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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凤点点头,依依不舍,朝莲香磕个头,转身就跑。莲香叹了口气,此时自身不保,更无法顾忌旁人。忽然深秋喊了巧凤一声,叫住她跑了过去,低低对巧凤道:“如今娘娘出宫,你安心自保是一方面,也要留意宫中的动静,听听皇上的口风。终不成娘娘出宫了,就再也回不去了,那岂不成了废黜一般?咱们家刚刚搬到京城,没有娘娘罩着,日后只怕也不好过呢。”
巧凤点点头,含泪去了。这里深秋跑回来,对莲香道:“刚才叮嘱巧凤姐姐,务必要机灵些,见机行事,不可太过老实了,由着人欺负。”
莲香道:“她若能早日离开景阳宫,也算是脱离苦海。”
小安子带着众人继续前行,忽然从侧面走过来慧贵人和于贵人,嘲笑道:“我当是谁,急急忙忙的好像丧家之犬,原来是冯贵嫔。听贵妃娘娘说你狐媚惑主,被发落到南京去了,那地方虽然是避暑山庄,可是寒冬腊月的去那里,自然不是避暑,只怕心也要凉上半截了。呵呵。”
莲香病怏怏的,虽不肯示弱,也不愿意多费口舌,道:“妹妹,咱们别过了,还请妹妹保重。日后见着妹妹,可不要憔悴了。”
慧贵人对于贵人道:“啧啧,贵嫔娘娘惯会说笑。嫔妾在宫里好好的,怎么会去南京见姐姐?那是不吉利的。”
可巧金嫔也从这边走过,慧贵人招手道:“金嫔姐姐。”因打趣道:“金嫔姐姐也是去过南京的,不知南京风水如何?妹妹还不曾去过。”
金嫔见慧贵人拿这事取笑,怫然不悦道:“妹妹想要知道,自己去一次不就晓得了?何必问别人。”
慧贵人大是扫兴,道:“不过是被皇上废黜罢了,有什么好洋气的。那种晦气地方,便是八抬大轿请我去,我也不去。”
莲香听见她在这冷嘲热讽,又挑拨离间,一步也不想停留,径自去了。慧贵人和金嫔、于贵人抱怨道:“呵,有什么了不起。如今势头没了,好像秃尾巴鸡,再也飞不起来了,等到夏天和皇上去避暑,再去拜访拜访她,看看可还健在否。”
于贵人素日恼慧贵人,见她这样说话,由不得厌恶。因见金嫔在侧,便提醒慧贵人道:“金嫔姐姐在这里,姐姐可要注意些,别张嘴闭嘴说废黜,要知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万一金嫔姐姐往心里去了,慧贵人倒是冲撞了。”
慧贵人道:“妹妹无心之失,姐姐莫怪。听闻姐姐当年颇为骁勇,如今被贵妃娘娘调教的服服帖帖,真是脱胎换骨呢。贵妃娘娘的这些本事,妹妹可要好好学学,以后也多了一门技能。”
金嫔再也压不住怒火,厉声说道:“慧贵人!你不要仗着皇上疼爱,你就口不择言,指桑骂槐。你不过被皇上宠了两天罢了,想当年本宫受宠的时候,你还在你娘怀里喝奶呢,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本宫?本宫现在就以嫔位来教训你!”
慧贵人见金嫔翻脸,自然不甘示弱,道:“呵,你不过是贵妃娘娘身边的跟班,牛气什么!景阳宫的主位是贵妃娘娘,你有何脸面自称‘本宫’?本宫可是太极殿名副其实的主位!你如今小小嫔位,只怕从此止步了,本宫却是前途不可限量,你有什么资格扬威耀武的。”
于贵人看见两个吵了起来,心中暗乐,虽然自己无力争宠,可是看见皇上的宠妃也不过如此,她心里又莫名地浮上一层悲哀。
小安子领着莲香、巧儿和深秋出了后宫,已经有一驾马车在那候着。巧儿瞧着马车破破烂烂,轿厢四面透风,不禁皱着眉头道:“贵嫔娘娘是去南京养身子,并不是发落到南京,再也不回来,怎么这群人就擅自做主,用这样破马车打发咱们?真当咱们是要饭的不成?”
莲香道:“随他是什么八抬大轿也好,破烂马车也罢,既然皇家都不顾体面,我们还在乎这些作甚?”
巧儿急道:“娘娘,我这是为你打抱不平。现在这些奴才们都是看人下菜碟儿,娘娘并不曾犯了错,如今受尽了委屈出宫,待遇一落千丈,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如果总这么忍气吞声,岂不被人欺负死。就是传出去,也是让人笑掉大牙。日后到了南京,还不知道有什么新的花样等着咱们呢。”
莲香道:“我心已死。不管是荣华富贵还是刀山火海,在我眼中,不过是过眼一瞬,转眼烟云。虽然本宫也可以去求皇上,请求留下来。但是皇上既然下了这样的糊涂旨意,是一时受了迷惑也好,是自己真心想法也罢,总之不值得我去留恋。如今我去南京,正好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图个清净。皇上是何等人,我比你们都清楚,可惜我从前错了主意,此番去南京,一来是养养身子,二来也是让我平复平复,三来,我也要多想想以后的出路了。”
巧儿回头看了看后宫层层叠叠的楼宇,道:“娘娘,我们真就回不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