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忙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周越困了,才准许姐妹俩回到自己小院。麦小欢慢慢地也悟出了周越让她晚上去打扫住处的原因。
因为他下午绝大多数的时候都在书房或者客厅,几乎不回住处。只有晚上才有闲暇时间折腾,一会让自己做吃的,一会找茬毒舌一番。
既然人家已经把要求都摆出来了,麦小欢也很自觉,每天去周越那里的时候都端上做好的吃食。做了这么多次的饭,麦小欢终于品透周越喜欢吃的其实是那些酸甜口味的菜品,微酸微甜刚刚好,太过浓烈的味道他其实并不喜欢。不过他不太注重一些小细节,辣的食物也能吃,所以才给了李嬷嬷可乘之机。
知道他的口味就好,麦小欢把自己知道的那些糖醋的菜品稍微改良了一下,然后做给周越吃。
见麦家姐妹对小主子很尽心,不多言不多语,麦小芳勤快,麦小欢懂事。仔细观察了几天,田嬷嬷也看出来姐妹俩心思单纯,对逸风园、王府、小主子一点想攀附的想法都没有。
田嬷嬷态度的转变,如同风向标一样,使得逸风园甚至整个莲院的下人对麦家姐妹又重新展露出笑脸。走在路上有人主动打招呼了,院子里分东西也会先留出她们那一份……
就在一切慢慢好转的时候,新年的脚步也近了,眼看都快腊月二十了,年味越来越浓,麦小欢和麦小芳的心也飞出了莲院,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聊天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家人和过年。越是这样,她们越是想家,到了后来已经没办法安心读书和做事了。
被周越连着敲了两天头以后,麦小欢鼓足勇气提出请假的事。
这么快就要过年了吗?别人过年都盼着和家人团聚,自己却是爹不管、没娘问的状态。为了迷惑继母,为了返回京城以后一切能够顺利进行,这个年,自己只能在青城郡过了,周越盯着眼前的桌子出神,旁边的人既不敢打扰,也不敢随意出声。
麦家姐妹尤其是年纪小些的妹妹,有那种能够让小主子放松、开心的本事,要是她们走了,小主子会少许多笑容和乐趣的。
田嬷嬷问麦小欢想不想留在逸风园和大家一起过年,周越主仆也把目光聚集到麦小欢身上,他们虽然没有开口挽留,眼里的意思却是相当的明显。
“我……家里最近出了一些事情,所以……”自己哪有心思留在这里过年呐,大哥和小姑姑家的事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能离开又不挨罚的话,麦小欢早就跑回家去了。
是呀!她们家还有一大堆糟心的事情不知道处理好没有呢!这丫头也是够能忍的,距离汤家小子报信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她今天才提回家的事,真是能沉住的气。
周越抬手制止田嬷嬷继续劝下去,开口问麦小欢当初和齐宁珊之间都有哪些约定,月银是怎么算的。
齐宁珊?想了半晌,麦小欢才反应过来周越说的是郡主:“如果按照当初的约定,我每年有三十两银子,我二姐十两。”
“我觉得你们两个应该倒过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二姐比你能干多了。”
周越又开始嘲讽起麦小欢,房间里的人现在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挑剔、毒舌语气。说来也怪,对待别人和别的事他都挺正常的,唯有麦小欢能获得这种“殊荣”。
只要他高兴就好,这点语言上的攻击在麦小欢看来根本不算什么,两个人之间颇有点周瑜打黄盖的味道,一个愿打一个不想挨也得挨,麦小欢有时候也会自嘲几句,她在周越面前早就破罐子破摔了。
小福子说了句:“现在离过年还有十天呢!你们现在就想走合适吗?”
“我们没想明天就走,这不是提前跟越公子打声招呼吗?曲大哥一定不放心我们两个自己回去的,这一来一回最少也要三天,总不能让他在路上过年吧!”
看不出这丫头人缘还挺好,不仅有郡守府的马车接送,郡守府的公子还会亲自陪着:“你确定曲浩还会亲自送你们回家!他现在已经是解元,身份早就变了。”
“曲大哥一定会送我们的。”麦小欢笃定地说,她知道,也坚信曲浩不会变的。
周越表示不信,麦小欢想和他打赌,他又不肯,俩人像小孩子一样,为了件小事互不相让。
还说自己和汤宇骏像小孩子,眼前这两位比自己强吗?强在哪里了?麦小芳用手肘拐、伸手掐好不容易阻止住妹妹。舒了口气,麦小芳怯怯地问周越和田嬷嬷,能不能给两个人半天的假,她们想上街买些年货。
青城郡过年都有些什么风俗,需要准备什么,田嬷嬷想跟姐妹俩打听一下,麦小欢推荐了义母林氏和汤宇骏的娘亲,她们在青城郡住了好多年了,应该能帮到田嬷嬷。
坏丫头心眼就是多,懂得在不露痕迹的情形下帮自己人争取机会。青城郡里所有官员和豪绅绞尽脑汁都想和辰王府还有自己攀上关系,郡守府和汤家当然也不例外,自己该不该帮她达成心愿呢!
“我这几天要吃糖醋鱼、馄饨、凉拌面……”周越借机点起了菜,不捞点好处就想自己给她义母和朋友机会,做梦呢!
把自己吃过、见过麦小欢做的菜式都点了一遍以后,周越等着麦小欢给自己答复。
“知道了。”麦小欢恹恹地回了句,自己只是提了个建议,就要给他做一大桌子好吃的,这种受压迫、欺凌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还敢给自己摆脸色看,周越不顾麦小欢反抗,又弹了她一回:“你们在逸风园做了这么久的事,大过年的也不好让你们空手回家,田嬷嬷,明天给她们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和十两碎银子,告诉齐宁珊也把银子给她们结了,不然坏丫头拿什么买年货呢!”
“您……是同意给我们假了吗?”
“眼看就要过年了,我可不希望看见有人在我面前整天犯错、阴着脸、噘着嘴,难看死了。”
“你们明天下午去买东西,过了小年就回家吧!”
麦小欢回身抱了二姐一下,拉住周越的袖子眉眼弯弯地道谢。
“放手,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嘴上虽然说的凶巴巴的,周越既没动,也没甩开麦小欢的手。
第二天下午,林氏和白氏早早等在逸风园的客厅,田嬷嬷安排好园子里的事情,在麦家姐妹还有小丫鬟们的簇拥下和林氏、白氏简单寒暄几句,结伴走出莲院。
这还是麦家姐妹住进莲院以后,第一次获准出门逛街呢!走在大街上,麦小欢闻着刮过的风里,好像都有自由的味道。
如果让她在新年许个愿望,排在第一位的一定是祈求周越赶快回京,自己早日获得自由。
出了门,林氏和白氏接替了麦家姐妹的位置,向田嬷嬷解释青城郡民风民俗的同时,还尽心地介绍起过年时必须准备的物品,从吃的到用的详尽而细致。
小村子里过年可没那么多的规矩,麦小欢临出门时分给二姐五两银子。并且告诉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只给自己买吃穿就好,不用管其他人,家里需要添置的东西都从她带的银子里出。
今天一大早,王嬷嬷就派身边的丫鬟把姐妹俩该得的银子送了过来,四十两一文不少,还多出十两,那丫鬟说是郡主给她们姐妹过年的赏钱。另外每人还有一套新衣服、新鞋和一个做工精巧的荷包。
看着眼前的银票和银锭子,麦小芳数了一遍又一遍,足足乐了一个早上了。她还说看见这些,一年来的心酸和委屈马上就消散了,来年她决定还来莲院做事。
一百多两银子就能让二姐高兴地念叨一个早上,麦小欢感觉心里酸酸涩涩的。她当场就分出十两银子给二姐,让她想买什么尽管买去。
“在咱们家要是省着点用的话,十两银子够用一年了,我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怀里揣着银子,不花完都不想回家。你分给我二两就行,余下的拿回去交给娘保管,大哥过了年就十八了,也该攒钱娶媳妇了。”
人家早就有目标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候亲事恐怕都订下来了。只有二姐还傻傻的以为,木讷的大哥会等着媒婆给介绍才能娶上媳妇呢!
暂时先不说出实情,让她再高兴几天吧!回家以后一切就都有结论了。
最后麦小欢还是递给二姐了五两银子,在逸风园提心吊胆地过了大半年,这些就算是给她的精神补偿也不为过,要不是有二姐一直陪着,麦小欢都不敢相像自己在莲院的生活会是个什么样子。
摸着怀里的银子,想着家里的烦心事,麦小欢早就做好决定,回家以后先看看情形再说。如果大哥闹的太不像话,那个女人太过分,自己只帮爹娘到给他们成了亲就好。
要是情形没有那么糟糕,多拿出银子也没什么,大不了再卖给汤家几个菜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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