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石阶上:
“噔噔!”
他步上台阶的步伐仿佛马蹄踏过!
他一身已经换过的鸦青色衣袍烈烈生风,腰上一根红绦镶玉的腰带,还配了一把威杀四方的紫金宝剑。
他身边的士兵一身轻装布铠,步履亦是刚健非常。
“沙沙”。琼花簌落。
清风徐来,扑向少年人的面。
而少年那凛冽的眼神,随着花瓣掉落,眸光一跃。
他的口中一声喃喃:“师父,我来了!”
少年步伐稳健,踏入了云上峰的大门。
抬头一望“云峰之上”四个大字,他不禁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终于,他也等到了这么一天了!
陈灼谦从小在边塞长大,一直十分仰慕其他仙人所说的“仙门正统”,一心想拜于:号称仙门第一的明觉山仙君长老门下——而今日今时,便是他这夙愿成真的那一刻!
士兵对他说:“公子,我们就这么进去好吗?要不要找个人先去通报一声?”
“无妨。”他衣袖一摆,“我听闻云上峰根本没有侍从!像我师父这等世外高人,肯定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还得我自己登门!”
他大步迈入这琼花盛放的花园里。
亭台楼阁,花汀水榭,高屋建瓴,溪流清急。
他不禁要想——在如此高雅出世的地方,居住的是何等超脱之人!
忽然,他乍听一阵翅膀扑打的声音,随即眉目一蹙,环顾四周!
只见一只松鹤自花间扑出,一声鹤呖穿云而来!
眼看着仙鹤袭向他,他不禁下意识的按住手中的紫金宝剑。可当他再抬头时,那仙鹤骤然停在了不远的桥头!那仙鹤朝他张开翅膀,叫了两声,仿佛在叫他请进。
他大惊——世间竟有如此通灵之神鹤!
他快步踏上桥头,跟着仙鹤步入了这如诗如画的水榭楼阁。
一路分花而走,水墨一般的画卷在他周围展开——如同幻梦一般。
当他走近一方清池旁,忽听前方的亭子里风铃作响。而那飞起的纱帘朦朦胧胧,依稀衬得那亭里有个人影——那亭里有人在等他!
他心下一颤,内心的擂鼓已经被重重地捶响!
难道此人,就是传说里的那位惊才绝学、拯救苍生于水火的云上峰怀容仙君吗?!
他惊喜之至,慢慢走近了,脚步竟变得有些虚浮!他看见亭中的纱帘随着清风浮动,衬得那人白雪一般的衣袍若隐若现——那人就近在几丈之内,如此触之可及!那就他所仰慕已久的——一代仙师!
他不敢再往前走了,唯恐扰了仙师清静。于是他在一丈之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愚徒陈灼谦——前来拜见师父!”
!
听闻此音,那人素手一伸,拨开了纱帘。他那声音如高山流水一般高不可攀:
“你就是柳洲仙君的长子陈灼谦吗?”
“正是在下!”
他回答得底气十足。但他语气一转,又心急的说道:
“师父您在信上说,要我两日之内赶来,于是我就从海角之巅一刻不歇的赶到了这里。可是却因一个不小心遇到了歹人埋伏,耽误到今日之时才赶到了这里!是愚徒我不小心误了时辰,是我一开始就给了师父您留了不好的印象——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他双手抱拳:“都是愚徒我的错!还请师父您责罚!”
却听见,亭里的人以一种难以置信的声音说:“什么,你是从,海角之巅赶过来的?”
他正气凛然:“正是!愚徒不敢欺瞒师父!”
这时他一旁的士兵,却亦是一跪!
“峰主在上!我家公子自闻讯那日,便是日夜不歇、马不停蹄地赶路,饭都顾不及吃上一口!这么快能赶到这里,已是非常不易啊!”
谁知陈灼谦竟大喝一声:
“闭嘴!我错了就是错了!无需辩解!”
然后他重重的俯身一拜!他将腰中宝剑卸下,双手奉上:
“还请师父责罚!”
这时,陈灼谦的一代仙师,从亭子里缓步走出。他见他步伐轻盈,衣裾款款摆动,似要掀起万丈波澜!
陈灼谦感到来者已经靠近——他便不敢再抬头看他!
他只感到那人,他的师父,步伐轻健,中气甚稳,实乃高人也!
而他,忽然手上一轻!那是他的师父已接过自己手上的宝剑!
他顿时心中一紧!抬头仰望他的师父!
只见他师父一身白袍如傲雪凌霜,乌发如同清瀑直下,一张如玉的脸庞甚是高洁傲岸,俊美无暇!
他仿佛心头被人紧紧的攥住,一时间再也移不开目光!
而他的师父,姜青未,也是被这徒弟抬头抛来的眼神深深的惊到了——
只见那少年人剑眉星目,薄薄的丹唇以一种坚毅的弧度紧闭着,目光灼灼仿佛就要燎原的星火!
他不禁要震撼了,他收的这是什么人啊!
他极力的遏制住惊奇之色,缓缓打开了那把威杀四方的紫金宝剑——锋利的剑身映出他自己清潭一般的眼眸,这一把绝世好剑竟映射出如此凌冽的锋芒!
再看那眉目如剑锋一般的少年,他眼中的赤诚,映射出他那一颗碧血丹心,让人不禁要让人跟着他一块儿心潮澎湃!
这是什么人啊?他是怎么回事啊!
这时,这云上峰的峰主,堂堂明觉的怀容仙君,终于快端不住了——
只听他缓缓的,一字一顿的说:
“云上峰,不准携带武器。”
听闻此话,谁知他那徒弟竟是更是诚惶诚恐的,重重俯身一拜!
“是愚徒我唐突了!愚徒我不懂规矩!还请师父责罚!”
为何?自己没有凶他呀?他这反应怎么回事?他为何会表现得如此之夸张呢?
他再看一眼他的眉眼,那握住宝剑的手,不由得不惊轻轻一抖!
真是让人顶不住——这就是他的徒弟?他从未见过如此不识好歹、自讨苦吃之人!
若不是看他日夜不歇的远道而来,真的好想狠狠罚他一顿啊!
他本以为,来的会是一个,像小龙王一样让人不省心的熊孩子,谁知是这样一个血脉沸腾的家伙!
这样一想,他感到自己向来清静之至的心脉,仿佛要被这个破徒弟气得倒流了——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跳的频率,对他这徒弟正声道:“罢了!你起来罢!”
陈灼谦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只见他的师父款步迈入了水榭旁的亭子里。
陈灼谦连忙跟过去!
在亭子里,他坐在蒲团上,只见他的师父,非常优雅的给他斟了一盏茶!
师父他老人家——竟是如此的和蔼可亲!
他小心的饮了一口,那茶入口苦涩,回味甘醇——难道是在隐喻他:求学虽艰苦,但终得回报之意吗?!
于是他小心的询问:“师父的意思是,要叫我做好吃苦的准备吗?”
他忽而郑重地一扣茶盏——坚毅之至地喝道:
“徒弟我不怕吃苦!”
谁知,他师父轻轻一扣茶杯,发出清脆一声,他极力压抑住声音:“就只是单纯的给你降降火!”
!
陈灼谦握着茶杯的手不禁就是一颤——师父他竟如此的关心我!
他不禁心中一暖,更加血气方刚的正色道:
“灼谦多谢师父的关心!灼谦今后定当加倍勤奋的学习,如此才不负师父您的厚爱!”
姜青未无奈的侧过身去,缓缓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他的好徒儿又发话了:
“愚徒我真是太幸运了!刚刚在山下,师娘接我吃饭,给了我一个休息的地方;如今师父又赏了我一盏茶给我清火!这让我都不知道如何......“
他这话还没落地,就只见他师父吃惊地看着他!
他俊美的脑袋轻轻的一偏,疑惑地说:“你说什么?谁接你吃的饭?”
他面不改色,郑重其事的说:“是膳房里的师娘啊!侍卫们都说她是我师娘!师娘做得菜真的很好吃——师父您真是有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