求帮助。
而这里的孩子,也和福利院里类似,有很多孩子因为生下来有先天的疾病,被父母亲人遗弃,在这里接受治疗,也在这里生活下来。
这里被他们称为“白楼”。
有的时候,严舟会跟相关的福利机构联系,给这里无处可去的孩子找一个领养家庭。
和严舟认识,原本也是一个偶然。
梁真在这边当律师的时候,刚好接手了一个案子,有人起诉严舟涉嫌猥亵妇女儿童。
他开设了这样的一家医院,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简直就太可怕了。
但如果这是诬告,一旦错判,未免又太寒了人心。
当时梁真所在的律师事务所接下了个这案子,但是因为案情比较复杂,而且严舟出的律师费用也不高,所以事务所里没有人愿意接。
这种事,其实很难界定,也很难取证。
而“猥亵”这个范围又太广,他作为医生,需要给这些女人和孩子治病,肢体接触是难免的。
再者,大众对于这种事,往往会戴有色眼镜来看待。
这种案子的诉讼周期又很长,只要正式的判决一天没有下来,他就要多背一天舆论的骂名。
当时梁真看到了严舟提供的资料,觉得他做这么一件事,对于社会的贡献挺大的,所以有意要接这个案子,特地跑到白楼里去暗访,甚至假装孕妇去跟那里的女人孩子接触了一段时间。
她发现,白楼里住着的那些人,对严舟都非常尊敬,白楼里的医护人员工作氛围也非常轻松愉快。
患者得到救治,茫茫苦海中能够有一线希望可循,在小小的白楼里,其实是一方净土。
梁真便主动接下了这个案子,一分钱都没有收,义务替严舟打赢了这个官司。
这个案子在当时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梁真凭借这个案子,曾经在a国的律师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而她跟严舟,也因为这个案子而成了朋友。
梁真到三楼的儿科病房里,找到了正在拿着听诊器给一个三四岁的小孩看病的严舟。
严舟今年三十五岁,戴着一副非常旧的黑框眼镜,身上的白大褂也已经泛黄。
他五官长得不难看,甚至可以说相貌堂堂,只不过在这一身保守而朴素的打扮下,显得其貌不扬,像个老学究。
接受治疗的孩子似乎很愉快,在严舟拿着听诊器在他胸腹间移动的时候,小孩子格格地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