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会干这种粗活!以前就算身在青楼,那不也有丫鬟好好的伺候着吗?
可莺歌说:“不洗就让它们脏着,等哪天臭了就扔。”
她带着的好看衣服就那么几件,丢了,难道和边关这些脏兮兮的百姓一样裹在动物的皮毛里吗?
好好的人,偏要把自己裹得跟野兽似的。
正这么不屑的想着,一旁有位大娘伸手拽住了她发呆期间险些被水流冲走的衣服。
“谢谢”两个字徘徊在嘴边,老半天吐不出来,月落憋红了脸。
那大娘倒是笑呵呵的:“这位小姐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姑娘,这双手没干过活吧?”
月落在心里老大不高兴的想:什么好人家啊,本小姐的来处说出来怕会吓死你!
从前她也不是没有和权贵家的少爷小姐们偶遇过,最开始他们不晓得自己身份,连翻夸赞她的美貌才情,可一听说是姑苏阁的,女子们立刻就变了脸色离她远远地——
那鄙视的眼神,仿佛她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碰一下就要染上脏兮兮的病。
男子的眼神则顷刻间由欣赏变了味,尊重没了,爱慕没了,有的只是不屑又低俗的打量。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些人的目光,那是要将她仅剩的那点尊严全数扒光的恶意!
成为官妓是她选的吗?
这命这身份,不都由不得她吗?
她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在姑苏阁了,臂上烙了奴印,身份记录在册,逃不了也无处可逃,她能怎么办?
她已经很努力想让自己活成个人样,奈何这世道不允,是她的错吗?
呸!她没错!错的是这个世道,是天!是命!
所以后来她索性活的越发骄傲张扬,誓要气死那些假模假样的世人!
闺阁小姐们不是瞧不起她身份难堪吗?
那她就在其他方面将她们全都比下去!
琴棋书画她样样精通,哪怕是策论八股,她也谈的,就问谁家小姐比得上她?
那些个公子少爷的不是觉得她待价而沽吗?
那她就成为头牌,成为他们得不到的“月落姑娘”!
她就是妓子,那又如何?
还不是能令女子嫉妒,男子痴狂?
她偏要活的高高兴兴,肆意妄为!
旁人越讨厌她,她就越高兴!
可瞥了眼这位满脸善意的大娘,月落到底还是拿不出从前那跋扈样,只是意思意思小声哼了哼:“那当然,我这双手可是用来弹琴煮茶的!”
大娘的女儿也在一旁洗衣服,听见这话条件反射看了一眼月落白嫩的小手。
虽然被河水冻的有些红,但看得出这是一双保养得当的柔荑。
她低头看看自己跟萝卜似的手指,又看一眼月落,而后呆呆地说:“姑娘,你的手真好看,长得也像仙女一样!”
京城里文绉绉的奉承听多了,乍一听这么直白的赞美,月落好一会儿没回过来神,关键这姑娘还说的特真诚。
被夸奖的月落竟然有点不好意思,她本想礼节性的也夸夸这姑娘,可看对方的样子,努力搜肠刮肚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儿。
要不然,夸句有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