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慕摇头道,“我已经想的明白,如今这样情形,我身边之人,必须是最为信任的董润。n∈八n∈一n∈中n∈文,若是旁人,且不说会不会背叛于我,就算不会,危难时候也不如相熟的人那样能够配合无间。文崎的忠心,我是信得过的,他是军人,并不是阴谋者。”
“至于文峻和文峰两个,有文崎在那里坐镇,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何况敦煌的事情,与我上官家内部的争斗不同,这是国事,他们纵然糊涂,也该知道若是这个时候倒戈内乱,只会便宜了高家的人,将我们好容易挣来的局面付之流水。方家的人不糊涂,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留他们在敦煌,可以说是用我们共同的敌人,牵制住了他们这些人,反而叫他们不敢妄动。”
怀慕的眼睛闪了闪,“何况方家的人,我还有一个在手里。前几日文岄被我送去外头办事,我已经传令给他,叫他在前头的渡口等候我们,一起回蓉城去。这会子,想必他已经到了那里。文岄虽然年轻,却是方家这一辈的精英,最受方老将军疼爱,又是方正端的唯一嫡出之子,有他在我这里,方家的人,断没有舍弃了他的道理。”
怀慕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峻的光亮,“他们也该明白,大哥这样的举动,不过是困兽之斗,以卵击石罢了,又怎么会得逞呢?他们早在平城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大势所趋,绝不会如此糊涂,再把自己一族人往死路上送的。”
柳容致闻言,静静瞧了怀慕一眼,点头赞许道,“你如今真是长大了。n∈八n∈一n∈中n∈文,不论是策应驰援,还是人质内应,你一样也不曾拉下了。我这些年也听说过你在西疆的声名,却总觉得你还是个孩子,如今看来,我也可以放心了。”
怀慕笑道,“那是舅父过誉了。其实我原本想着,舅父若是能镇守敦煌,那更是好无后顾之忧了,只是舅父偏生要和我一起去蓉城犯险,倒叫我无计可施了。舅父你也知道,如今蓉城在大哥手里,纵然我们及时知道了这消息并有所应对,却也不能保证没有百密一疏的地方。舅父如今跟我回去,倒是我最放心不下的地方了。”
柳容致语声里带着些笑意,“怎么,在你眼里,我已经老了,反而倒成了你的拖累不成?你放心,我在你身边,对你绝没有什么坏处。我身边的这些人,蓉城中从来无人见过,又是最惯蛰伏掩饰的,不似你身边之人,容易叫人起疑。虽然都无名无姓,却个个都是精英。”
“至于敦煌,玲珑也已经大了,自己自然能够担待,何况还有你留下的人照应,我不需太过忧心。等这一阵子过了,若是有必要,我再回来慢慢收拾就是。至于如今么,蓉城便是我心里最后一块搁着的石头,我又如何能够不回去瞧一瞧呢?说起来我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再踏上蓉城的土地了。”
忽然声音带了几分的温柔,“我也有许多年没有见到二妹妹了,这么些年留她一个人在你父亲身边,也不知道她过得如何,总要回去瞧一瞧的。n∈八n∈一n∈中n∈文,”
柳容致所说的人,自然是柳芳和了。这个除了他自己之外,唯一剩下的柳家人,这些年在仇敌身侧,想来也并不好过罢。他是这样牵挂她,却始终不能回去见上一面。他那个娇憨美丽的幼妹,后来把所有求亲之人都拒之门外,成了柔静却淡漠的老姑娘,却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模样?或者和自己一样,早就面目全非了。
柳容致忽然笑起来,却不像是对怀慕和青罗说话,倒像是自言自语,“你大哥也算是个又能耐的,竟然能用自己女儿妻子的一条命,来做这样的一件大事。本来以为他一件是笼中困兽,不过等死罢了,却不想他还能奋起一搏。如今你父亲和祖母都落入了他手里,倒是咱们意料不到的事情。”
“你父亲纵横一生,想来也不会想到,竟然在自己儿子的手里落到如此地步。他想用你大哥来牵制你,如今落到如斯天地,也不知道他是该哭还是该笑了。果然,他和安氏养出来的儿子,就是和他一样的无情,连骨肉至亲也都能抛诸一旁,倒是他教导有方了。”
怀慕听柳容致语气带着一丝奇异的怨毒,也不便接口的,却见柳容致转瞬便平静了下去,淡淡对一边的青罗说话,就如方才的怨毒只是自己的幻觉。
“听说你从去年起就取代了安氏理家,你可知道,她这些年究竟揽去了多少财富?这些金银东西,又都去了哪里?安氏经营多年,只怕王府的东西,有一半都被她控制住了,甚至成了她自己的私产。有了这样的财富和人力,就算今日被在咱们弹压住了,甚至是她死了,总有她的人把持着这样大的一笔财富,也难免生出后患来。”
青罗不妨问到自己身上来,一惊之后便迅梳理了思绪,想了想不慌不忙道,“我理家也没有多少日子,不过一月光景,就来了这里。这一月时间,我也仔细梳理了原有的账目,虽然能看出些蛛丝马迹来,却也找不出什么确凿的证据。云姨把持王府内政这么多年,有什么证据,也自然早就抹得干干净净了。我知道明面上查不出什么来,就暗暗压住了她几个心腹的人,那些人虽然效命于她,有的自然是死忠的,却也有些不过是图一个将来前程,被我逼问也就招人不讳。”
“只是那些人终究不是离她最近的人,多数的人只是寻常贪利的仆妇罢了。牵丝扳藤,总是叫我找见了一两个靠近核心的人,然而那两个人嘴巴却是十分之紧,我使尽了一切手段,也隐约只勾出了一个轮廓,还有许多要靠自己猜测。”
“这些年,她把王府的一部分资产,都暗暗转移了出去,并且她手下有两支秘密的队伍,一个叫做云,一个叫做雾。叫做云的那些人,专门管的是金钱财力,将她转出去的财富渐渐消弭了踪迹证据,并且为那些雾提供支持。而那些叫做雾的人,才是她手里的杀手锏,或者是暗杀者,或者是军队,或者是别的什么,我却不能得知了。毕竟王府里的绝大多数人连云也不是,只是听说过有这样的一些人。而我找到的最靠近她的两个人,也只是云里的一般人员罢了。至于雾,更是无从查起。”
青罗略带忧心的瞧了怀慕一眼道,“或者咱们上一次一念之仁,放出去的那些忠于安氏的人就是雾,或者他们只是个障眼法,真正的雾还在我们身边。这一回她在蓉城忽然扣住了太妃和父王,只怕也是借助了蓉城里雾的力量。然而那些雾,是不是我们上一次放走的那些人,我却也不得而知了。”
怀慕点了点头,青罗又道,“所以就像舅父所说的,我忧心的有两件,一是这一次能不能将所有的雾都一网打尽,除了在蓉城起事的那些,咱们身边还有没有别的雾。另一件就是云,这件事甚至于比雾还要紧。只要云还在,雾就不会散尽了。”
“云的人可以用那样巨大的财富,随时随地制造出新的雾来,不论什么时候,咱们都不能将他们彻底扫清了。我本来想着,从那两个人身上慢慢找出线索来,却被形势所逼来了这里。我也嘱咐过婉姨,叫她对云姨的人再多留些心,我手里的人和线索,也都已经交给了她。也不知她做的如何了。”
怀慕点头道,“短短一个月之间,你能知道这样多的事情,也实属不易了。婉姨和安氏是死敌,想必也会倾其全力去做这件事的。雾倒不是什么大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这一次他们在蓉城生事,原本就是绝地反击,自然会把所有能够调集起来的雾都尽数用上,等这件事情已过,雾也就定然要散了,倒省的我们再去排查疑惑。这件事情自然有我担待,你放心就是。至于那个云,你和舅父的顾虑也十分有理,倒真是要你往后好好费些心力了。”