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太温柔了,闻璐的心快要沉进去,然后融化,失去自我。
她不懂这种让她迷恋的依赖感为何而来,只觉得无比轻松,似乎有陆尧澄在的空间里,一切都那么安逸,她不用防备什么,只要相信他就好。
明明一直小心翼翼的活着,此刻却放下所有防备,怎能不舒心。
陆尧澄向来吝啬承诺,但对她从未食言,得到他的保证,这世上再无难事。
杜家两个老人乐开了花。两人退休以后携手将大好河山浪了一遍,这也是忙碌多年后夙愿得偿。这不,国内各大景点观光结束,两人又想时奢华一次,花了几乎全部积蓄在郊区买了套别墅,两人乐乐呵呵去过二人世界。
只是这搬家的事却落在杜陌优头上,真是苦了她。
杜陌良这小子见这种事逃得比谁都快,只说要陪老师去省外做手术,借口逃了。
杜陌优向来孝顺,怎么可能让两个老人自己搬家。
自己为数不多的假期也不要了,提前回家帮两个老人收拾。
一同帮忙的还有请来的阿姨。
阿姨姓杨,已经在她家干了十几年,从杜陌优上初中开始便一直在她家做工。
“陌优,你可真是孝顺,先生和太太没个正形儿,想一出是一出,就你不怕麻烦,一心还总为他们考虑,任劳任怨,”杨阿姨这么多年了,对于杜家老两口的脾性也摸得透彻。
“他们忙活了大半辈子,前半生都在救死扶伤中度过,好不容易两人一起退休,这才有机会出去玩,当然得珍惜,”她的父母,她太了解,高知分子就这样,总会有点小矫情,大富大贵不求,只想小资一把,人过的舒心恣意最好。
“他们是放松了,可你苦了,以后连见爸妈还要跑那么远,再说,你工作那么忙,以后要是结了婚,孩子怎么办?”杨阿姨不自觉就扯远了,总觉得杜陌杜太太给杜陌优安排了许多相亲,但没见成的。
“我爸妈是我爸妈,我是我,”杜陌优自小独立惯了,虽然家庭条件优渥,但父母忙于事业,对杜陌优姐弟俩并没有太多管教,更多的是疏忽,“我母亲嫁给我父亲,她没有公公婆婆,一样把我和弟弟拉扯长大,现在他们两个人想享受生活,是他们前半生努力的结果。我的未来也只能靠我自己。”
父母给与照拂是必然,但杜陌优却不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父母在为人父母前也是孩子,他们一样凭借自己的努力换来现在惬意的生活,就有权享受,作为儿女,他们不该是父母老年生活的绊脚石。
父母经历过的他们正在经历,并且他们需要这种经历才能成长,杜陌优并不觉得现在的父母弃自己不顾或者是她的包袱。
杨阿姨自然不懂这种思想,却对杜陌优的独立由衷佩服。她一点儿都不像富贵人家娇生惯养出来的孩子。
杜陌优起了大早,在家里转悠一圈,大致盘算了一下爸妈要带走的东西,简单用笔记下来然后圈圈画画归类,又找来行李箱将能打包的东西先打包。
这次搬家当然不是将家里清空,只是带走父母的东西,毕竟他们已经打算在那边长居。
至于这栋房子,暂时是杜陌优姐弟俩最后的“归宿”。
杜爸爸很文艺,平日里喜欢作画收藏,做好的画还要亲自裱起来,便少不了装裱的工具箱,作画的工具箱,还有哪些碰也碰不得的收藏品。
虽然杜陌优并不知道那些东西的真假。
杜妈妈这边一切就简单多了,不过最让人头疼的是杜妈妈爱好买帽子,各种样式不管颜色款式,总要买一顶,哪怕不戴也要放着。
杜陌优觉着这些帽子不好收拾,全部装箱又怕压着,着实让她为难。
站在母亲的衣帽间前思忖一会儿,正想着如何处理。
路过的杨阿姨看了一眼,好心提醒说“给搬家公司打电话,他们那边肯定有空箱子,多找几个箱子盛,然后在狭缝里塞点能塞的东西,也不浪费。”
“对啊,”宗政做物流的,那边肯定有空箱子。
杜陌优兴冲冲的拨通电话。
电话那头立即接起,这个电话他已经守了很久。
“要过去吗?你准备好了?”宗政语气有些急切。
杜陌优听出他早已准备好蓄势待发,心里有点小愧疚,“还没,遇到点困难,你那边有没有多余的空箱子啊,我这边打包行李,箱子不够使。收钱也没关系,我可以出两倍,你能多带一些过来吗?”
“没问题,我这里箱子多,而且——不收钱,”宗政听着这柔柔弱弱规规矩矩的语气,脑海中自然而然的脑补出杜陌优清丽的面容带着小心翼翼的乞求和抱歉。
想到这儿,宗政心里就舒服,嘴角不自觉上扬,连说话的语气都温柔了三分。
旁边一早开始就准备好的几个小兄弟好奇的围上来。
几人头一次见到他们的“政哥”露出花一般的笑容,几个粗人不会形容,只在一旁打趣道“呦呦呦,某人的春天来了哟!”
宗政挥手将围上来的人打散,转过身背对他们,捂着电话小声说“咳咳,需要我过去?”
“再等会儿可以吗?”杜陌优觉得有点儿焦头烂额,手下还没收拾利索呢。
“好,”宗政甘之如饴,一丝甜甜的感觉漫上心头。
此刻连他都觉得自己内心的兴奋和甜蜜不像去给人搬家,反倒像等待和女朋友约会的小男生。
电话刚挂断,那帮子被打散的人蜂拥而上,将宗政团团围住,“我说政哥一早五点多就把咱几个兄弟忽悠起来做什么呢,原来是给小嫂子搬家啊?”
“让我猜猜是哪个?是不是那个什么澜的?”其中一人问。
“去去去,明明是杜医生好嘛,她可是救了政哥和咱们两个兄弟的命呢。心地善良,人长得也漂亮要是带出去走在大街上,多少男人羡慕呢!”当然这人只是嘴上说说,他可不敢想。
刚说完,头上一记爆栗,那人捂着头蹲在一旁抱头痛哭,“政哥,我错了。”
他不该一时口嗨,触了宗政的逆鳞。
“知道就好,”宗政从货堆上跳下,“以后不许说杜医生,调侃也不行,知道吗?”
他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真挺吓人,肤色黝黑,剑眉非常浓郁,带着一股凶狠的戾气,丹凤眼却露着凶光,十分不好惹。
这些人都是出生入死过,一起混起来的兄弟,平日里宗政也没正形,大家开玩笑口嗨惯了,自然成为习惯。
没想到只一句简单的土味夸赞,竟然让他们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政哥不开心了。
宗政离开是非之地向仓库的库房走去。
一位有眼色的小弟跟上前,“政哥,你找什么,我和你去。”
“找几个箱子,不用跟着我,”走在前方的宗政摆摆手,没回头看小弟一眼。
小弟识趣的败兴而归,挠着后脑勺,不明所以的回到人群中,“政哥这是怎么了?”
喜怒无常的。
“是啊,今天一大早就把咱们呼起来,一直在这儿干等,说有个搬家的活儿,都这个点儿了也不见出发,”立即有人附和。
“依我看呐——”突然有人卖个关子,看着库房门口吹着口哨儿,独自翻箱子的人,幸灾乐祸般的笑说“八成咱们马上就要有‘政嫂’了。”
“不会吧?你说杜医生?”谁都知道今天要搬家的人是谁,不过对于“政嫂”桂冠花落谁家的问题,他们内部意见也不统一。
“对啊,张小姐和咱们政哥那是青梅竹马,咱们政哥每次犯险,她不是哭的的和个泪人儿似的,别看又多心疼了,虽然咱政哥次次嘴硬赶人家走,但哪次赶走人家不是自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喝闷酒?”他们这些人,这辈子只能只能这样过了。一辈子要是能遇到像张君澜那样懂的心疼人,还不离不弃的,那铁定这辈子就认定这样的女人了。
“谁说不是呢?虽然杜医生很优秀,但杜医生的家世背景——人家医学世家书香门第高知分子,看不上咱们这些人的,”去医院看政哥的时候,杜医生还和他打过招呼,人的确甜美,让男人很容易动心的那种,特别温柔,不敢碰生怕一碰就化了的那种柔。
“你偷偷了解过人家?说!什么心思?不会想和咱政哥抢女人吧?”
“那怎么可能,就是当时无聊,随手在网上翻的,”这位小兄弟又说“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杜医生人家除了家世本来就很优秀,那页面上好几个全国一等奖,简直就是学霸的典型代表。”
“那想咱们这些没读过书的,想追人家简直是痴心妄想,”众人感叹,这才是真正的白富美啊!
眼看着宗政将几个折叠好的纸壳箱用绳子固定打包,轻松愉悦的口哨声响彻了整个仓库,众人却是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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