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哥……”柳如修追了两步又扭头瞪向柏司衍:“那就你自己出吧。”
放下话,同楚剑迟一起追了出去。
娄千乙的确是想继续讲讲价格的,毕竟四万两一下跳到七万两,实难接受。
可人家都那么说了,她若再废话,可能真要鸡飞蛋打。
也罢,就当赏赐他这份功劳了,带上笑脸,点头哈腰地为其斟茶:“一言为定,天黑银子便会送到府……嗯?”
柏司衍可没心情喝她这杯茶,因为接下来失去的将远远不值几十万辆银子,而是人心。
懒得再多看一眼,头也不回的快步追向债户,商晏煜还欠他十五万两银子呢。
“呵呵!”目送走几人,某女乐颠颠的把茶水自己喝下。
见美美和小梅还没回过神来便抛媚眼:“怎么样?干得漂亮不?”
谭美美头冒黑线,是挺漂亮的:“你咋就确定他会妥协?”
“不确定啊!”
“那如果他没让步,你该怎么办?去哪里弄粮食?”
娄千乙单手托腮,想了想,摇摇头:“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呢,也不用想了。”
美美凑过去分析:“大姐,你知道柏司衍喜欢你?”
否则前面的幽怨小眼神是什么?
“打住打住,少瞎猜,他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我,
而且人家一门心思都在凤青月身上,会答应大概是也不想冀城百姓受苦吧,
再说了,他若真拒绝,对他将来打江山没任何好处。”解释完,起来拍拍屁股吩咐道:“小梅,去告诉白中天,
将七万两白银送到丞相府去,顺便把五万石粮票带回来。”
一门心思在凤青月身上?谭美美搔搔头,根据她多年经验,那柏司衍分明就是心仪大姐的啊?
难道是判断错了?想到什么,暧昧的问:“什么叫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你?
你比别人差吗?以前又不是没被人追过,忘啦?酒吧的那个帅哥客户,
追你追得人尽皆知,呵呵,我们当时可羡慕了好久,你却把人家给推了!”
娄千乙状若不经意的转过身背向众人,些许尴尬流露。
殊不知也正是因为那件事彻彻底底击溃了她对爱情的所有幻想。
并不是自卑,只是不相信她能和某个男人陷入爱河而已。
‘娄小姐这样的女人你也咽得下去?’
‘老三你这就不对了,若留长发穿裙子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的,噗呵呵呵,是吧二哥?’
‘切,除非去整容,否则二哥怎可能看得上?
不过都别再讨论这些,万一给她听到,这煮熟的鸭子怕是要飞了。’
‘放心吧,她不是已经答应今晚去陪二哥看电影了吗?
再加把劲,这酒吧非咱二哥莫属,丑是丑了点,
可人家会赚钱啊,就当娶个提款机,等飞黄腾达了再给甩掉,都不是事……’
摇摇头,将这些萦绕脑海的恶言甩掉,有啥好难受的?本来也没多喜欢那人。
更不稀罕那些情情爱爱,一个人挺好的,潇潇洒洒自由自在。
美美还在叽叽喳喳:“如今的你更有女人味了,缺不了追求者的,别妄自菲薄,我若是男人,非你不娶。”
娶你个头,娄千乙送她个白眼,也不知是不是动作太大,以至于右眼皮竟抽起筋来,跳个没完。
这厢,柏司衍一路上都在被两位兄弟质问缘由,烦不胜烦,更无言以对。
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究竟吃错什么药了,居然因为那黄毛丫头一个眼神就白白失去几十万两银子。
此刻心里既惶恐不安又暗自窃喜。
不安的是他自己给了那个女人吃定他的机会,并非好事。
很可能让柏家十多年筹谋化为乌有,未来的路变得不再明确。
窃喜的是她和商晏煜除了流芳阁几天几夜外,再无瓜葛。
不然今天绝不会只来针对他,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追究原因,大概就是比商晏煜先出招吧?
当那家伙变脸的瞬间,他就猜到事后他一定会差人帮她解决这个问题,那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凤千乙和商晏煜绝不能扭成一条绳。
对,一定是这样。
“王爷留步!”
商晏煜不理,继续行走。
柏司衍磨牙,怪不得这次会落于他后,就这不讨喜的性子,活该遭人冷眼。
乐呵呵的上前挡住去路,问:“王爷,若可以,本相也不愿来打搅你,但有些帐总得算清楚是吧?”
某商合并白骨扇,好整以暇地拧眉:“帐?”
那模样,就跟真不明白一样。
柏司衍傻眼了,忍下不爽,继续笑:“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
当初说好一人出一半银子买下火药制造配方,本相这里撒出去的是六十万两整,
而你只拿了三十万两,如此算下来,你还欠着本相十五万两呢。”
“本王何时应允过?”
“嘿,商晏煜,当时这么多人在场,你休得抵赖,
千曳还有柳公子你们都听到了吧?”柏司衍急了,干脆把几个当事人都拉出来作证。
开什么玩笑?如今他不但六十万两收不回来,连这十五万两也打水漂的话,他库里可就没有现银可做周转了。
柳如修跟楚剑迟真没想到王爷还有这个打算,但仔细想想,当时貌似的确没承诺过柏司衍。
云千曳和越少秋也急了,拼命回想,发现那会儿商晏煜始终保持着沉默,啥都没吐露。
全是衍哥自说自话,因此全迥异摇头。
柏司衍大概也记起了什么,表情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还有事?”商晏煜自御书房出来就阴气沉沉的俊脸难得好转。
表情虽不带笑,可对他这种不知愉悦为何物的人来说,已经很罕见了。
“跟我玩空手套白狼这招是吧?商晏煜,本相知你为人阴险,
但在本相这里不好使,明早之前,我若见不到银子,
那么……”欲言又止,凑近身以二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阴笑道:“你身上那点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哼!”
末了冷下脸带着云千曳和越少秋翩然而去。
果然,商晏煜脸上平和的情绪瞬间崩裂。
鹰眼半眯,白骨扇被不断收紧,愕然一闪而逝,仿若不敢置信对方会连这些都已了如指掌。
胸腔几个大幅度起伏后,斜睨身后:“银子给他送去。”
“为什么?十五万两呢,反正他也拿不证据,
何必白白便宜他们?”柳如修不愿,刚还乐了半晌,怎么转眼就要妥协?
楚剑迟也欲劝阻,可看煜哥神情冷厉,只好闭嘴。
柏司衍刚才到底和他说什么了?居然让煜哥甘愿退步,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难道煜哥有什么大伙不知情的把柄落敌人手里了?
如此一来,商晏煜难得出现的一点好心情再次被击碎,且更胜先前,眉头忽地收拢。
手中折扇下意识抵上胸口,额上不消片刻就被密集细汗布满,似乎比起当日娄千乙的各种刑法还要痛苦。
“煜哥你怎么了?”柳如修扭头看去,瞪大眼,一脸惊慌。
楚剑迟也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儿,立马就要把人手拉过来号脉。
商晏煜却跟没事人一样扬手避开,即使脸色略微苍白也不失威严:“办好我交代的事!”
语毕,率先快步出宫,坐到马车里才嘴巴一鼓,乌血喷洒而出。
左手紧摁胸口,右掌呈鹰爪般狠狠抓着貂裘毯,刚毅面庞因某些难以言喻的疼痛而逐渐扭曲。
最终变为狰狞,着实骇人。
黑暗瞳孔中蕴藏风暴,盯着一处疯狂释放着恨意,咬合一起的银牙血迹斑斑。
虽不知他在恨着谁,但决计已深入骨髓,一生难灭。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得意舒缓,闭目大口吸气,后用力扯开衣襟,露出左侧结实胸膛。
只见原来与常人无异的蜜色肌肤上不知何时竟铺满了密密麻麻黑色线纹。
细看下,是围绕心脏处的大小血管,全部愤张暴突,浓黑如墨,纵横交错,可谓触目惊心。
慢慢低头,看着这一幕并没吓到,可见对他而言早已习惯。
忘归楼。
“快,快把落穗叫来,你也真是的,
怎么都这样了还把落穗送回来?你知不知道继续下去是会丧命的?”
雅致秀丽的厢房中,一貌美沉稳的女子边奚落,边火烧眉毛一样为床上俊逸男人按压心口。
不时又用热毛巾擦拭。
商晏煜脸上已经没了半分血色。
双目紧闭,身侧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汗如雨下。
饶是如此非人能承受的苦痛也没吭上一声。
月娘知道他已经无力讲话,好多问题也不再追问,眼眶一红,不忍再看。
垂眸盯着似快要爆开的黑色血管们直叹气,造孽啊,都是‘阴冥渡阳功’给害的。
当时就劝过他,以他这种性子不适合练这邪功,非不听。
说来也奇怪,以往每五日就要找女子发泄,方能把累积在体内的阴气排除。
而这次居然过了这些久才开始发作,更不可思议的是好似功力也有所提升,但病情却也来势凶猛。
那个凤千乙究竟是何体制?居然让他一次可以维持这么久,从来没有过的奇迹呢。
“你呀,若不喜欢我送去的人,也可以自己解决嘛,
不一定非得要个女人才行,又不是什么多丢脸的事,
多少娶不着妻的男人都是那么缓解需求的,非要把自己搞成这样。”
商晏煜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像是真有往那个方面想,很快便咬牙深呼吸,万分嫌弃。
“呵呵!”见状,月娘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柔声轻哄:“是,你身份尊贵,自然不能和平民百姓相提并论,
但奴家觉得没什么比性命更重要,喏,落穗来了,
她可是奴家亲自调教出来的,别再赶人家,乖乖躺着就行。”
放下话,含笑起身向进来的红衣美人点点头,这才出屋。
就在门扇即将关闭时,又不忘看上最后一眼。
望着落穗坐上床榻,忽地闭眼狠狠关严,呼吸似乎都带着颤抖。
落穗生得清秀,除了上次在王府被扔下床那次,从未跟男人亲密接触过,因此显得有些拘束。
但还是大胆的拉向男人腰间束带,商晏煜啊,若能有幸怀上他的孩子,这辈子就真不用愁了。
而且此人又是世间难得一见的俊美男子,年及二十六已权倾朝野。
雄心壮志不会就此停滞,他还有更远的路要走,天皇,做天皇的妃妾都是至高荣誉。
就是这些熊熊私欲,即使怕得浑身发抖还是要继续下去。
商晏煜已经没那么难受了,正冷漠如冰的眯视着女人。
思想往往不受人控制,很快落穗的脸就变了模样,不是娄千乙是谁?
但娄千乙又怎会露出这种惊惧表情?连解个腰带都哆嗦得不成样?
直至意识到自己又想起那个女人后,俊脸一沉,抬手将人挥开:“滚!”
后坐起身翻越下床,边拉好衣襟边如常人般阔步出屋。
“奴家给你再换一个……”
“不用了!”留下三个不带温度的字眼,人已消失。
月娘咬牙跺脚,冲到屋里一看,落穗正半趴在地上嘤嘤抽泣。
该死的,这个比以前哪个不优秀?竟被两次嫌弃,难道是女人和男人的眼光有出入?
不再担心对方身体状况,有些事,他比她更懂分寸。
永寿宫。
商玉捧着碗接过谭美美送来的食物:“谢谢谭姨!”
“乖,小玉儿怎么就这么有礼貌呢?谭姨爱死你了,
不过你身为皇帝,应该在朝阳宫用膳,
老往这边跑别人会说闲话的。”谭美美捏捏小家伙的白嫩脸蛋。
大姐的儿子,就相当于她的儿子,哪能不喜爱?
小孩儿撅撅嘴,看着满桌佳肴和围桌而坐的两位大人,闷声道:“我不要一个人用膳,以后都要和你们一起。”
谭姨是不是嫌弃他了?
娄千乙给谭美美送去个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显然对此也很无奈。
白中天曾特意叮嘱过她,母子俩同桌还行,若加上谭美美,有失体统。
但她是不可能不和美美一桌的,只能在小孩儿身上下功夫:“玉儿,你是皇帝……”
“那我不做皇帝了!”商玉将筷子放下,负气的说。
“你小子别给我耍无赖,你娘我耍赖时你还没出生呢,
明天开始,你就在自己宫里用膳!”某女佯装愠怒。
商玉还是不说话,下巴都低到脖子了还在下垂,不一会就呜呜哭出了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