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总总,不算征发的辅兵民夫数量,战兵甲士总计五万多。
大部分都是陇右陕东道地区的降兵。
可谓是一言难尽。
“任重而道远。”长孙无忌不免轻叹。
刘文静并未对丘英起辛辛苦苦慎重其事的通风报信多么上心,他很快将其抛到了脑后,反而论起裴寂自请带兵的事。
“这次陛下多半会否。”
姜李两路大军战败后需要收拾安抚处理的事儿太多了,好在这两位命大尚且收罗着残兵退了回来,军队的轮廓和底子还在。
“总有人得去,我决议再上奏请战。”秦王表情淡淡,眉眼间迸发出夺人心魄的锋锐和少年气息。
长孙无忌先是觉得不妥,又换了个角度去想。
“大王,陛下不至于……”刘文静有点艰难,他一下体会了秦王的深层用意,就是潜意识里不觉得昔年关系甚好的陛下会被权力腐蚀到这种程度。
话说了一半,他又觉得无可厚非。
秦王身为儿臣,且是朝堂博弈里的暴风眼之一,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不仅是甘露殿,还有东宫的那位。
“万一陛下准……”长孙无忌同样话说了一半,自动卡壳。
是啊,陛下真准了不也是好事?
总比枯坐在这里来得强吧。
“如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刘文静同样没什么好主意,李渊把他们打发到这里来真是太合适了。
不仅远离朝堂,而且远离战场。
所有消息全部滞后,无法发挥任何主观能动性。
简直算得上养老日子。
他们没什么关系,只是太消磨秦王的心性。
他瞄着上首沉静如水的秦王,又觉得或许这也是一桩好事,年少而权重,容易导致心性上的自大和狂妄。
他们这些底下人说不来什么,由陛下和东宫来做这个恶人,着实再恰当不过。
五月到来的时候,长安城的气氛已不比年节那会欢歌曼舞,人人畅想在李唐大展一番手脚和抱负的理想光景了。
无他,石州总管刘季真在和宋金刚打了几个来回后,竟达成了‘和平共处’的不战约定。
这一变相反唐,性质严重的举动自然被其他忠心李唐的臣民告发,不过姓刘的原本就是依附突厥自立为王的野心家,压根没啥心理负担,瞬间倒向了在并州势如破竹的刘武周,和宋金刚那叫个言笑风声,握手言欢。
这是座在晋阳西南角的州郡,刘武周的意图昭然若揭。
他慢慢蚕食,稳扎稳打地拔掉晋阳周边的郡县城郭,使之成为一座孤城,在断掉其所有援兵物资之后,再张开血盆大口,全方位进攻。
接下来是什么呢?
明洛一时有点恍惚。
是李唐势力在并州的全面崩盘,全线退缩。
大浪淘沙,沧海横流。
英雄人杰都是这时候显现出来的。
她能做些什么?
刘文静听说已经入京,在被革掉所有官职后下了大狱,所幸他府上还未被抄家,可是团团围住的卫兵已然说明了一切。
据平成越发灵动老练的小道消息,有部分来去自如的行商在西市关了店,或是贱卖了商铺,一溜烟跑到北面去了。
“名儿都摘出来了?”明洛瞄着平成从袖口摸出来的小本本。
奴随主人。
炭笔可比毛笔便捷多了,连平成都能在本本上描出鬼画符的字了。
“哟,字有进步,写得挺好。”明洛笑着接过了字条,对笔划正确度越来越高的字迹表示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