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三百年前,伦敦道人还是一个很年轻俊朗的修士,资质高,门派大,有厉害的师傅庇佑,颇有些意气风的味道!
将将八十岁就成为金丹修士了,身为火灵根资质的他,可谓顺风顺水,从未对什么操过半点心,伸手便有灵石,还未张嘴,各色灵丹宝物就已经被送了来。真真是那——
瑶洞生就不凡身,日夜饮食琼与露。
天资不俗待为神,旦夕坐练仙人术。
然而,这些都是三百年前的光景了,只因当时年少气盛,被人忽悠不察,径自来到北冥,且误入一岛,被困至今。在此处,孑然求存的日子定是相当艰辛,他自是一腔苦水不好言于他人。
两百多年前,他的记忆已有所松动,当时蛮以为自己练就了什么不世神功,竟然早是百年身却不死,甚是洋洋自得,添为柳家客卿后,才渐渐觉事情有些不对头。与他一起为客卿的同伴,都或多或少有些类似于他这样对世道的存疑,对己身的自我否定,还有甚者会自大骄纵,总是看不起一道生活的家人。(后来,他才知晓,是修为境界不稳者对凡人的歧视!)
揭竿而起的那一年,他尤其记忆犹新,死了那么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新来的,和他一样早已在这里生活很多年育有后嗣的,俱都死于那次的大战!
那时候,他已经完全知道自己是被困住了,且不知是何原因失了灵力与神识,却也是那次才借机逃出来,即使当时负伤累累,也是开心异常,毕竟终于逃出了别人的掌控,重获自由了!
可是,天不悯人!一切竟然只是泡影!
他离开小村之后,四下寻找出路,看似有许多条道路,然,没有一条路是能走出去的!寻来觅去,再没有遇到一个村庄或是一户人家!不禁叫人失望之极,就在他极为疲惫,身累心更累的几度放弃求生之时,他遇到了一位前辈,一位本是元婴期却也遭了此般黑手的前辈!
那人比之他更早进入这里,已是建立了一股不小的势力,来查探这里的秘密。自然,一切都是为了使大家尽快离开这里,回到正常的世界去!就像现在,他对車施这样拉拢,自然也是这原因了。
当时,他被那前辈拉扯了一把后,才又振作起来,跟着他回到小村,却重新以另一种身份生活,虽然,从此隐入了暗处,但他的身心都是鲜活的。
不料,那场爆来的太激烈,很多被困而又清醒的修士不能使用灵力,致使败在了那些人的手上。从此,真正的留在了这里,再也出不去,连那些当场死掉的修士的金丹或是元婴都不晓得被对方如何得了去,无一幸免逃脱!
那位前辈虽说也是从爆之所全身而退了,但元婴上的暗疾却是留下了,带回他的几年后,便与世长辞了。身为修为较高的前辈,他留下的东西不但是继续活下去的浓重期望,还有很大一个烂摊子,其中就有这一帮一心想做回修士的人来管理。
伦敦道人对車施解释道:“此事,在下已经查清。对方将修士的元婴与金丹施以阴私手段化为此间怨气,道友或许不知这怨气之威力,它在特殊阵法中可是能抑制甚至噬耗掉吾辈之人的灵力,那——”一转身,又看见車施总是紧绷着的脸皮,才又想到,此子尚来几月,记忆也未必恢复,说这些,她或许还不大懂!于是,又费了一番口舌,大致说了一下元婴、灵力诸事物!
岂知,对面那一脸深沉样的年轻人,既没有失忆,也并不需要他讲这些东西。只不过,吃一堑长一智的某女,自是以不变应万变方妥!
……
忽忽数个时辰便过去了,天亮了,又渐渐黑了!
等到伦敦道人话毕,車施才晓得,之前她是有些嫩了,要是真遇到心险行恶的人物,自己早就被拿捏住了!
暗自庆幸中,她脑中消化着听到的这些消息,显而易见,此人所透漏的与她自己查探到的大致相符,哪怕是那些她不了解的内容,也没有欺骗与她的理由,如是,他的话该有九成九是可信的!
若真如此,那么要计较的,就多了!
伦敦道人,伦敦,既然有道号,那看来是金丹以上的修为了,悌序乃伦,敦笃而礼,伦敦,道心深,道基厚,委实一绝妙道号呢!
且不说这,就论此人对她的态度,着实好得很了。那么,他是看上她的哪一点了呢?细细一思量,也就明白了,似乎现在为人知道的有能耐点的地方,就是她的一手制药手段了。
那么,这位伦敦道人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或许,可能还期望着她能研制出解除怨气的药物吧!
車施垂下眼帘,蝶翼似的睫毛静静地沉下来,掩盖住那墨玉般深幽的眼睛,也掩住了她眼底的所有情绪和想法。
十息后,她才抬起眼眸看向对面!
那伦敦道人正眼巴巴的瞅着她看,虽然掩饰得很好,但还是被她抓住了那来不及收回的期翼眼神。
車施微微一笑,眉眼弯弯的道:“虽听阁下讲的似乎真有其事一般,然,你有何证据?证明你又未对我说谎?”
伦敦道人暗吁一口气,还好,这事他有准备,忙说了声:“道友稍候片刻!”
只见他右手食指与拇指相扣,抵于唇边,先使劲吸了口气,便憋足了,吹出一个音调极怪的口哨来。車施只觉那口哨还没从耳际消散,余光便看到一个身形极快的影子倏地向她奔了过来。
还没等她诧异,就忽的感受到了那来自心底深处的联系!
是槟榔!
她有些意外,也很高兴,向着那身影奔跑不止的小东西张开了双臂,恰恰接住了它冲过来的身子!
槟榔出“呜呜”的叫唤声,脑袋拱着她的胸口,模样委屈极了。
車施左手怀抱着它,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它那依旧干净顺滑的白毛,神识却注意到刚刚槟榔出现的方向,有一个人正渐渐退离。
昨晚来到这里的时候,她明明查探过了,四周并没有藏匿别人,也不晓得这人是那会就在这里了,还是他们交谈的时候来的。无论哪一种,都说明这人不简单,竟然躲过了她的神识查探!
可见,人人都有一把绝活,不可小瞧了任何一人去,尤其是这些意图继续反抗、寻找出路的前修士。
等一人一兽亲热够了,車施才抬头对安静在一旁等待着的伦敦道人说:“我且信你七成!其余三成,就看阁下要提什么要求了。”
伦敦道人眼中精光一闪,随后便是一揖,道:“若得道友真心相帮,则我辈离开之事又可更近一步了,这乃是利人利道的大功德啊!”
随后话一转,道:“我观道友有双巧手,不知可施惠与我等?”
車施挑眉叹道:“这有何妨?自是可以,阁下无需多说。我且问你,照你之前的话看,这柳家就是解决一切的关键了!那么,可否告知于我,谁才是那——”说着,伸出右手,指了指那又要盖住皎月的一团乌云。
伦敦道人当即会意,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在下就不知道了,实在是汗颜。不过,那柳家小娘子却是要注意,当年我还在时,她便已经是这身份了,如今还是呢!怕有些猫腻在里面!”
車施闻言,条件反射的眯了眯眼,想起了那次思考的事来,嫣娘子与柳家小娘子差不了多少的样子,然一个真性情,一个却……
她“嗯”了声,说:“阁下是还想叫我继续留在柳家么?”
伦敦道人暗叹此子的敏锐与聪慧,缓声答道:“现今,还有诸多事情这般更简易好办些,那——”
車施伸出手掌一举,挡住了他继续的解释,歪过头,笑容满面的说道:“阁下应该明白,我们如今是一条草绳上的蚱蜢。我既然还在那虎穴中,阁下也该表示表示才对啊!”
额!
伦敦道人恍然大悟,有些为难,道:“不是不愿告知道友,而是,这事关诸人的性命,若泄漏了,那——”
“阁下要明白,五十步是帮,百步为何就帮不了了?我们是——同一条绳上的蚱蜢啊!”車施不等他说完,又打断他,加重语气,尤其,最后几个字说的颇有些别味儿!
伦敦道人无奈回了句:“道友且容在下再细细思量一番!”说完,便转过身,走了几步,不知去捣鼓什么了。
車施也不急,优哉游哉的坐在潭水边,一边注意四周,一边和槟榔在心底交流。
主人,槟榔无能,当初被伤后只能远赴别处,以待可循之际就走您,谁知被这人救了下来,一直圈着,到了今日才与您重逢啊!
車施心中听着这委屈的话语,眼睛瞟了眼槟榔凄凄惨惨的样子,回道:“嗯!辛苦你了,不过,你何时会这般文雅说话了,为何之前都不见你说话如何调理分明?嗯?”
槟榔悄悄瞥了一眼車施看不出神色的脸,暗自咽了口口水,小心会话道:主人,您不在的日子,槟榔吃了许多苦,为了活下命来救出您,槟榔忍辱负重,逼迫自己成长,可谓一日千里,终于有了这番成果啊!主人明鉴~
車施似笑非笑的睨了眼它,也不拆穿它的谎言,随手掂了掂手里抱着的某只,便将注意集中到了伦敦道人那边!
作者有话说:答应的一章奉上,槟榔回来了,一切该就位的就位,便能离开这诡异的小村了!啦啦啦,脑袋还是晕乎乎的,头痛欲裂啊,但是还是想着有人可能想看某的下文,便坚持在子时前,将这一章敲出来,望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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