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杀意,足足在莫胜的心中积攒了三年
如今在见到莫凡的这一刻,就如同决堤的洪水找到了宣泄口,在他的身体内汹涌澎湃着,让他恨不得立刻马上冲出去将莫凡的脑袋给砍下来
“三弟你怎么了”
一旁,轩辕乱与子莫怀察觉到莫胜身上的不对劲,双双投来关切的目光问道。
他们知道,莫胜是一个天性阳光的人,就像是天上那明媚的晴空一般。
可是眼下,这最温和的晴天,却是被阴云笼罩,甚至开始泛起了雷电
至于那阴云的来源
想到这,莫胜的两位哥哥便顺着他的目光朝高台一侧看去,落在了莫任行父子二人身上。
“你当初掉下山崖,是不是和他们有关”
轩辕乱立即猜出了端倪,皱眉问道。
子莫怀冷哼:“我们替你去讨公道”
说着,两人见莫胜没有否认,更是笃定了心中所想,怒气冲冲的便要冲上高台。
莫胜连忙将他们拉住,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父亲莫任行乃是云泽城十八位高手之一,再加上这里是云泽城的地界,十八位高手都聚集于此,甚至还有云泽城城主与各大宗门的人坐镇,又岂是这两个哥哥所能乱来的。
这些,通过周围人群的谈论,其实轩辕乱与子莫怀早就清楚,但即便如此,在得知弟弟被欺负后,他们也不会畏惧任何强大,哪怕撞个头破血流也绝不罢休
这可不是故作虚情假意,而是鲜血与信任灌溉出来的羁绊
三年以来,他们兄弟三人被山海君放养在死亡森林,不知多少次为了从凶兽口中救下对方,用自己的性命去与凶兽相搏,过程中更是不知受了多少次重伤,流淌了多少鲜血
所以莫胜十分清楚如果自己不阻止两位哥哥,那他们接下来一定会为自己大闹一场,甚至有可能丢失加入宗门的机会。
可越是明白这些,越是知道两个哥哥对自己的情义,他的心中就越不是滋味。
因为越是长大,越是明白得越多,莫胜就越发的感觉,自己的亲生父亲,还不如这两个半路结拜的哥哥。
心念至此,莫胜不愿再多想,只是叹息一声。
继而,他对正不解看着自己的两位哥哥无奈一笑:“哥,这是我的家事,就交给我自己来处理吧。”
“家事”
轩辕乱与子莫怀皆是一愣。
紧接着他们便看着莫胜深吸了一口气息,朝那边的莫任行与莫凡走了过去。
这段路程不过百步距离,但对于莫胜来说却好似极其遥远,每一步落下都异常沉重。
因为,这不仅仅是要向莫凡报仇的事,还有要面对他三年未见的父亲。
这三年以来,莫胜虽然已经想过了无数次见到父亲,将一切真相都告知父亲的情形。
可是当他真正的看到了那个人,真正的朝他越来越走近的时候,却又是有些害怕了起来。
莫胜害怕接下来会失去某种极其重要的东西,哪怕随着他长大懂事,心中早就已经意识到了这种东西其实自己从一开始就不曾拥有,只是他一直不愿面对与承认罢了。
这也是之前为何他听见“回家”这个词时,那般的彷徨与抗拒。
“逃避,是弱者的行为。”
最终,莫胜心中激励了自己一句,停下了脚步。
此刻,他已经站在了莫任行的面前,双眼直直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可笑的是,莫任行竟是没能认出自己的亲生儿子,只是目光扫到莫胜的身上时,眉头微皱地流露出一抹不屑与傲然,便从莫胜身边绕了过去,朝高座上走去。
他一旁的莫凡也是冷哼一声对莫任行道:“哪里来的野小子,这么不长眼,竟敢挡父亲您的路。”
莫胜站在那里身形一震,他以为父亲会一眼便能无比惊喜的认出他来的
“是了,都三年没见了,一定是这三年,我的变化太大了,再加上我的穿着,父亲没能认出我来也是情理之中”
莫胜心中安慰着自己,替自己的父亲找了诸多理由。
但不知为何,他心中的不安反倒更加强烈了起来。
莫胜将这种不安按下,朝着莫任行喊道:“父亲”
听到这一声,莫任行的脚步微微一顿,似乎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这才带有疑惑的转过头来看向莫胜。
这一看,顿时让他那张油光满面的面庞一抖,震惊的张大了嘴巴,猛的转过了身来。
莫任行终于认出自己的亲生儿子了,一边仔细打量,一边走上前来惊疑道:“你是莫胜”
莫胜面露一丝苦笑,点了点头:“是我。”
不知为何,他原先所准备的那些话语,以及本该蕴含委屈的质问,甚至孩子气般的告状,都在嘴边消失得一干二净,只是说出了这两个字。
这时,莫任行身后的莫凡也反应了过来,神情更加夸张的惊呼出声:“你竟然还没死”
他这句话中,“还”字说得格外用力,蕴含着他那极度的不可置信。
毕竟他可是亲眼看见莫胜掉入了无归崖,没有人比他更加确信莫胜已经死了,更没有人比他对莫胜还活着这件事更加不可思议。
不过莫凡的心思素来缜密,随后就意识到了自己言语中的不妥,面孔一改变为一副极其感动的模样,泪声俱下道:“哥哥你还活着,这可真是太好了”
这种虚假的面孔,莫胜早就已经领教过了,今日他就是要将这张虚伪面孔彻底撕碎的。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与父亲先说上几句,毕竟对他来说,在仇恨面前,父子亲情更加重要。
然而不等莫胜与莫任行开口,便听莫凡继续无比委屈的哭诉了起来:“哥哥,你可知道,你失足掉落山崖之后,父亲虽然没有怪我,但我这些年来心中一直都怀着对你的愧疚,有时候我甚至想跳下山崖给你陪葬”
显然,莫凡也是意识到莫胜的出现对他极其不利,故而打算先发制人将莫胜压制,让莫胜即便说出真相也没人相信。
也不知是因为听到莫凡那句“父亲没有责怪我”,还是因为其在自己面前扭曲事实,原本打算先将仇恨先放一边的莫胜,此刻心头顿时怒火喷涌,终于忍无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