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知幽深的眸子不动声色将他看着,就这么任由他一股脑把话说完,最终才露出个满含嘲讽的冷笑:“刘大人的意思是,今日孤若是不让太子妃出来见见你,孤就是个不知廉耻之人?”
他呵呵一笑:“孤倒是不知道,御史什么时候成了这么了不得的官职。”
刘御史觉得他虽然在笑,可那目光平静到仿佛在看一件死物。
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太子说了什么之后,刘御史被羞愤冲昏的头脑忽然清醒过来。
什么叫让太子妃出来见他?他哪里敢这么说!
他的意思明明是该让太子妃出来接受陛下的褒奖!
这也是他和郑大人事先说好的,他们已经确定太子妃在鲁南时不幸染了病——说白了这就是太子照顾不周造成的,今日在大众面前展示开,也好让太子和陛下自觉有愧于郑家,后面行事才更方便。
只不过他们原先打算说的更委婉一些……
“臣并无此意!殿下是在断章取义!”
皇帝这回是真憋不住火气:“刘大人是在替朕教训儿子吗?”
刘御史连忙跪下:“臣不敢!”
萧允知得理不饶人:“是不敢,不是不想啊?”
皇帝也奇怪的看了萧允知一眼,印象中大儿子不是这种性格,按照他的为人,应该更谦和宽容,不过不得不说,他更喜欢现在的太子。
刘御史脑门上汗都急出来了,跪了半天没听到皇帝让他起来,他不由得将求救的视线投向郑尚书。
但郑廉满脸事不关己,只是给自己倒了杯酒。
蠢东西,捧着他造次了几年就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君臣有别,皇家的错处是能这么大大咧咧拿出来说的吗?
都跟他说了多少遍,要注意方法,方法!
刘御史就这么从宴席开始一直跪到了最后,期间没有一个人敢为他求情,众人就跟看不到他似的,该吃吃,该喝喝,该恭维恭维。
刘御史觉得自己的脸面正被人无情踩在脚底,眼睛都气红了。
直到日头西斜,和皇帝聊了整个下午的太子才像是刚刚想起有他这么个人:“刘大人怎么还跪着呢?”
刘御史心中有气,回答的时候难免就还带了脾气:“臣说错了话,殿下没原谅臣,臣如何敢起?”
萧允知笑了,他就喜欢这种臭脾气又没脑子的傻子。
皇帝饶有兴趣抱臂看着,并不插手,他很好奇太子会怎么做。
是和从前一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还是……
萧允知笑眯眯的样子和过去似乎并无不同,他走到刘御史面前道:“照刘大人的意思,孤若是说一句还没原谅你,你是不是要在这跪到天荒地老?”
说完他又似乎很无奈地摇了摇头:“是孤喝多了,还是您这会儿又在学小女子无理取闹?”
刘御史猛抬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太子殿下方才说他什么?
小,小女子?
萧允知还很贴心的解释了下:“孤记得前年还是大前年年关来着,孤回府时见着位卖身葬父的可怜人,便好心让人给了银子,结果那小女子也是这般跪在孤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