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个狠人啊。
她与其担心唐军,不如出于人道主义地为敌军默哀一声。
事实上也是如此。
不说豆卢宽和丘英起这俩人怎么个下定狠心,调动起所有战力抵御突如其来的夜袭大队。
李靖一出城,刚巧碰上了派出去的先锋斥候。
“如何?”
他眯眼看向灰峻堡,是处依着山坡而建的中型坞堡,这会儿已然灯火通明,可见先头来报信的令兵所言不假。
只能说这会子的唐军质素确实不错,令兵哪怕奄奄一息地只剩下一口气,也不辱使命地倒在了隰州城门下。
然后准确无误地告知了当值的守将,运粮的补给部队可能遇袭,希望刘将军赶紧支援。
“已经接阵。豆卢司马似乎吩咐将士们不要替敌军拔寨,正在整兵披甲,预备反杀出去。”
李靖当即一惊,又马上稳若泰山,思索起灰峻堡周遭的地形环境来,豆卢司马什么水平他不清楚,丘英起倒有所听闻。
那回秦王遇袭,是他那队奋力厮杀不顾代价地逼退了部分敌军,得到过秦王当众嘉奖。
“往西边去。”他简单判断了下方位,准备和灰峻堡的唐军一块两面夹击,给这伙胆大包天的敌军长个教训。
灰峻堡那边,丘英起不动声色地听着亲兵间隔一次比一次短的通传,稳稳骑在马上。
“民夫已经开始轮换!”
他们的最外围自然是手持木板作盾牌的民夫,他们依靠营栏鹿角作着最原始的抵抗,也给了敌军一种错觉。
误以为这伙补给队伍中没有像样的唐军。
这是骄兵。
这会儿,民夫的伤亡撑不住了,与第二轮辅兵轮换。
刘幼真有底气发动夜袭,仗着的不过是自己的三百亲兵,即跟着他所向披靡的骑兵大队。
战甲战马军械战力,皆是上等。
人数上比唐军占了优势,豆卢宽丘英起他们押粮而来,主力是民夫,另外辅兵一二百,精兵多少呢?
不过一百不到的数,即分别豆卢司马的亲兵和丘英起的人马。
等亲兵再次来报,是敌军已经拔完了最外围的鹿角,开始疯狂攻击营栏以及辅兵。
“甚好。”
丘英起早早探完敌军兵力,沉声点头。
精兵的人数上,他们也许比不过对方,但他们以逸待劳,他们没有夜里奔袭,更没有在正式交战前把一股脑精力用在拔寨上。
豆卢司马的想法他很理解。
不得不说,是此刻的最优解。
在没办法逃没办法避免的情况下,等着敌军花大力气拔除他们的营寨,进攻他们的外围,然后一鼓作气地冲出去决战,是最佳时机。
这中间,敌军怎么可能没有伤亡?
被消耗的力气,被磨光的耐性。
这所有隐忍。
都是蓄势待发,为了冲锋这刻的全力以赴。
等到敌军的山呼海啸声传来,都不用亲卫回报,丘英起知道他们拔完了最后一层寨,正式攻入了其中。
他奋力大喊:“儿郎们!听好了!过会与某拼死作战!司马在后为我等后援!敌军已然力尽!我等必定胜利!”
话一说完,丘英起人马即动,与身边数十骑飞驰而去,狠狠撞入了兴奋至极的敌军军阵中。
不打不知道,都是当兵的,对方战力几何,一打照面还有啥不明白的?敌军中的前锋立刻派人回禀刘幼真。
“有骑兵?”
刘幼真还在欣赏着己方的攻势,却不想这三字一出,眼看着自家儿郎的军阵被瞬间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