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世致用(1 / 1)

茶舍外,横卧着一泓清溪。临溪伫立,抬眸远眺,可见春景氤氲散漫,远山云雾浣洗。

一曲清丽的山歌随风飘来。只见一渔夫头戴箬竹斗笠,身披破旧蓑衣,卧于一叶竹筏,穿行于青烟缭绕的春景之中。

珍儿不解道:“哼着曲子,不怕鱼被吓走吗?”林蓉对淡淡一笑:“他钓的不是鱼,而是人间清欢,岁月闲情。”阮双峰不禁道:“林蓉姑娘好眼力。”他朝渔翁喊道:“柳先生……柳先生……”渔翁转过头,只是会心一笑,继续哼着山歌,陶醉于山色之中。

阮双峰望着柳老翁:“正德初年,他高中举人,也当过几年官,看透了这个名利场,便简静修行,隐居在这龙井山。”他继续道:“我和柳先生有过几面之缘,聊得不多,但能看得出,他是个旷达豪迈之人。”征炆感慨道:“名利官场,社稷宗庙,向来人心险恶,世态炎凉。这世上,人多深陷迷津而不可拔,贪恋浮华而放不开。不如,遁世幽居于山野田园,回归自然,心灵方能回归宁静,拂去尘埃。”溪水澄澈,林蓉掬起一托清水,轻轻一拭手臂,不禁道:“万物皆空,本无迷津。若是人人都能看,便无诸多烦扰。”

几人随着阮双峰,与茶农们一并采茶、制茶,甚是开心。期间,征炆携着林蓉至狮峰山顶。

登高远眺,山中茶园茶舍尽收眼底,远处崇山苍翠,仙霖渺渺,林蓉慢慢地闭上双眼,任清风拂面。只见征炆道:“将心放任于天地,处处皆是桃源。”林蓉不禁念道:“将取一壶闲日月,长歌深入武陵溪。(《丁未岁归王官谷》司空图)”征炆道:“司空图的诗。”林蓉点点头,征炆道:“面对血雨横飞的末世乱象,他没有勇气面对现实,就只好避世隐退。唐哀帝被弑,他竟绝食呕血而卒。”他惋然一叹:“可惜,这发自肺腑的忠诚之心,不是对百姓,而是对君主。在我看来,他的所做作为,皆是愚忠。仁人志士应忠于内心之善,忠于天道正义,忠于万民。我相信,终有一日,人人生而平等,再无贵贱高低之分……虽万千曲折,砥砺前行。”林蓉没有回他,征炆拉起林蓉:“跟我来。”

山顶有一硕大的香樟树,树上悬有一秋千。两人坐于秋千之上,回荡于天地之间。林蓉轻轻依在征炆怀里,心念道:“我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爱在秋千上嬉笑玩闹的女子了。我……就好似一只孤舟,停泊在了异乡的码头。记忆中的晚林小院,不知是否如旧。阳光洒落在半卷香帘上,暖风轻扣着窗纱,那一本本泼茶香的书籍,那一曲曲清澈绵长的琴曲,都已是远去回忆……你看那远山,纵使远山被氤氲笼罩,人如浮萍般漂泊,我亦只能平静包容这世间万般变化……而于你,征炆,是我山水重逢的知遇,一生最明媚美好的相逢……与你相处越发绵长,你的每一句关怀,都会取暖心房……多想一直靠在你怀里,山浓云浅,坐看流年……”

风轻轻袭来,林蓉问道:“征炆,为什么要与我在一起?”一缕忧伤,溢上眉梢:“我只是个青楼女子。”征炆急忙打断:“我从未当你是青楼女子。”林蓉缓缓抬头,宛儿一笑,随即垂下眸:“我……我欠你太多了。”征炆轻轻刮了刮她鼻子:“傻丫头,你我之间,何来相欠一说。”两人一番相视,只见征炆道:“对了,你还欠我一件事儿。”他缓缓道:“不许再说自己是青楼女子。还有,还有一个香包。”

林蓉沉默了一会儿:“我应该敬你一杯,我一个风尘女子,你却待我如知己。”她故作无奈:“可惜,这里没酒。”征炆道:“酒是个好东西,酒逢知己千杯少。”林蓉故做饮酒,悄然一笑:“那,我敬你一杯。”征炆饮下一杯“酒”:“林蓉,从小到大,除了娘和涵韫,我只对你说过心里话。”他仰着头,望向天空:“我……我多么希望能像鸟儿一般自由。”林蓉亦仰面朝天:“天下之大,又有几个人能拥有真正的自由。(人,大抵对“自由美好”都是抱有向往的)”她说完,不禁闭上双眼,征炆转过头,只是深情凝视。

不知不觉,薄暮悄至,晚霞云影,甚是壮丽。沿青阶而下,石板湿滑,林蓉一不小心崴到了脚,征炆扶起她:“你怎么样了?”林蓉强忍着疼:“不碍事,我……我能走……”见她踉踉跄跄,征炆甚是心疼:“我背你。”林蓉摇摇头:“不,我能走。”征炆一把背起林蓉:“别动,抓稳咯。”林蓉轻靠在他背上:“小时候,我娘也背过我,背着我打闹,背着我去田野。”

没过多久,前方又见一小亭“碧波亭”,亭内一孩童正念道:“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林蓉道:“你看,有个孩子。”征炆细细一瞧:“他是阮兄的独子,名叫谷雨。”林蓉道:“谷雨?真是个清淡不惊的名字。(谷雨之际,雨水丰泽明净,百谷生长,花容尽态极妍。)”征炆道:“这孩子出生之际,恰逢谷雨。”

至碧波亭,征炆道:“阮谷雨,你在念什么书呀?”谷雨见是征炆,不禁大喜:“慕伯伯!”他缠在征炆身旁:“我在念《论语》。”征炆问:“你能解释一下,什么是‘为政以德’吗?”谷雨使劲摇着头,征炆道:“为政以德就是说,君王主德治天下,刑而辅之,如此才能真正取民心民力。君王施以德政,百姓益受教化,向善知耻,继无奸邪之心。”谷雨朝征炆做了个鬼脸:“我明白了,正如《大学》所言: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林蓉只觉谷雨可爱:“真是聪明!”她对谷雨甜甜一笑,问道:“谷雨,天色渐暗,你怎么还在这里念书?”谷雨伤心道:“昨日,爹爹问我什么是理学,我回答不出,他便罚我来此念书,说是直到月光照入山亭,才许我下山。”林蓉心疼道:“阮大哥他,未免太过苛刻。”

谷雨挠着头,不禁问道征炆:“慕伯伯,你知道什么是理学吗?”征炆抚了抚谷雨的脑袋:“理学呢,是以儒家为典范的中国传统文化,汲取借鉴了佛教与道教的许多精髓后的新式儒家文化。(自唐代的韩愈提出道统以来,(佛教过度繁荣,使韩愈对中国自身文化传统产生了深刻的忧虑)至北宋,有出入于老释者数十年的北宋五子(二程、张载、朱熹、邵康节),他们经过对佛教的深入研究后,开始重新追溯先秦儒家的文本,对儒家思想进行了重新的建构。所谓理学,就是先秦儒学的重新建构。)如今,程朱理学仍是理学之主流。”谷雨又问道:“那究竟什么是‘理’呀?”征炆道:“‘理’就是‘道’。而‘道’,乃是宇宙之本源,是‘天道’。而天下万物各有各的‘理’,各有各自的‘道’。”谷雨不懂,只是皱眉:“慕伯伯,‘理’怎么又变‘道’了?‘道’又是什么?宇宙本源又是什么?”征炆摇头一笑:“这,恐怕没人能够回答得了。”林蓉对谷雨微微一笑:“你心之所悟,即是你的‘道’呀。”谷雨开始沉思起来,征炆拉起他:“随慕伯伯一起下山吧。”谷雨随即摇头,害怕道:“才不呢,爹爹知道了,会打我的。”他伤心道:“先生也骂我笨,他说;‘如此愚钝,万万是考不中状元的’。”

征炆问道:“谷雨,念书是为了什么?”谷雨道:“自然是为了‘入仕为官’,衣食无忧。”征炆摇摇头:“谷雨,修身致仕,不能只为了致仕而忘记了修身。读书,更是为了动明世理,洒脱自然,率性处世。”谷雨摸摸脑袋,心思不解着:“可是几位先生都说,念书就是为了考中状元,入朝当官。”

谷雨怕极了阮双峰,终究没有下山。别过谷雨,征炆扶着林蓉缓缓朝山下走去:“看来,世人都快忘了理学的抱负是‘兼济天下’。”他叹了一声气:“对那些研习圣人之学的广大士子来说,它只不过是通过科举考试以谋求功名利禄的工具,而非追求圣人之道之学问,当真是可悲。”林蓉亦痛惜:“孔夫子是说过‘学而优则仕’,是要人更好地做人和做事,将德行向圣人看齐。如今……”

征炆道:“比起程朱理学,如今儒生相聚一堂,更愿畅谈阳明心学。”林蓉问道:“心学?”征炆道:“笼统讲来,所谓心,就是本心,乃人之精神。”他解释道:“(阳明先生)先生讲天人合一,认为人心本善以通天道,人若能开显本心,才使自己回归至本心,才能使人道得到最高的实现。没有私心物欲,无善无恶至心如明镜,才能踏入圣人之境。而世人多被尘世蒙蔽,需要格物致知,知行合一,方能归原本心。”林蓉细思一阵:“我不明白什么知行合一,格物致知。只是,征炆,你认为人心真的本善吗?”

征炆思了片刻,想起经世官场之种种,不禁停下了脚步:“人心。”他缓缓道:“在我看来,人心本恶。就如政客贪权、商人重利、文人好名,这是人的天性与本能,让人彻底放下怎么可能,只能看淡而已。”征炆不禁一问:“林蓉,(司空图的《二十四诗品》之《冲淡》)《冲淡》可还记得?”林蓉点点头,会心道:“诗词平淡天成、无需鼓努而为,作诗如此,作书如此,作人‘莫不如此’。”她对征炆道:“可我觉得,人心本善。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凡人皆有‘仁义礼智’之‘四端’。(《孟子·告子章句上》:孟子曰:“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

日落时分,晚霞流动。不知不觉,已至山脚。征炆遥望长空:“如今朝堂腐化,天下不公,民生疾苦。应多提倡一些经世致用之学问才对。尚德立身,止于至善;崇法为民,止于至公。”林蓉亦道:“无论程朱理学、阳明心学、还是佛学,只要是导人向善,便是好的。”

远处,只见珍儿跑来:“姑娘,慕公子……你们去哪儿了?”

别过阮双峰,送林蓉回悉尘院后,征炆才回慕府。他刚至慕府门口,便遇见了丰泰盐号的马福生,只见马福生笑盈盈道:“征炆贤侄,许久不见啊。”征炆道:“马伯伯,别来无恙。”一番寒暄后,马福生坐轿离去,征炆不禁摇头一叹:“看来,府上又多了几件‘珍品’。(马福此行,必是行贿)”

府院内,几个下人追着慕征焱,征焱嬉闹道:“飞喽!飞楼!”一丫鬟追赶着:“小少爷,小少爷!”征炆一把抱起征焱:“飞,要飞哪里去呀?”征焱欣喜道:“哥,我要飞到天上去。”他粘着征炆,一阵好闹。

“哥,今天雪姐姐来过了。”征焱开心道:“姐姐给我带了好多好吃的,还给哥带了两幅书画。”他轻声道:“雪姐姐没见到你,有点不高兴。”征炆面带愧疚:“若雪。”他朝书房走去:“走,看看她带来的画。”

征炆书房,明净敞亮,帘栊香霭。房内趣÷阁墨纸砚、丝竹古籍、文玩字画应有尽有。征炆将若雪送来的两幅字画轻轻挂起。

征焱指着其中一幅画,问道:“哥,这幅画,画的是什么呀?”征炆回道:“这是卫协的《上林苑图》,北宋摹本。”征焱喃喃道:“上林苑是哪里呀?”征炆道:“上林苑呀,是秦汉时期的皇家园林。(秦灭六国,“徙天下富豪于咸阳十二万户。诸庙及章台、上林皆在渭南”;十年后,“乃作朝宫渭南上林苑中,先作前殿阿房”……)”征焱又问:“哥,上林苑现在还在吗?”征炆道:“如今已是一片废墟。(“上乏国家之用,下夺农桑之业”——东方朔)”征焱望着画内的宫室宏伟,不禁有些失落。

征炆问道:“征焱,可随夫子习得《阿房宫赋》?”征焱点点头:“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长桥卧波……长桥卧波……”他念了几句,便记不得了。征炆抚了抚征焱的脑袋:“要记住最后几句:‘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记住了吗?”征焱点点头:“嗯。”征炆望着《上林苑图》:“王朝的兴衰与爱民息息相关。而历史的轮回却循环往复而不曾更改……到头来受苦的还是百姓。(王朝需要官僚体系来治理国家,却无法抑制官僚掠夺国家与人民的财富。开放土地,自由竞争,就会引来土地兼并,造成两极分化。若是将土地归为国有,平分社会财富,就有违人类求利致富的本性,在封建王朝,这显然是理想主义的追求。中华历史上,所有以小农经济为主的封建王朝,无论多么伟大都摆脱不了被人民覆灭的命运。”)”

征焱忽然垂眉:“哥,蒙夫子天天要我背《论语》和《中庸》……我不想去书院,好生无趣。”征炆道:“要听蒙夫子的话,以后才能成为国家的栋梁。”他指着若雪送来的另一幅画像:“长大后,你就会明白,要治理好一个国家,光靠皇帝一个人是不行的。最关键的,就是要靠人才,这些国家的栋梁。你看这幅《十八学士图》(宋代摹本)。”征焱盯着画像上形形色色的人物,不禁问道:“为什么偏偏是十八个学士呀?”征炆凝视着“十八个学士”,一脸敬佩:“因为这十八个人,都追随过唐太宗,为大唐统一、政治的稳定和社会文化的发展都做出了杰出贡献……无论是唐太宗,还是魏徵、房玄龄等千古名臣,他们都经历过隋末的乱世。也正是在唐太宗的励精图治下,一个国泰民安,空前繁华的盛世从此出现,后世称之为‘贞观之治’。(贞观初年,中原地区饱受战火摧残,繁华不再,出现了“莽荡巨泽,茫茫千里,人烟断绝,鸡犬不闻”之破败景象,恢复经济成为李世民的首要任务。为此,他认真推行均田令和租庸调法,以促使生产恢复,保证租税的收入。均田令让老百姓都有田可种,而要使百姓“富足”,就要施行租庸调法,它是在保证国家基本赋税的前提下,不再向百姓滥征额外赋税的保障。均田令和租庸调法在当时的农业社会中,具有先进性、合理性,极大地促进了社会经济发展。唐太宗克制己欲、唯才是用、以民为本,并严格推行均田令和租庸调法的治国之道,成就了历史上有名的“贞观之治”)”他凝视着这幅《十八学士图》:“唐太宗向来‘唯才是任’。(例如:当年李世民和他兄弟李建成争皇位之际,魏征身为李建成的谋士,极力劝说李建成杀掉李世民。李世民称帝后,不仅没有杀掉魏征,反任命他为谏议大夫。李世民认为魏征虽是自己“仇人”,但这“仇”不是私仇,魏征只是各为其主,况且他确是个人才,亦是忠臣,理当受到重用。为报答李世民,魏征给李世民提出了很多治国建议,并不断提醒李世民要“修己正身”。)其用人,除了要有才,品德还必须高尚,要不就成会变成歪才,如若重用,虽不会成为庸吏,但必定会是一个‘狗官’(多指贪污剥削,残害人民的坏官)。而历朝历代,老百姓最痛恨的就是贪官污吏。”征焱思索了片刻,又问:“哥,那如何才能使百官做到清正廉洁呢?”征炆道:“首先,‘天子正,则百官正。’天子帝王若任性放纵,奢靡无度,信任小人,疏远忠良,那帝国离灭亡也就不远。其次……”他话未说完,征焱忽问:“那爹爹是贤臣吗?”征炆思了片刻,缓缓道:“当然是。”征焱不禁念起《前出师表》:“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征炆摸了摸征焱的头:“利国为民,是谓贤臣。”

征焱又问:“哥,那大唐为何会没落呢?”征炆道:“太宗走后,便到了玄宗时期。那时候,有姚崇、宋璟、张九龄等人担任宰相,在这些能臣廉吏的辅佐之下,玄宗亦开创了一个强盛辉煌的‘开元盛世’。可到了玄宗后期,在权臣李林甫被任命为宰相,大唐就开始腐败没落了……”征焱听后,不禁气道:“李林甫真是个大恶人!可玄宗皇帝怎会相信他呢?”征炆道:“他投皇帝之所好,想方设法满足玄宗享乐之欲,取得了君王的信赖与依赖。”他不禁摇头:“从此君王不早朝啊,朝政大事皆交付给李林甫。正是如此,钻营拍马的小人开始受到重用,整个唐帝国上下贪腐成风,从此走向了衰颓。没过多久,大唐已然空虚腐败,无法挽回。节度使安禄山开始起兵反唐,七年多的安史之乱也从此开始,整个华夏又陷入了藩镇割据的D乱局面。”他语带怜悯:“这场延续了两百多年的乱世,夺去了千万百姓的性命。‘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实乃天地之殇……”

这日,征炆将这两幅画送于征焱,他刮了刮征焱的鼻子:“答应哥,定要发奋图强,成为国之栋梁,好吗?”征焱点点头,眼神坚毅:“嗯。”

这晚,慕玠书房,只见他手持书卷,问道一家丁:“今儿他去哪里了?”谢武道:“悉尘院。”慕玠气喘吁吁,重重搁下书卷:“整日与妓为伍,不学无术,真是丢尽慕家的脸。”他平复了一下心绪,缓缓道:“跟柳家二公子走的太近,总是不好的……给我看好了,若有逾矩之事,立即向我汇报。”谢武应道:“是。”慕玠指向书案一角:“这盒石斛与百年老参你且收好,明日便去余姚,交给甄妈。”谢武关切一问:“大小姐的病,还是?”慕玠道:“不碍事,(韫儿)跟征炆一样,从小羸弱。”他淡淡一笑:“你啊,毕竟看着他们兄妹长大。”谢武道:“老爷对谢家的恩情,谢武这辈子都无法偿还。”慕玠轻轻挥手:“好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明日早些动身。”谢武躬身退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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