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日,苏湮颜回到了和生道场,发现这里却有了一点变化。
今天这道场上的人好像特别的多啊!
花羡这时悠闲从膳房里走了出来。他一身素衣围裙,就算沾了点污渍,可还是那么英俊倜傥,玉树临风。
那围裙什么的,只给他徒增了许多的亲近感。
苏湮颜一见他,就奔了上去,甚至差点就想在众人面前不成体统的激动地抱抱他。
他温柔的伸出手摸她的头,一双桃花目在她身上端详起来。
“回来就好!今晚想吃什么?”
“想吃糖醋排骨和红烧肉!”她凤眼微眯:“云上峰里面天天清汤寡水,我都快忘了爆酱和肥肉的味道了!”
话说她在云上峰的时候,吃的东西很多都是外边小厮送来的,毕竟小龙王殿下可是天天都有膳房定制的丰盛吃食,每次一送就是七八个食盒的量,简直像喂猛兽似的,多得吓人。所以她经常能沾到福气,吃到一些精致的餐点。
不过她也实在不喜欢吃送来这些东西,因为每次送来的都是些清蒸或水煮的菜品,根本就没有肥油和酱膏,纵然种类再多也都是一个味道。
而就连那些食物的造型、名称也非常的明觉派,总与什么桃花梅花竹叶青松的相关联——可是这些东西能吃吗?听了只觉得食欲全无。
至于而那两位仙君级别的人物,她倒是很少见过他们吃东西。
仙界十分流行辟谷之术,据说这样可以加强灵修,也不知道怎么推导出的这等歪理。
不过有一回,她十分难得的看见了琼舟尊者正优雅的对着天空咬鸡腿,那模样好像随时就能吟出一首《咏雉腿》这样的诗来,借以感慨这造物之神奇。
那时候,她顿时觉得,他都快把鸡腿吃成“凤足”了,这就让身为魔界凤鸟一族的她感到了一阵深入灵魂的寒意。
不过,她在那里住这么久,除了寿宴的时候,倒是没有见过怀容仙君吃过东西,他每次都是只喝喝小茶。
所以她就估计,他肯定是饮露水长大的,像他那种级别的人物根本不需要食物,光靠信仰就足够他饱餐充腹了。
苏湮颜永远都搞不懂这些仙界的人,那就像春风搞不懂秋叶的零落,一阵儿胡乱的瞎吹。
她此时正坐在了饭桌前。
此时她觉得,眼前的花羡,那印着烛火的脸庞越发的俊朗了。
而那喷香的排骨一端上桌,她就大筷的夹菜,这人间的美味当然要快意地去享受,如此才不辜负了它去。
她给花羡夹了快最好的肉,说:“表哥你多吃点!”
花羡看着她大快朵颐的样子,心疼的说:“云上峰的人有没有欺负你啊?”
“怎么可能!不被我欺负就很好了!”她说。
这时,她想到了什么,高兴地和花羡分享。
花羡听她从头到尾的把留文国的那两人的事情讲了一遍,又把她昨晚上的经历讲了一遍。
“你说,那毒药破天狼不是云上峰造出来的?”
“我估计是彭山和南岭的人做的。”她说。
花羡撑着头思考,像是曾经想到过。他说:“这件事是谁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了解这后面的动机——
我们魔族这几年也没有跟仙界打仗了,也就是小地方偶尔有些冲突而已。我想,他们能造奇毒,就肯定还在做其他的一些扩充兵力的事,只怕他们要挑起事端啊。”
她见花羡竟如此的忧国忧民,于是说:
“师父,我想去明觉山的武库房!要是去了那里,肯定能打探到更多更有价值的情报!”
花羡给她投去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眼神。
不过等等!
她就是在等他的这个表情!
她得意洋洋的从怀里掏出一封推荐信,“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
花羡拿起那封推荐信,打开一看,只见一排飘逸浑然的飞白书这样写着:
“此女花圆圆聪慧得力,荐与武库房少殊仙人遣用调度。”
花羡又一看落款:“明觉云上峰琼舟仙人公输梓祝。”这落款旁还拓了印,一点都假不了。
还记得那个时候吗?琼舟尊者曾跟她说,只要协助他拿到仰山琴,他就许她一个轻松的职位。
如今果然,琼舟尊者大言一鼎,诚不欺我。昨晚她从水榭旁回去的时候碰到了替琼舟尊者送信的仙人,那仙人给了她两封信,其中一封就是她的推荐信。
且那仙人还说了,尊者说那武库房的正好缺了个登记来客的闲职。
要是真能去武库房当差,那就实在是太美妙了。
她得意洋洋的把这事跟花羡说了一遍,可是花羡却板了脸:
“用这些奇淫巧技,虽然成事的效果不错,可是于你这样的小姑娘实乃百害无一利。今后你不准再做这种事了!”
苏湮颜却道:“没有啊,我不是好好的吗?”
花羡却一转脸色,凶狠狠的看着她:“要是有事还有得你这样得瑟的?!我告诉你,不要随便去勾搭仙界的男人!虚晃一下都不行!
你要知道,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洁身自好的!沾花惹草对于男人而言兴许是件值得夸耀的事,而对于你这种没身份的小姑娘来讲却是件丑事,你不知道啊?!”
苏湮颜本以为花羡总是很不正经,可是他现在讲的话相当之正派,就像是她爹爹在管教她一样。
她从小随爹爹驻扎军营,属于男人堆里长大的那种,直到豆蔻之年才不再去了,养在闺中做了些女孩子该做的事。
纵然她也知男女有别,不能失去分寸,但其实她骨子里其实是不太信这一点的,她认为男的女的,都一样有一颗爱人之心,但既然男的可以三妻四妾,女的怎么就不能左拥右抱了?但她虽有这种想法,却也只是心里想一想而已。
但是,她再怎么不开窍,也知道这么一点:这仙与魔的差别,可比男人和女人的差别大多了,仙魔在一起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他们一个像马,一个则像驴,就算真的发生了关系,生出来的也是一只骡子——那是世人都嘲笑的杂种啊,也不能给他们传宗接代的。
所以当时琼舟尊者叫她去“晃一晃”怀容仙君的时候,她很容易的就答应了。
她当时自是知道,这本来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又当不了真的。纵然是有些失分寸,但她其实也没有吃亏啊。反正这是在仙界嘛,魔界的人又不知道她在仙界曾有过这种想法。再说,人家睬都没睬她好吗?
然而花羡却要拿这事说她。她还以为,花羡会懂她的,可是他竟然说她做了件丑事。
错了吗?有这样的心思都算做错了吗?是她身为女子太无所谓了吗?
苏湮颜心情立马就低落下来。
她弄不清楚的思量许久,突觉哪里奇怪:这真要说男女有别的话,经常摸她头,捏她脸的是谁啊?
她低着头,不发一言,却听花羡继续说: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呵,你想跟人家耍耍玩笑,你当心反被人家给欺负了去,你当这仙界的人真的像他们表现得那样无欲无求啊?他们的欲求多了去!我且告诉你,你多长点心吧!别成天傻不拉叽的不开窍,这堂堂云上峰峰主要是真的一下色欲蒙心轻薄了你——你说你怎么办?!难道要他负责任,把你给娶了不成?要是真的这样,看你到时候去哪里哭去?你跟魔尊、跟天帝哭去,你求他们允许仙魔两界通一下婚?!你知不知羞啊?”
而苏湮颜此时,心中好似有一万匹快马过境,直接扑入了仙界的驴棚。
但她的本意,可不是这样的啊!
花羡此时此刻表情严厉,他不像是她所认识的花羡。要知道,当初可明明还是他鼓励的她去的云上峰啊。而且她其实根本也没做什么呀,而且至今为止也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他至于这么刻板拘谨,联想过度吗?
花羡却眉目一挑:“你在瞪什么瞪!你听进去了没有?!你别这么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