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西庭都督府。
“主子,外面传言今日熙王殿下抵达西庭。”
冯正廷的手陡然握紧,眯了眯狭长的眸子:“洛翰熙?”
“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没听人说啊。”
“据说熙王殿下行踪不定,朝中无人知道也是正常的。”
冯正廷摩挲这红玛瑙手串:“去查一下他什么时候到?”
阿夏领命匆匆离开。
门外一个身穿雪青色衣裙的少女看着阿夏离开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漾怎么不进来?”
门口的少女闻言回过神,她迈着莲花步款款走来。
少女被冯正廷娇养的很好,灵蛇髻上簪满金钗首饰,稚嫩的面容看上去也不过才及笄的样子,只不过整个人却瘦的皮包骨头,完全没有少女该有的身姿。
冯正廷朝着阿漾伸出手,阿漾只不过冷漠的看了一眼并未接受冯正廷的心意。
冯正廷对于这样的情况早已习惯,她长得很美,冯正廷对她极尽疼爱,疼爱到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就连何时圆房都听阿漾的,以至于二人成婚至今都是分房就寝。
阿漾看着一桌子的早膳也没什么胃口,这里的饭菜没有一样能激起她的食欲,她好想回去,她想她的阿爹。
她出神之际,冯正廷早已将她的餐碟中夹满了饭菜。
“今日的饭菜可还合你的胃口?”
阿漾并未言语,她拿起象牙筷箸简单的吃了几口便不吃了。
她每日仿佛是像完成任务一般吃几口饭菜勉强养着一条命。
冯正廷微微蹙眉:“你自从来到都督府,整日茶不思饭不想,几年的时间都已经瘦的不成人形了。”
“吃不下。”
阿漾扔给冯正廷三个字便离开了。
冯正廷看着阿漾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璃寨。
阿雨风尘仆仆的回到璃寨时已是子时。
天穹繁星似水,月色挥洒。
阿琴听见寨子里响起马蹄的声音她匆忙走出来,看见夜色中熟悉的少年郎的身影她扬起唇角:“阿雨你回来了。”
“叫哥哥。”
阿琴的小手垂在身旁紧攥,这厮总是占她的便宜。
“阿雨,信送到了吗?”
少年莞尔。
“叫哥哥我就告诉你。”
他将马牵到马厩内系好绳子,又抱起一旁的马料放进马槽中,他的好马儿也累了这么久了,该好好休息休息。
阿琴跟在阿雨身后活像一个小跟班。
“好哥哥你就告诉我嘛,姐姐还等着我回话呢。”
少年轻笑:“你怎么不问问哥哥吃饭了吗,饿不饿,累不累,我对你随叫随到,怎么你的心里只有那个认识几日的丫头?”
少年的声音犹如山间的清泉声一般清澈,令人忍不住想多听他说几句话。
“哥哥总是欺负我,我心中自己不想亲近哥哥。”
少年唇角噙笑,月色下他身姿挺拔,身影修长。
他的琴妹妹确实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懂呢。
“那你知道哥哥为什么总是欺负你却不欺负旁人?”
阿琴看着阿雨摇了摇头。
少年莞尔。
“因为琴妹妹在哥哥眼里犹如天上的繁星一般耀眼,犹如九重天的小仙娥一般可爱,琴妹妹令哥哥甚是欢心。”
阿琴有点不明白阿雨的意思,只觉得这句话有点怪怪的,可她却也说不上来,只感觉心里暖暖的。
阿雨朝着屋子走去,阿琴看着阿雨的背影扬起唇角,或许阿雨就是觉得她比较惹人怜爱吧。
阿雨走进屋子时她才想起来阿雨还没回答她的问题呢。
“阿雨,你又耍我。”
阿琴气鼓鼓的追到阿雨的屋子,奶凶奶凶的说:“阿雨,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屋内灯火点起。
少年的面容在灯火下渐渐变得清晰,黝黑的皮肤却无法遮挡他俊美的容颜。
他褪去衣衫,十来岁的少年却有着一身不该他这个年纪所有的肌肉。
阿琴抬起双手遮住双眼:“阿,阿雨!”手掌下的她小脸滚烫,耳尖泛起丝丝红晕。
少年唇角含笑。
“琴妹妹总是喜欢深夜来我房中,莫非是惦记我很久了?”
阿琴闻言转身走向屋外,深山夜色中的空气令人醒脑。
良久。
她对着屋子问道:“阿雨,你回答我的问题啊。”
“琴妹妹不也没有回答哥哥的问题吗?”
阿琴嗫嚅:“我没有惦记你。”
少年的眼底划过一抹黯淡,轻声:“可我惦记你……”
阿琴迟迟都没有听见屋内的声音,她再一次问道:“阿雨……”
“叫哥哥!”
“哥哥的信送到了吗?”
“送到了。”
阿琴喜滋滋的谢过阿雨,阿雨听着阿琴离开的声音心底总感觉空落落的。
每次阿琴来找他的时候他都满心欢喜,哪怕每次都是帮她做事他也乐在其中,可每次听见阿琴离去的声音,他的心里就很难受,仿佛自己丢失了一件至宝,虽然每日相见,却找不到阿琴主动找他时的感觉。
夜色深沉,繁星涌动。
夜风吹着山间的绿植沙沙作响。
阿琴离开阿雨的门前立马来到了云寒的屋子,睡梦中的云寒总是被惊醒,她原本就怕黑,洛翰熙不在身边的日子令她频繁惊醒。
“阿琴你怎么不睡觉啊。”
“姐姐姐姐,阿雨回来了,他把信已经安全送到了。”
云寒闻言也不瞌睡了,她家夫君可以放心了吧。
思此。
她勾起了唇角,不知道她家夫君在做什么,有没有想她?
夜色弥漫,万籁俱静。
西庭都督府却歌舞不断,美人连连。
因为洛翰熙的到来,冯正廷连夜设宴款待。
庭院灯火阑珊,舞女的云袖在朦胧的夜色中舞动。
冯正廷携美人坐在上座笑道:“不知熙王殿下今日抵达,故而宴席有些仓促。”
洛翰熙扫了眼案几上的餐食,清一色的素菜半点油水也无,他不经意间挑起唇角。
冯正廷可真会做人,府里养着这么多的舞姬不说,宴请皇子时开始哭穷。
“冯都督勤俭持家自是朝中大臣学习的榜样。”洛翰熙的眼底充满狡黠,犹如一只老狐狸一般精明。
冯正廷的额间沁出细汗,在灯火下清晰可见。
他抬手擦了把汗,强颜:“熙王殿下过奖了,不知熙王殿下来西庭打算住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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