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沅全家抄斩,在帝都掀起了轩然大波,到最后容沅都还在喊冤,都说是冤枉。
只是再冤枉又如何?
他觉得东赫给他的这个罪名冤,可是他死却是不冤。
这还要归功于沉香,沉香指认的人明明是东华,可是苏鼎盛却是东华的人,他怎么可能容忍沉香指认东华,就算指认了也是白指认,东华定是有能力翻牌的。
沉香那天接到的纸条就是指认东华,他们的人会来劫狱的,没有想到,沉香最后会移到了暗牢当中,所谓暗牢,就是一个处于地下很深处整日不见阳光的牢房,外面的守卫层层的把手,有些人根本就找不到暗牢的地方,想要劫狱谈何容易。
亦或许,她就只是一颗弃子。
观斩之后,画楼没有立刻的就回宫,东赫看着她说道:“你身体虚弱,先回宫吧。”
而画楼看着那无数围观的人群,心中微蹙,所有的人都以为沉香也会被拉出来斩了,所以来看的人当中,他们一定能够看到有些抱着其他心思来的人。
东华来了,和画楼是同样的心思,他也想知道到底何人是背后主使。
听着东赫的话语,画楼沉思了片刻说道:“也好。”
人太多,只要东华来看了,他定是会找到答案的,所以她也可以回去了。
只是画楼没有想到的时候,竟是在后来离开的时候看到了一辆华丽的马车从身旁经过,东赫的注意力在她的身上,而她却是眼看着那马车的帘子被风刮起,看到里面坐着的人,她的心中一惊,有些翻江倒海的感觉一涌而起,到底是为什么?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而马车内的苏祉,只是淡淡的看了画楼一眼,那眼神的淡漠,是画楼从未了解过的,就算是再东华的府邸,在酒馆遇到,都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刚才看到了画楼,也看到了身旁的东赫。
只是他无温的神情以及那冷冽的脸色,画楼直觉,他和这件事情一定脱不了干系,一定。
为什么会这么笃定,画楼只是直觉,原来她并不知道玉面公子竟然是住在帝都的,他的出没一直都是格外神秘的,曾经有人想要找他,天涯海角的找不到,而他最近出现在帝都,是何等的频繁。
按理说,一个身处于江湖的人,清新淡泊是会对朝堂之地,权利中心反感的,而他,似乎不是这样的。
东赫看着画楼的眼神,也随之看了一下那辆已经走了很远的马车,蹙眉问道:“在想什么?”
“今天有人失望而归了。”她淡淡的开口,让东赫有些捉摸不定她说的是什么,但是东赫看着那辆远去的马车眸光渐渐的越发晦暗不明。
容沅死了,有无数的大臣都觉得心惊,觉得容沅不可能刺杀皇上,但是他和司太后的事情,却是让人津津乐道的,便多了几分猜忌和晦涩。
还有这件事上,那个救了皇上的慧妃,插手了不少,也让人颇有意见。
有意见又如何,东赫对画楼的态度比曾经明显好了很多,而画楼也不再和他争执曾经的种种往事,她也已经看清,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比较有用。
“失望的人或许是因为想要的太多。”东赫冷声说完,画楼也淡淡的回道:“皇上说的没错。
身后的不远处都跟随着李钦和陆翊,随身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原本应该是皇上监斩的,可是东赫又是何其的狠心,他让太后代为监斩!他让司太后眼睁睁的看着容沅死在她的面前。
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哪一位大臣敢出来抗议,其实他们都太清楚,东赫就是恼了!
画楼的身子还没有全部恢复好,幸好是阿九给她的药膏很管用,不然她如今肯定还会躺在床上起不来。
东赫看着她的样子,脸色有些不太好,便沉声说道:“回去吧。”说着他便蹲在了画楼的面前,画楼望着他,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情绪,曾经的时候他从来都不曾背过她,更别说在这茫茫人海中。
许久之后画楼都没有上去,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儿看着,东赫回头说道:“上来。”
那一刻画楼不知道,东赫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做出这样的事情的,而站在不远处的李钦和陆翊,却是眼睛呆呆的看着。
特别是陆翊,眉头紧紧的蹙在了一起。
李钦长叹道:“这后宫的天恐怕是要变了。”
而此时的画楼已经趴在了东赫的悲伤,他背着她走在这街道上,画楼呢喃道:“就快要过年了,这帝都也就热闹了起来了。”
“嗯,每一年都是一样的。”东赫回道。
“只希望能够安安静静的到过年,这个冬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画楼沉声叹道。
“快了,也不会再生出什么是非了。”
东赫一直背着她回宫的,路途中画楼看到了面具还有小孩子玩的东西,她想起了东华府中的那个孩子,因为受伤,她错过了孩子的满月日子,就只能等着过白天宴的时候去看看她。
曾经府中的人都以为,那个女人生下孩子之后会成为王府中的女主人,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可是没有想到,没过几日之后,便就烟消玉损了。
而东华,对那个孩子倒是百般疼爱,只是不待见那个女人,连死了他都未曾去看一眼,只是安排了贺州给那个女人的家中送去了银票和安了家,仅此而已。
画楼心想着,她还有两件紧急的事情要做呢,一个就是烧了身体,一个就是给东华取出身体中的东西。
回到宫内,因为前些日子再养伤,所以就不曾见谁,可是这些日子好些了,而各宫的妃子也都纷纷的去熏风殿,画楼有时候再想,到底是去看她还是去看东赫,也说不定呢,因为东赫除了上朝,连处理政务都搬到了熏风殿内。
晚上要不就是住在熏风殿,要不就是住在养心殿。
所以有些时候,沈青蔷他们就算是见东赫一面都觉得难,下朝之后他就直接回来了。
而且画楼的身体不好也不会去景阳宫给沈青蔷请安,所以,只好沈青蔷自己来了。
特别是发生了这件事情的时候,沈青蔷的心中忽然有些觉得不安,然后接着又是快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见到东赫去看她,更是有些无力。
画楼还躺在踏上看着书,东赫还在看奏折,侍婢们都安安静静的伺候着,有些时候李钦他们都会觉得这样很好,就是看着这样的情景就觉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婢女进来禀报道:“娘娘,皇后娘娘来了。”
画楼微微蹙眉,抬眸望着东赫,只听东赫说道:“嗯。”画楼也不应一声,就继续低头看她手中的书,看到好笑的时候低眉浅笑,东赫不会问她笑什么,她也不会说。
沈青蔷进来了,一进来画楼都感觉这个屋内的空气都不流通了,因为沈青蔷穿着一身华服,长长的尾摆怎么看都觉得是要去参加一场盛宴的感觉,东赫停下手中的笔抬眸看着她,眉头也微乎其微的皱了一下。
“臣妾参见皇上!”沈青蔷看着东赫微微的行礼说道。
东赫看着她说道:“不用多礼,快起来吧。”
画楼合上手中的书,缓缓的望着沈青蔷说道:“千姬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她虽然说着请安的话,却整个人都还侧卧着的,丝毫都没有下来行礼的样子,沈青蔷的瞳孔微微的紧聚,似乎是带着某种说不出来的气愤,而站在画楼身侧的阿央望着沈青蔷铁青的脸色温和的说道:“娘娘,我家娘娘受伤还不曾痊愈,还请皇后娘娘不要怪罪于她。”
沈青蔷看着画楼,明明前几日她就已经下床了,虽然最后出去之后回来还是东赫背着回来的,她下床行礼还是可以的,但是东赫对她的这些无礼,丝毫都没有意见,只得忍气说道:“谈何怪罪之说,本宫也是过来看看你的伤好得怎么样了?”
画楼望着她回道:“劳烦皇后娘娘挂心,臣妾静养就会慢慢的好的。
画楼这言外之意就是不要你来打扰或许会好得更快一些,东赫看了一眼画楼,虽然沈青蔷站在这儿说着话,但是她却是还看着手中的书,微微皱眉,却是没有说什么,她自己就是那样的性子,也说不得,恐怕一说还不得了了。
“皇后怎么过来了?”东赫淡淡的问道。
“一是来看看慧妃妹妹的身体好些了没有,二是这就快过年了,想和皇上商量一些琐事,不知皇上有没有时间。”沈青蔷说完这些话语之后,东赫似乎是猛然的想起了一般,说道:“你不说,朕都忘记了这就要准备过年的东西了。”
“皇上日理万机,还有慧妃妹妹的身体也挂心,要保重身体才是。”她和东赫说着,似乎没有一句话都是说得极为得体的。
东赫看着她说道:“辛苦皇后了,周妃也没有什么事情,让她和你过去帮帮你。”
东赫的话语刚刚落下,就听到周嫤的声音在外面忽然响起:“皇上可真会推脱,臣妾这钥匙没有过来,怎么会知道皇上又给我安排事情了?”
话音落只见她掀开帘子就走了进来了,画楼望着她进来扬声说道:“你来得这么快,可不就是因为很闲么。”画楼说这句话也是打趣着说的,说完之后周嫤嗔了她一眼,说道:“我闲一会儿你就见不得了,我还没有说你是不是借着受伤偷懒,原本这和皇后娘娘分忧你可最有责任,一半的事情都是要你打理的。”
画楼听着周嫤的话,朝着东赫说道:“皇上,你看,周嫤她依赖就欺负我,你可要为我做主,我可是偷懒了?”
东赫看着她,抿着嘴唇就笑了,说道:“你们俩斗嘴,不要喊我。”
就在这个时候,周嫤坐在了画楼的身边,两人齐声说道:“我们不找你找谁?”
“你看,说谁都不是,谁也不帮你们还一起说朕的不是了?”东赫蹙眉看着这俩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沈青蔷看着东赫,看着面前的这两个女人,早就听说周嫤和慧妃忽然间关系很好了,经常看到她来找慧妃,两人一起用膳什么的,心想着在这宫内,周嫤多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就连柳妃她都只是带着一点,没有过多的交情,何况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当时争执不下的情景她可还是历历在目。
这个时候周嫤才恍惚的说道:“来人呐,怎么不给皇后娘娘上茶?”
画楼才猛然说道:“你看我,一说话就忘记了。”
茹央在身后笑道:“娘娘,其实周妃娘娘是想说为何她进来了你不给她上茶。”
画楼望着周嫤说道:“还不如把你的钟粹宫搬过来得了,要不我搬过去和你住,不然你经常来把我宫内都吃空了!”
听着她俩你一句我一句的,沈青蔷的脸色不好,看着她们淡淡的说道:“慧妃妹妹和周妃妹妹什么时候这么投缘了?”
画楼抬眸看着沈青蔷说道:“皇后娘娘不都教导我们要和睦相处,好好的伺候皇上吗,所以我们就遵从皇后的娘娘的话了。”
东赫看着这三人之间无形的刀光剑影,沉沉的蹙眉,许久之后才说道:“慧妃的伤口还没有全部养好,也还需要些日子,还是周嫤帮着你一些,你们俩商量一下。”
“这不错,就这样决定了,你去帮皇后娘娘,但是不准再说我的不是!”画楼看着周嫤沉声就说了出来。
沈青蔷望着东赫,也不曾理会画楼和周嫤的话语,沉默了片刻之后,沉声说道:“臣妾也知道慧妃妹妹的身体不好,皇上心疼她,可是皇上也要雨露均沾,一直这么劳累慧妃妹妹也不好。”
她说完,周嫤淡淡的看了画楼一眼,画楼的眉头微微紧蹙,随即舒展开来,看着李钦喊道:“李公公!”
李钦听到喊声之后抬起头来看着画楼说道:“娘娘,您有何事?”
“喊几个人来把皇上的奏折都抬到皇后娘娘的宫里去,以后半个月皇上都吃住全部在景阳宫!”画楼这刁蛮劲儿,周嫤微微敛眸,眼角都是笑意,听到画楼这无理的话语,东赫沉声说道:“胡闹,朕拿到这儿来是离养心殿进,拿到景阳宫去了你每天早晨去给朕把这些奏折抬到武英殿去吗?”
东赫愤愤的看着画楼说完,画楼挑眉望着他就说道:“你看,你和皇后娘娘说了她就清楚了,不然还一直觉得是我魅君惑主了,还是我的罪过了,算了,那就放在这儿吧。”
沈青蔷脸都气绿了,等着沈画楼,随后看着李钦厉声说道:“李钦,到底是你每天晚上没有给皇上上绿头牌还是怎么的,这宫内,这么多的姐妹,而皇上却还一个子嗣都没有,既然你没有尽职尽责,那么就本宫来安排,后宫的姐妹们轮流着来,就从今天晚上算起了!”
沈青蔷说完之后赌气就走了,而画楼在沈青蔷走了之后笑得人仰马翻的,东赫跟着沈青蔷走了出去,看着她气得眼中都是泪珠,东赫柔声说道:“她就是那样的性子,你还和她赌气,这段时间是朕冷落你了,等晚上朕就去你那儿。”
“那还不是皇上惯的。”沈青蔷哽咽着说道。
“她现在身体不好,所以朕惯着她了,等她身体好了,都一视同仁。”东赫说着,沈青蔷却是不信了,因为这个人越发的像沈画楼,她望着东赫的这双眼睛,他始终是对画楼有心的。
东赫离去之后,周嫤看着李钦说道:“茹央,快给李公公上盏茶,这被你家主子害得都没有尽职尽责了!”
李钦看着面前的周嫤和画楼,淡淡的说道:“两位娘娘,你们就别捉弄老奴了,这以后可苦了皇上了。”
画楼看着李钦说道:“怎么会苦了他,以后他每一天都有每人在怀!说不定他很乐意呢,只是嘴上不说。”
“哟~~我的祖宗,你快别说了,要是皇上一会儿听到了,可是要生气了,这从您受伤之后,皇上还真从没有去过其他娘娘的宫里,都快望穿秋水了!”李钦那无奈的声音想起,周嫤和画楼还是忍不住的想笑。
可是偏偏画楼说的这话被在门口的东赫全部听了进去,他黑着脸走了进来,冷声说道:“你们俩是不是要把这后宫掀了?”
画楼急忙说道:“怎么会,要是周妃娘娘提着剑那还有可能,像我这样属于老弱病残一类的,怎么有力气掀得了?”她这天不顾地不顾的,只顾着那张嘴了。
“朕看你有的是力气!”东赫冷声说着就走了过来了,身后的宫女还端着药,画楼在看到药汁的时候终于合住嘴巴了,东赫接过了药碗说道:“朕觉得你就是嘴巴太闲了,所以,喝药吧!”
看着画楼那衣服如临大敌的模样,周嫤也笑开了花,一脸得瑟的看着画楼说道:“喝吧,看皇上多体谅你,都亲自给你端水过来了!”
阿九和茹央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在这个熏风殿内,似乎越来越没有什么主仆之分了,画楼对东赫也是没上没下的,东赫和他们呆在一起,连朕都快不会说了。
有些时候,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东西,而有些时候,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如今的画楼看着那碗越来越近的药,听着周嫤的话语,说道:“皇上,你先放在一旁凉一下,我一会儿自己再喝。”
东赫也眼角嘴角都是笑意,说道:“已经凉了,秀儿端着在外面凉了很久,现在已经可以喝了,再凉可就要不能喝了。”
“那还是再凉一会儿,我休息一下。”画楼的这话说了出来,就连阿九都不站在她这边了,沉声说道:“姐姐,早死早超生,你还是一鼓作气的喝了吧。”
画楼猛地回头望向她说道:“你喝!”
可是话刚说完,阿九的脸色也变了,因为她们都听见茹雪的声音响起:“娘娘,阿九姐姐的药也来了。”
“哈哈哈....”周嫤和茹央都笑得前俯后仰,画楼缓缓的回头看着阿九笑道:“九姑娘,快去把你的药端过来喝了。”
看着阿九眉头紧蹙的去接那碗药,周嫤笑道:“快喝吧,你俩一起。”
画楼抬眸望着东赫,东赫挑了挑眉,淡淡的说道:“快喝吧,都凉了。”
听着东赫的话语,她极不情愿的接过来那碗药,她端在手中,缓缓的移眸看着阿九说道:“阿九,你说的,早死早超生,我先看着你喝。”
阿九也望着画楼软绵绵的说道:“姐姐,咱们一起吧,我说开始咱们一起喝。”
画楼答应了,所以两人一起喝,可是画楼喂到了嘴边的时候就看着阿九咕噜咕噜的喝,而她还两眼干瞪着,只见阿九喝完之后指着她说话不算数,说好一起的。
可怜的是,俩人的药都忌蜜糖,忌甜的,喝完之后嘴里特别的难受,可是还是不得不喝。
沈青蔷说的,从今天晚上开始轮流着伺候。
而画楼从受封的时候一直意外不断,所以逃过了某些事情,但是她若是身体好了呢?怎么样才能拒绝宠幸?
在几人吃过晚膳之后,周嫤也就回去了,这个屋内也就安静了下来,就连李钦他们都退到了屋外,这些日子,东赫是有歇息在熏风殿内,但是怕弄到了画楼的伤口,所以两人都是分开睡的,其实画楼的伤口已经渐渐的好了,再加上沈青蔷这么来一闹,画楼似乎躲不过去了。
一直到深夜,东赫还在看奏折,而画楼还是在看书。
忽然间东赫合起了奏折,缓缓的走到了她的身前从她的手中抽过了她手中的书说道:“很晚了,回屋睡觉吧,明天看。”
画楼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点了点头就要直起来,却听到东赫说道:“别动。”
听着东赫饿的声音,画楼愣在了那儿,东赫弯腰就抱起了她朝里面走了进去。
那一刻,画楼的心全盘都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