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凤望着眼前异常激动的女娃,心里也宛若烟火般绚烂。但不过一瞬,他的心便一点点沉到最底端。
亘古以来,又有哪位妖能成功修得仙位,位列仙班甚至成神成佛?
除却当年轰动一时的苏妲己,妖狐之中还难有此福泽之辈。
阿凤攥紧手中之物,犹豫再三。
“阿……神火将军。”
看着阿凤的脸色,木绵绵陡然改口。她不知道阿凤到底怎么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他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可是,她却知道,如果阿凤不与自己相认,那便是有道理的。所以,眼神逐渐也暗淡下来,不再执着。
何子墨从始至终都在看着木绵绵。
这里还残留着云飘飘的气味,可是,那味道却又好像即将消散的无影无踪。心里那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到底……生了什么?
“哦。在下路过此处。真是巧了,又碰见二位。希望没有撞破你等的雅兴。”阿凤淡淡说道。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收到袖口中。
木绵绵嫣然一笑,“神火将军,切勿见怪。您实在太像我的一位故友了,所以……”
神火摆摆手,对何子墨拱了拱手,“何上仙,久仰大名,今日见到真乃是名不虚传。”
何子墨淡然拱手,脸上依旧是无波无痕,“仙友客气。我二人正好要走,就不多说了。改日再会。”
说完,何子墨拉着木绵绵就要飞起。神火却忽然拉住了木绵绵的另一只手,拦住了二人。
“抱歉,刚好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与这位仙女说,所以,借步了。”
神火说完,不等何子墨说话,便划出一道结界来,将何子墨隔在外间。
“吃了这个,与何子墨离开这里。去三界外的世界,过新的生活,不要回来了。”
木绵绵起初愣了片刻,不过现下她却兴奋的拉着阿凤,开心极了,“我就知道你是阿凤!阿凤阿凤,我好想你。”
阿凤,也就是神火,低下头,有些愧疚,“你……不怪我?”
木绵绵摇头,“我知道,这世上真心待我的,丰度第一,你阿凤必是第二,你绝不会害我。我又怎会怪罪于你?”
阿凤却是更加惭愧了,“那一日……”话到嘴边,他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了,于是摇摇头,“丫头,你走吧。离开这场是非,我不想看你受伤害。”
闻言,木绵绵却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一脸苦涩,“阿凤,迟了。我已经见过母亲大人了,不可能再置身事外了。即便是万劫不复,我也……回不了头。”
阿凤急切的上前一步,“那,那你和何子墨怎么办?难道你……”
木绵绵的眼里蓄满泪水,此时的她又变成了那个风华绝代的妖界公主的模样,她扭头看着结界外的何子墨,“我……我不知道。可是,我绝不会伤害他的。”
阿凤叹了口气,伸出手来,露出掌心那红色的药丸,“这是我用神火练就的丸药,我叫它痴心丹。丹如其名,吃了的人会忘却所有,只和自己相爱的人做想做的事情。不过,它也有时效。只有一日。你拿着,自己做决定吧。”
木绵绵呆望着指尖的红色药丸,她明白阿凤的意思。若是无法回头,起码不能让自己后悔啊。
“谢谢。”
木绵绵收起丹药后,有些不舍的扯着阿凤的袖子,“阿凤,你还是不能确定自己的性别么?”
阿凤是天生神凤,而且是千年来绝少的火凤凰。更更奇特的是,他天生没有雌雄之分,据族人说,这可能是出生前的那成雷劫造成的。不过,也是因祸得福,他能自己选择性别。当然了,是要下定决心,与心上人生生世世的时候了。
阿凤看着木绵绵,脸上是少有的羞涩,“笨!我,我已经决定了。”
木绵绵有些恍然,“决定了?雄性?”
这意思是,他阿凤喜欢上某个雌性了?
“谁啊?”木绵绵好奇。谁能让这个吃货以及臭美的家伙动心?
阿凤左顾右盼,最后看着何子墨道:“你再不出去,恐怕何上仙就要火了。”
果然,何子墨脸色很不好的捏着拳头,双眉成倒八,眉间满是“川”字。这样的何子墨真是少见。
“嗯,你去告诉母亲,我不日就去找她。”
阿凤点点头。
结界一瞬间消失了。
何子墨望着眼前二人,觉得格外刺眼。
“走了。”
他头也不回的化作金光飞走,竟然不管木绵绵了。
木绵绵一着急,赶紧追上去。同时,她回头对阿凤挥了挥手,“别忘了。”
阿凤眼见二人消失,这才神情有些落寞的转身消失原地。
······
木绵绵的仙法本身弱,可是翁戈公主不弱啊。
所以,一路上木绵绵遮遮掩掩的用妖法追在何子墨身后。当然,没有让他现。
不一会儿,她才现,原来何子墨的目的地是云霞山。于是,也就不着急了。变回了木绵绵的模样,慢悠悠晃悠悠的驾云。
何子墨在前边儿,飞着飞着就觉得不对。他身为上仙,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动怒过了。这一次居然……
情劫还真是不容易渡啊……
何子墨有些无奈,可是还是停了下来,等身后的某只乌龟。
“子墨……你居然扔下我。呜呜呜……坏人……”
何子墨回眸,看着假哭的某人,忽然觉得真是头疼。
“过来吧。”他伸出手来。
某人于是扭捏了一会儿,便冲上去抱住何子墨的胳膊,傻笑了起来。
何子墨这才有些笑意,迅驾云朝着云霞山飞去了。
云霞山上。
红锦正一脸警惕的瞪着流光尊者。这模样,就像是她是被绑架的良家妇女似的。让刚回来的二人不甚理解。
“红锦姐姐!”
木绵绵一下云头,便冲向了红锦。
红锦回头,立刻展露笑颜,“绵绵,你们回来了。”
流光尊者却在看见二人时不是很高兴,那嘴撅得老高老高了。
“怎么了?”
何子墨好心问道。
流光尊者这才憋着嘴扑上去抱住何子墨的胳膊。当然了,何子墨早就有准备,所以等抱上时,流光现,怀里的是根木头。于是,这下动静更大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们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们!还收留了无家可归的你们!你们!你!居然……呜呜呜……”
木绵绵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却又觉得流光尊者哭的着实可怜,所以看向红锦问道:“尊者……这是怎么了?”
红锦脸微微红,“别管他!没脸没皮的!走,姐姐带你吃好吃的去。”
说完,拉着木绵绵走了。留下两个大男人,一个哀嚎,一个淡漠的坐在竹凳子上,抬头望天。
是夜。
一道黑影猛的窜进何子墨的房间。
正在打坐的何子墨早就察觉了,不过没有行动,只是有些好笑的等着黑影的下个动作。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一颗丹药在猝不及防的时候滑进了嘴里。何子墨瞬间睁开眼睛,望向眼前的黑影。
“你给我吃了什么?”
“自然,是好东西。”
须臾,何子墨便有了感觉。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对面的黑影,有些尴尬,有些生气。
“绵绵!你!着实过了!”
说着,也毫不含糊开始作法排毒。
可是,这丹药很奇怪,吃到肚子里,暖暖的,而且瞬间融进四肢百骸,而后消散于无形,让你根本无从找寻,更别说作法剔除。
可是,丹药的药性却是很强烈的。这让何子墨的额头瞬间沁满汗水。
“你赶紧出去!”他对木棉棉怒吼。
可是再抬头时,眼前的哪儿还有那个木棉棉的影子。站着的分明是个妖娆雍容而又媚骨天成的美人。这个美人他曾经见过,就是被丰度保护的很好的那个“木棉棉”。
“你……”何子墨忽然觉得自己口有些干。这种尴尬让他瞬间扭过头去,“你走!”
他何子墨真是可笑,天天待在她身边,竟不知她却早已恢复了意识和原身。
“你若此刻不走,我来日必定杀你!”
若是此时他还不知是怎么回事,那就是绝对的蠢了。可是,她怎么能这么做?他又怎么能做什么?
“子墨……”
明明是略带沙哑的声音,却格外的该死的好听!何子墨绷紧了身体,死死的闭上了眼睛。
“子墨……我不求你原谅,若是恨,我也要你生生世世忘不了我。”
木绵绵,不,翁戈知道,今夜后,她是真的不能再待在何子墨身边了。不伤心么?不舍得么?可是……却不得不这么做啊……
妖,也有情难自禁,情非得已。
窗外月明如镜,屋里却圈起了粉色结界,结界里,一室旖旎。
乌舍凌波肌似雪,亲持红叶索题诗。
还卿一钵无情泪,恨不相逢未剃时。
春雨楼头尺八箫,何时归看浙江潮?
芒鞋破钵无人识,踏过樱花第几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