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书瑶看到他心中有了不好的感觉,想马上关起大门却被这人快跑几步用手挡住了。
别看她可以眼不眨心不跳的将聂荣关在门外,夹断手也不觉得是回事。可对曾经共事过的宋云飞好像没那么狠心。
“嘿嘿,书瑶让我进去,我有重大消息要跟你说。楞子帮一下忙!”宋云飞厚脸皮道。
楞子黑着张脸,也帮着推门。
聂书瑶撇撇嘴转身,两人进门还不忘将这门关了起来。
一进门宋云飞便很熟络地说:“雨芹倒茶,我有事要跟你家小姐谈。”
聂书瑶来到放在院子里的方桌前坐下,宋云飞也跟着坐了下来,笑道:“书瑶,我在县里听到一个传闻,不知道是真是假。”
“关于我的?”
“不愧是书瑶,一猜就准!”
聂书瑶干笑两声,这不是明白着吗,若不是关于自己的传闻,他能这么巴巴地一早跑来?
宋云飞接过雨芹递来的茶,咕咚咚地灌了下去,便打开了话匣子。
“这两天镇上的人都在传聂家要迎回他们家合离过的嫡长女的孩子,纷纷称赞他们仁义呢!”
一句话成功的让聂书瑶沉下了脸,冷声道:“那孩子是不是我跟熙儿?”
“嘿嘿,书瑶你又猜对了。”宋云飞傻笑道。
聂书瑶眯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她的人都明白,她是真怒了。
先不说聂氏有没有跟朐县的聂家有关系,聂家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就对着公众大放厥词,实在不是正派之人会做的,这是把他们姐弟的退路全阻了呀!
她家熙儿现在是童生,将来还要考秀才、举人,在这孝之一字上就不能有任何污点。再说自己马上就要及笄了,虽说有个可靠的外家对很多女子来说是很好的选择,可这等于将自己的婚事交给一个外人之手,天知道聂家会不会拿这个来谋利?还有,若是他们不答应回聂家的话,朐县百姓的口水也能淹了他们姐弟,不孝呀!
“混账!简直是欺人太甚。”聂书瑶一拍桌子斥道,这些还只是明面上的。私底下会有什么勾当,谁也不知道。
宋云飞一惊,“书瑶,难道这不好吗?你跟天熙有了聂家做后盾不就有靠山了吗?”
聂书瑶冷声道:“怎么可能,母亲死前从没说过我们还有亲人在世。你以为聂家如此大张旗鼓地迎我们回去就是真心为我们好?还指不定将我们姐弟卖到哪里去呢。”
“不会吧?聂家并不缺银子呀。”宋云飞道,他还以为聂家会成为她坚实的后盾呢。
“怎么不可能?我们若是去了聂家,那我跟熙儿的婚事就不能自己做主了。他们拿我以出嫁为目的送给谁都可以,因为这是孝,有长辈在小辈们就不能说什么。说不定他们就是打的这注意!”聂书瑶垂眸,怎么想都有这个可能。
宋云飞一时哑然,仔细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想到如此亮丽的聂书瑶若是被聂家强行塞进花轿出嫁的情景,他火就不打一处来。
为什么初次听到这话时感觉是欣喜的呢?难道也想着她有个高门第吗?
“书瑶,我、我以为聂家真的是你外祖家呢。”他不好意思地说,心中却在想着自己的大哥跟大嫂,他们的婚事可完全是为家族利益而结合的啊。正因为如此,他才总是离家出走,为的也是那烦不胜烦的相亲。
聂书瑶抬头看他,忽而展颜一笑,“宋公子可否帮我个忙?”
这笑让宋云飞感觉恍惚,她的那双眼睛清亮有神,仿若会说话一般让人生不出拒绝,结巴道:“书、书瑶,不要这么客气,有事你尽管开口,我们可是……可是朋友。”
“好,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聂书瑶很豪气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宋云飞只顾着嘿嘿地笑。
边上的楞子在叹息,他家少爷自从遇上聂姑娘后心智好像变低了。可为什么聂姑娘这豪气的一拍,让他也觉得赏心悦目呢。
而雨芹则是笑嘻嘻地看着自家小姐谈笑风声,她觉得小姐人长得美,无论做什么都是美的。
“我想让你帮我把一些话传出去,就像聂家传出要接我们回去一样的做法,行吗?”聂书瑶道。
宋云飞道:“行!不行也得行。”
聂书瑶皱眉道:“可惜江公子不在,不过,你可以去找江小罗,酒楼可是传话最快的地方。”
“那个江毅不在,不是还有我吗,这事包在我身上。”
聂书瑶便将聂氏死前提没提过聂家的事,还有他们姐弟倆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聂家人等等,将孤儿寡母在梨花镇生活了这么多年说得异常可怜。却也隐隐透出,聂家是早就知道他们的了,等聂氏死了才接回他们,肯定是有某种阴谋的。
宋云飞听过后连连点头,再次佩服起了聂书瑶,身为一个弱女子不但要带着幼弟,还要经营两家铺子养家。就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答应聂家,更没羡慕富家小姐,真乃奇女子。
在他看来女人都是爱慕虚荣的,这是第一次以一种全新的感觉看待聂书瑶。
“清楚了吗?”
“明白。”宋云飞郑重地说。
聂书瑶点头:“那么你们……。”
宋云飞起身笑道:“知道书瑶开始端茶送客了。不过,我觉得让天熙也参与此事吧,这对他也是一种锻炼。”
聂书瑶略一思索道:“好,明天是他休沐日,就让他去珍味居找你们吧。”
次日,从梨花镇到朐县关于聂家的传闻就变了风向。
聂家不再是仁义形象,而成了逼迫孤儿寡母的帮凶,现在人家娘没了,却又接回两个孩子肯定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做的。何况,两个孩子还有两间铺子,说不定聂家就是想吞了他们的铺子。
“不识抬举的东西!”聂家的老太君余氏握着龙头拐敲得地上的砖咚咚响。
立在一边的聂荣忙上前去解释道:“母亲请勿动怒,要不是大哥早有信传来。我们聂家怎会如此低声下气地去求那两个兔崽子呢。我们暂且忍耐她一年半载,等他们进了我们聂家的门后母亲再调.教她不迟呀。您必竟是她名义上的祖母,这孝字可不好写呢!”
余氏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热茶轻抿了一口道:“那小贱人说要证据?”
“是呀,母亲。要不是看在她跟县太爷有几分交情的份上,我早就大巴掌甩过去了,还证据呢,她以她是谁呀。”聂荣恨恨地说。
余氏冷笑,“跟县太爷有几分交情?如此甚好。你大哥不就需要这样的人吗,若她能帮得上老大的忙,咱们聂家供她弟弟读书也无妨,不就是花点银子吗。”
聂荣笑道:“是,母亲说得是。只要大哥能在官场上站得住脚,咱们聂家才能真正的扬眉吐气呀,一时的受气算什么!”
余氏对他的回答很满意,笑道:“老二你能这么想很好。以后你跟老大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我聂家何愁不兴呀。”
“只是那小贱人说的证据……。”
“给,将那死鬼当初给我们的东西拿给她看,老身不信那小贱人不认识。不过,这东西可得保管好,万莫被第二人看到。在没弄清这东西的来历之前,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等小贱人进聂家后再作打算,若是她还有此类物件的话,谋来也不错。”余氏面不改色道。
看她外貌像是个慈悲的,说出的话来却让人心寒不已,让贴身伺候的两个大丫鬟恨不得马上消失,就怕听了不该听的。
聂荣却对他的亲娘是言听计从,当下赞道:“母亲好计策,就这么办。”
再隔一日,聂荣又去了聂书瑶家,这次轻装简行只带了一个贴身的仆从。
这天聂天熙也没去学堂,他们早就猜到聂荣会再来,就在家里候着。
院内,聂荣在说了一大通好话、软话之后,从怀中取出一个用锦锻包着的小东西,放在桌上道:“外甥女啊,你看这东西可还认识?这是我们聂家的祖传之物,本是一对。当初小妹出嫁时母亲曾给了她一枚,这可算证据?”
聂书瑶打开锦缎看到的是一枚镂空飞凤金步摇,跟聂氏留给她的那枚步摇一般无二,凤嘴也是衔着一枚璀璨的东珠,只是凤的眼睛用的是绿宝石。她一看便知这是聂氏之物,想必她用此步摇跟聂家换了某些东西吧。
翻过步摇,背面用小楷字清晰地写着:“银作局……内造……”这铭文跟她手中的那枝步摇后面的铭文相同,无论外形还是铭文均都说明这两支步摇是一对。
聂书瑶看完后将步摇包好推给聂荣,道:“此物本是家母所有,不知聂二爷从何处得来?”
聂荣一愣,急道:“这本是我聂家之物,怎会是……!”
“噗嗤!”一声笑,聂书瑶道:“书瑶跟二舅舅开个玩笑而已,请千万不要当真。”
一听这话,聂荣顺了一口气,又露出招牌笑道:“那么说,外甥女跟外甥是愿意跟舅舅回家了啊。”
“当然,母亲的步摇在那边我们总得过去看看吧。只不过不是现在,请二舅舅一个月后再来接我们吧。毕竟我们在梨花镇还有两间铺子,还有一些琐事要处理。现在还不方便。”
聂荣以为她这是怕他们聂家趁机夺了他们的铺子,当即保证道:“外甥女请放心,我们聂家的铺子不下百间,你们的就是你们的。那舅舅一个月后再来接你们回家,哈哈!”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