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喝了菡萏的血后身体已经恢复,身形魁梧,站起来后比鹿幽悠高出一个头,所以他从头到尾就没把鹿幽悠放在眼里过。先看了看卿聿,他也知道降服那妖物的是卿聿,见卿聿并没有动作,看来不打算插手。
冲一旁吐了口唾沫:“呸,要不是老子先到,被挖眼珠的就是你,你倒来敢来教训老子了?”
在他看来,卿聿和鹿幽悠的交谈并不多,只当卿聿无意维护鹿幽悠,气势也就上来了。
“在这儿跟我称老子,关地牢里怎么没见到你这么本事?是谁求着我救你的?谁说救你出来你就叫我娘的?”
莫大火了,想到自己当初那样子,一时恼羞成怒伸手就去推鹿幽悠。
没想到莫大居然会突然动手,鹿幽悠猝不及防被推得往后倒去,被卿聿及时伸手扶住了。她的火气也蹭蹭蹭地上来,正要开口,却被卿聿环住手臂。
四目相对。
你啥意思,这时候吃我豆腐?我这儿吵架呢,没看到?
“外面景色不错,我们出去看看。”卿聿笑笑,改为拉住鹿幽悠的手,强行带着她往外走去。
走出船舱鹿幽悠立刻甩开卿聿的手,依旧忿忿不平。她知道卿聿是不想让他们吵下去才借故拉她出来的,可是不对的明明是莫大,自己这一走岂不是怕了他一样!
被海风一吹,多少清醒了一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心静气。
“早知道就不该救他!”不行,气还是不顺,没意思她也生气,听到船舱里又是一阵污言秽语,鹿幽悠是真的忍无可忍,大声说道,“不行,我现在就要把他丢下船!”
船舱里顿时没了声音。
鹿幽悠冷哼一声,这几日就看到凌波岛的人都躲着莫大,无意间听到她们的对话才知道,当初莫大被救出来后就喜欢对她们毛手毛脚,如果不是莲族生性平和,早就不客气了,所以她们只是躲着,再加上莫大刚才的话,实在让她对这个人同情不起来。知道这种人就是欺善怕恶,当真往回走打算走进去把莫大赶下船。
“你这话可当真?”一把扇子横在鹿幽悠的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鹿幽悠瞪眼,明显只是气话而已,就算她很想,就自己这个小身板,她被扔下去还差不多。在看到卿聿的眼睛时一愣,明明是笑着问她的,偏偏眼睛冷冷的,鹿幽悠甚至有种感觉,如果自己真的做了,卿聿不介意把她也一起扔下去。
突然,就气红了眼。
卿聿也没想到说着说着她眼睛就红了,好笑地说道:“你不必太在意他,离开仙界后他的记忆就会消失。”
失忆?想想也对,菡萏的事好像在仙界都很少有人知道,莲族真要抹去莫大的记忆也很正常:“那我们呢?”
“不会,小萏还想着与你再见。”卿聿笑的温柔,眼睛里也不再有迫人的气势。
鹿幽悠呆了呆,发现居然不知不觉间自己的想法又被卿聿拐到另外一边,继续问道:“那难道你认为他骂得对?”
“他的阳寿未尽,此乃命数,该死是的百目妖,不是他。”
“所以如果一个好妖杀了一个坏人,或者为了救另一个好人不得不去杀人,该死的也是妖魔?”
“妖魔就是妖魔,并没有所谓‘好坏’之分。”毫不犹豫地回答。
“谁说的!”想到魏十,鹿幽悠从不认为他是坏人。甚至相比起魏十的执着,吴笙才算是玩弄感情的坏人。想这些时,因为看着卿聿的眼睛,他应该也能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卿聿却只是扭过头看向海面,一副拒绝再说下去的样子。
鹿幽悠记得,卿聿至于对其他的妖魔从来没有手下留情过,两人观点不同,谁都说服不了谁,再谈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想想今后怎么和卿聿不再扯上瓜葛,平平安安过她自己的小日子的好。
“就快到遇见不知火的地方了。按照白兄所说,你们遇见琴师的地方也在这附近?”卿聿指着前面。
鹿幽悠点头,却又忍不住问道:“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带我来找他?”之前卿聿不肯说,现在好歹她也救过他,总可以说了吧?
“因为魂牵术,”卿聿这次果然没有再隐瞒,笑容清浅得几乎快要消失,“碎墨说当年只有我要寻的那人才会使用魂牵术,如今你竟然也有这样的能力,所以我想也许带着你,他会愿意现身一见。”
“什么?”鹿幽悠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一下就全都明白过来,认真说道,“你说的魂牵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用,但是先说好,不管你要找谁,我应该是不认识的。”
她来到这里的时间不长,而且那么巧她认识的人卿聿也都认识,所以她很肯定自己不会认识卿聿说的那个故人。如果他是因为这样才故意接近自己的话,她只能明确地告诉他,不用浪费时间了。
“我知道,我带着你也只是认为有这种可能而已。”没有解释太多,卿聿只是再次把目光投向平静的海面。
两人看着不同的方向,都没有再说话。
船在快要靠岸时莫大就晕过去了,船舱里也终于清静下来。但是一直到靠岸都没有见到那个白衣琴师的身影,反倒是在岸边看到了等候已久的白烨和碎墨。
“白大哥!碎墨!”鹿幽悠率先喊道,像是久别重逢,见到他们就觉得格外亲切。
碎墨并不理会鹿幽悠,匆忙走到卿聿面前,眉头皱的紧紧的:“公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那日你怎么能为了……”
卿聿拍拍碎墨的肩,碎墨一脸担忧,耸拉着肩膀终究没有再把话说下去。只是转头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鹿幽悠,直看得鹿幽悠一阵莫名其妙。
说话间白烨已经走过来,冲两人露出爽朗的笑容:“走,回沧州我给你们接风!”
关于两人出海的事情,白烨始终没有多问过一句,好像一点都不好奇。
在回到沧州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鹿幽悠对凌波岛发生的事都有种恍若梦中的不真实的感觉,每当这个时候,只有看到菡萏送给她的瓷瓶,闻到淡淡的香味才能确定那些事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